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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令光轻轻点头,不是怀疑,是肯定。
  只是她没有证据,重生一说又太过离奇,说出来也没人信。
  “皇兄身体康健,又还年轻,也不喜女色,后宫妃嫔没有几人,即便刚登基日理万机,也断然不会突然一病不起就此驾崩。”
  赵玉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时难以接受儿子是让人害死的事实。
  她紧紧抓着萧令光的手,胸中悲愤:“是谁?是谁害你皇兄?”
  不止皇兄,还有大皇子。
  萧令光强忍着眼泪轻声道:“皇兄只得两子一女,大皇子十岁,三皇子两岁,母后不觉得奇怪吗?大皇子不是病弱之躯,却在皇兄驾崩前突然薨了。”
  萧凌才两岁,皇兄驾崩,朝臣或许会推举十岁的大皇子继位。
  所以大皇子只能在皇兄之前死去。
  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赵玉雉久居深宫,岂有想不明白的道理?
  而且如今她也成功了。
  赵玉雉又惊又怒:“她为何要这么做?她是中宫之主,你皇兄喜爱她,等萧凌再大一点必定会封为太子,她为何要害你皇兄?”
  若不是重生一回,萧令光也想不到,窦妙瑛如此胆大包天,以皇后之尊,行苟且之事。
  而恰恰是因为后宫皇子太少,皇兄和大皇子如此离奇死去,朝中竟无一人怀疑。
  她握住母后的手,即便这话会令母后难过,可眼下事情已经发生,唯有找出凶手和帮凶,让他们受到惩罚,才能告慰皇兄在天之灵。
  “她进宫之前,曾和徐斐交往甚密。”
  “你是说.....”
  她和徐斐关系密切,徐斐又给阿儇下了只有宫中才有的毒药。
  是什么让这两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种诛九族的事?
  答案只有一个。
  赵玉雉难以接受自己的皇儿竟是让这样一个毫无廉耻、蛇蝎心肠的女人害死的。
  她脸色铁青,只觉得胸中一股怒气冲着天灵盖,令她眼前一黑,身子轻轻晃了晃。
  萧令光忙扶住她。
  她咬牙道:“哀家要她和那野种血债血偿!让她去九泉之下,跪在我皇儿面前赔罪!”
  萧令光强忍着心中悲愤,乌黑眼底尽是坚毅:“母后,儿臣绝对不会让萧氏皇权旁落,更不会让窦妙瑛把控朝堂。”
  上辈子她亲眼见证了窦妙瑛的狠毒和野心,老天既然给她重来的机会她定会让窦妙瑛付出代价!
  赵玉雉欣慰点头:“无论你做什么,母后都支持你。”
  她取出一只墨玉麒麟,交到萧令光手中,让泪花染湿的双眸透着坚决:“你父皇还留有一些人,今日过后,他们归你差遣,你一定要亲手杀了这厚颜无耻的女人,为你皇兄报仇!”
  “嗯。”萧令光郑重点头。
  父皇未雨绸缪,留了一支羽林暗卫保护母后安危,她暂时还用不到,便继续让他们留在暗处,保护母后。
  眼下,还是先找到解药,和窦妙瑛害死皇兄的证据。
  很快宫女就在外禀报:“张太医到。”
  张太医进来见了礼,赵玉雉问了他最近的身体情况,张太医虽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但还是乐呵呵道:“下官老了,身子骨哪里能和年轻时相比,头疼脑热是常有的事,多谢太皇太后关心。”
  寒暄了一番,赵玉雉便请他给萧令光诊脉。
  张太医拿出脉枕,用素巾盖住萧令光的手腕,便认真听起脉来,越听,他脸色便越沉:“大长公主这症状有多久了?”
  萧令光也没隐瞒,把中毒时间告诉他,只是隐去了她已知道自己中毒的事。
  张太医起身就要下跪,让赵玉雉虚扶住:“是什么病,你但说无妨。”
  张太医一脸凝重:“大长公主不是病了,是中毒,中了千日醉!”
  赵玉雉问:“张太医可能做到不经过御药局拿到解药?”
  张太医面色一凛,明白她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忙点头答应:“老夫这就去取药。”
  他是太医院院判,取药还是很容易的。
  不知为何,萧令光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
  若解药这般容易拿到,那当初徐斐和窦妙瑛,是想把她困死在惠春山庄!
  可如今她不但离开山庄,还毫发无伤进了宫,窦妙瑛即便还不知道徐斐已被她囚禁的事,但以她的心计,也断然不会一点防备都没有。
  思忖间,就听外头宫女唱声:“太后驾到。”
  窦妙瑛!
  萧令光衣袖下的手掌紧了紧,她还有脸来!
  “哀家方才来的路上遇见张太医从长春宫出去,可是母后身子不适?”
