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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如墨,寂静无风。
首辅大人的书房里一片茶香袅袅。
“长公主日前上了道折子,想要户部拨二十万两白银用以养兵,可首辅大人该清楚,这件事皇上是不允许的。”纪大人坐在一旁椅子上,满脸愁色,“先帝在位时一直就不喜欢这位长公主,让她掌麒麟卫只是权宜之计。皇上朱笔御批驳回之后,下官以为自己遵旨照办就行,谁知道长公主居然就把下官的儿子带走了?这……这不是土匪强盗吗?”
谢洄年执着茶盏,五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是一双漂亮的手。
然而人人都看见这双手完美无瑕,却未见这双手下已断送了多少人命。
“长公主麾下麒麟卫虽人数不多,但个个骁勇善战,以一敌百,这种战斗力强悍的军队本就该装备精良,拥有最顶尖的战马和兵器配备。”
谢洄年声音温润平和,悦耳的音色完全掩盖了其中凉薄无情的意味,“你作为户部尚书,没有征求本官的意见就擅自把折子呈到皇上面前,甚至连跟她商议都没有,长公主不高兴也是正常。”
纪尚书面露苦色:“是下官的错,可是——”
“朱雀长公主的封号比亲王尚且尊贵一头,又有兵权在手。”谢洄年扬唇浅笑,眼底却是凉薄无情,“纪大人连她的折子都敢驳,本官确实佩服你。”
纪尚书脸色一变,不是他驳的,是皇上。
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就算长公主封号再怎么尊贵,可她毕竟只是个公主,而且太后不宠,皇上也厌恶——在朝为官之人,谁不知道得了圣宠的人可以横着走,不得圣心之人根本毫无分量可言?
只有长公主是个例外。
她做事太任性,不按常理出牌,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原本像户部拨款这种事情,他不是非要把折子呈给皇上不可,毕竟执掌国库的尚书,不可能这点权力都没有。
他只是不想承担得罪长公主的后果,所以才以数额巨大为由,呈给皇上过目,让皇上来决策。
可谁知道……
纪尚书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可后悔有什么用?
“还请温大人拿个主意。”
“长公主现在人不在京城,本官能拿什么主意?”谢洄年优雅抿了口茶,神色淡淡,“不过皇上让我查长公主的行踪,我这里有个建议,听不听在于纪大人。”
纪尚书连忙站起身,躬身道:“首辅大人请说,下官一定听。”
“长公主要的银子,你给她就是。”谢洄年道,语气从容温淡,“区区二十万两银子,对于国库来说不算负担吧?”
纪尚书闻言,立即面露为难之色:“可皇上不同意,折子已经呈给皇上批过了,皇上朱笔驳回,下官现在若是再自作主张,岂不是公然抗旨?”
若是之前没请皇上御批时,他兴许还能做了这个主,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已经不是他想批就能批得下来的。
谢洄年抬眸:“纪大人觉得自己的儿子值不值二十万两?”
纪尚书苦笑:“下官就这一个嫡子。”
“那纪尚书就自己想办法吧。”谢洄年声音平和,像是提出了一个最无害的建议,“不从国库出,纪大人自己想办法凑出二十万两银子给长公主,看能不能换回纪公子。”
纪尚书闻言,面露惊色:“下……下官自己凑二十万两白银?大人没开玩笑吧?下官去哪儿凑这么多银子啊?”
“纪大人做了这么多年尚书,不可能一点家底都没有吧。”谢洄年浅笑,“本官只是建议,能不能想到办法还要看纪大人自己,反正长公主是个喜怒无常之人,万一哪天看纪公子不高兴,把他的手脚也砍下来送给大人……唉。”
纪尚书被吓得一脸惨白。
长公主陆早早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是天煞孤星,是天生的煞星,恶魔!
纪尚书简直欲哭无泪。
可不管她是什么人,如今他的儿子在人家手里,且已经被带出了皇城,现在人到了哪儿,是生是死一无所知,他能怎么样?
“首辅大人。”纪尚书目露哀求之色,“下官一定想办法凑齐银子,您追查长公主行踪的时候,若有机会一定请告诉她,下官会想办法凑出她想要的银两,一定给麒麟卫把装备置办得齐齐整整,求长公主务必保我的儿子平安无恙。”
谢洄年缓缓点头,声音温和:“纪大人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保证纪公子平安。”
“多谢首辅大人。”
纪尚书忐忑不安地告退离开,谢洄年站在院子里目送他走远,眼底温润的色泽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凉薄无情之色。
追查陆早早的探子直到夜半才回来,用了整整一日时间,只查出来一个大致的方向:“第一批麒麟卫共五百人,他们护着纪公子和胡公子的马车一直往南面去了。如果预料没错,应该是送去朱雀城。”
谢洄年静默不语,温雅眉眼泛起淡漠清冷的光泽。
纪池玉和胡云飞确实是要送去朱雀城,可陆早早要去的地方却绝不是朱雀城。
“长公主是早上刚城门时离开的,沈墨跟她一起,但是往南走出两百里地就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往南,一路改道往西面去了。”
西面?
谢洄年沉默地凝望着夜色,心里判断着陆早早看要去的地方,心头微沉:“继续追踪。”
“是。”探子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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