  窦妙瑛人未进殿,声音就先响起。
  进来见到萧令光,她脚步微顿,旋即姣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过来握着萧令光的手道:“是阿儇回来啦,怎么不派人去椒房殿说一声,咱们也有些日子没见,这次回来,就留在宫里好好陪着母后吧。”
  她是笑着,可那笑意带着一股疏离,并未曾到达眼底。
  萧令光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窜到四肢百骸,被窦妙瑛握住的地方,好似结了冰,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紧紧捏着衣袖下的拳头,稳了稳胸中翻滚的滔天恨意,微微躬身:“见过太后娘娘。”
  窦妙瑛眉间几不可察地轻挑起,面上仍是亲切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何必跟皇嫂见外。”
  萧令光胸腔中的恨意几经翻滚,眼中冷意几变,终是浅笑了笑,退开一步和她保持距离,“便是如此,该有的礼数还是要遵守的。”
  窦妙瑛笑笑,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便关切问起她的身子。
  萧令光自然不会以为窦妙瑛在关心她,只怕是张太医一进长春宫,窦妙瑛就得了消息,这才前来试探。
  这宫里到处都是她的眼线,连母后的长春宫都无法幸免。
  窦妙瑛关切问了赵玉雉的身子,得知她是因为天儿热胃口不好,便吩咐宫人给赵玉雉送些清热爽口的小食,又嘱咐宫人好好侍候,这才离开长春宫。
  “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了她。”
  自从先帝驾崩后,她就从未出现在长春宫,如今来得这般巧,赵玉雉如何瞧不出她今日的来意?
  萧令光道:“母后这长春宫,该要清理了。”
  赵玉雉眸色沉郁,叫来心腹宫女玉蝶,吩咐她暗中探查可疑之人。
  一个时辰后,张太医就急匆匆赶来。
  萧令光瞧他的脸色,就知道她所料不差。
  “解药不见了。下官查了最近的记录,近一次取药的时间在两个月前,当时记事簿上还有余量,但今日却莫名不见了,且一点儿记录都没有。”
  “简直胆大包天!”赵玉雉脸色大变,这可是皇宫啊!
  萧令光反而冷静下来,窦妙瑛谋划多时,解药岂会这般容易拿到?
  以防万一,还是要多做一手准备,她问道:“张大夫可能配出解药?”
  张太医是宫里的太医,给宫中的毒药配解药,自然不在话下:“可以,就是需要的药材比较多,得需要费一番些功夫。”
  萧令光如今还有林大夫的药暂时压制千日醉的毒,点头道:“无妨,我等张太医好消息。”
  “是。”张太医开了一些清热解毒、开胃健脾的药,这才离开长春宫。
  萧令光难得回宫一趟,赵玉雉便留她在宫中过夜。
  入夜,萧令光换了一身宫女的衣裳,在玉蝶的掩护下,潜入太医院御药局医案室。
  皇兄和大皇子的医案并没有被刻意隐藏,她很容易就在架子上找到。
  她翻了几本医案,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两人脉案有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是突然发病。
  她重生而来,知道皇兄和大皇子毫无疑问是让人害死的。
  医案越是写得毫无破绽,越是说明对方计划缜密。
  她查到了想要的信息,才刚把医案放回原处,就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萧令光悄悄躲在门边等外头的人离开。
  门外有两人,似乎只是经过,一个年纪稍大的问:“东西都处理了吗?”
  “是,都毁了。”
  “别留下痕迹。”
  “黄公公放心,张太医来之前,小的都处理干净了,便是查起来,也查不到咱们身上。”
  两人谈话声越来越远,萧令光出了门,悄悄跟上去。
  前面是一老一少的太监,那位黄公公在前头的分叉路和小太监分开。
  萧令光等到无人处,把小太监逼到墙边:“说,你今天毁的是什么药?”
  小太监发现威胁他的是个女人,打算喊人,让萧令光扼住咽喉,清冷的声音在暗夜中带着索命的冷寒:“我不欲要你性命,但你若敢喊人,我现在就让你死。”
  那小太监让她掐得脸色青紫,差点断气,只得如实都招了。
  他吓得腿脚发软,哭着求饶:“小的也只是听命办事,不关小的事啊.....”
  “是谁让你这么做?”
  “是.....是椒房殿的黄公公......他还拿走了一瓶。”
  萧令光冷笑,果然是她。
  “若想活命,今晚之事最好给我守口如瓶。”
  小太监哪里敢多嘴,连连点头,连滚带爬跑了。
  “是谁在那里?”
  小太监逃跑时发出动静,引来巡防的羽林卫,萧令光暗道不好,隐身躲在暗处。
  两名羽林卫朝这边走来,萧令光紧皱眉头,闪身躲进身后的一扇门。
  恰在此时,黑暗中跑过一只白猫,便听外头羽林卫笑道:“原来是这个小畜生。”
  几人说笑着往别处巡逻去了,萧令光正想出来,便看到门外闪过一道人影,来人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她面前。
  她正欲出手,却听到黑暗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卑职薛茂,参见大长公主。”
  萧令光松了口气:“薛副统领。”
  能在这里遇上萧令光,薛茂显然很是激动,说话的时候胡子都跟着颤抖:“卑职等候多时,终于等回大长公主。”
  萧令光微微一愣。
  薛茂,羽林卫副统领,小时候还指导过她的剑术。
  上辈子忠于皇兄,被窦妙瑛以结党营私为由下狱。
  他今晚不来,她也会去找他的。
  薛茂看一眼周围,小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卑职送大长公主出宫。咱们路上说。”
  萧令光颔首,两人躲过巡防的羽林卫,回到公主府。
  萧令光把他请到书房,才关门,薛茂神情激动单膝跪地:“大长公主,卑职有事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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