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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长公主怎么了?哎呀!老夫就说不能骑马,你看这不出问题了吗?”
  林大夫才刚赶到,就让青禹拉他下马车。
  他的身家性命可是都挂在刀尖上,就怕大长公主的身子有什么差池,担心的同时,又忍不住埋怨。
  青禹是个闷葫芦的性子,也没给他解释,只拉着他就走。
  林大夫悬着一颗心,远远看到萧令光坐在地上休息,他着急,还没走近就苦着脸劝道:“大长公主,离公主府只剩半个时辰的路程,为了您的身子,求您坐马车吧。”
  “林大夫,你来了。”
  萧令光起身,原本想让他帮赵玄意包扎,谁知道林大夫看到她手上染了鲜血,以为是她受伤,吓得腿一软:“老夫就说大长公主的身子还没好,断不能骑马,这......这......”
  萧令光指着一旁的赵玄意:“林大夫,不是我受伤。你来看看他的伤势如何,不拘用什么药,务必要把他治好。”
  赵玄意是为了救她受伤,而且伤在右手,这样一个握笔杆子的手,若是留下什么隐疾影响日后用笔,她也于心不忍。
  终究是她欠他一个人情。
  林大夫愣住,不是大长公主受伤就好。
  他抹了一把汗,忙点头答应。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赵玄意瞟一眼被她处理得干干净净,用丝帕小心包扎好的胳膊,心底便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处理伤口的手法熟练利落,像是专门学过。也不知她一个出身高贵的公主,为何会这些?
  惠春山庄的事瞒不了多久,如今后宫被窦妙瑛把持,萧令光得尽快进宫,在窦妙瑛还没得到消息之前拿到解药,免得夜长梦多,因此不便在此停留。
  见赵玄意拒绝,便说:“伤在右手,不可大意。林大夫留下来给你治伤,若有事,可去公主府找我。”
  “大长公主......”
  林大夫不放心,她身上的毒只是暂时压制,得尽快找到解药才行。
  “务必治好他。”
  萧令光已经翻身上马,说话的功夫,马儿已经疾驰而去。
  赵玄意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沉思。
  相传她和驸马夫妻情深,可他不久前,还在郦云峰遇到徐驸马和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
  两人举止行为和一般夫妻无异,可瞧那女子的身量,不是她。
  也不知她是否知道驸马背叛了她?
  “先生,请上马车吧。”
  这既然是大长公主吩咐的事,林大夫也不敢怠慢,见赵玄意看着前方出神,只好上前来催促。
  “有劳了。”
  赵玄意思忖一番,决定上车。
  “你们也不提前透个消息,好让我们早点儿准备。”
  萧令光回到公主府,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没出来。
  她身边有四大丫鬟,云山和云岚随她去惠春山庄,秋池、如岱留在公主府。
  突然回来,秋池和如岱急忙指挥丫鬟婆子给房子除尘熏香,一番手忙脚乱,总算是没出差错。
  等歇下来的时候,秋池拉着云山云岚抱怨。
  四个人自小就跟在萧令光身边,通常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因此秋池和如岱说话也不顾忌。
  云岚道:“大长公主想念太皇太后,这才决定回京探望。”
  “只可惜驸马此次没能一起回来。”
  如岱颇有些可惜,圣武景帝和先帝相继驾崩,太皇太后想来心中不好受,大长公主和驸马回来陪太皇太后,对公主府和驸马的名声都好。
  云山和云岚相视一眼,云山道:“此事大长公主自有安排,岂是我们能置喙的。”
  如岱撇撇嘴:“那是自然,也就咱们私底下说说而已。”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斑驳树影,照在书房的窗台上,令这沉寂的书房也生了一丝暖意。
  萧令光长身玉立在暖阳中,久久凝视着窗外的树影。
  她回来了。
  上辈子嫁给徐斐那狗贼后,她就极少回公主府,最后一次回来,还是进宫前。
  那时候,宫外有一些关于皇兄驾崩和小皇帝萧凌身份的传闻,她不信,派留在公主府的秋池和如岱去打听。
  两个丫鬟没查到什么,后来这种传言愈演愈烈,她进宫找窦妙瑛求证,宫中无人阻拦,如入无人之境。
  她当时中毒已深,脑袋终日昏沉,等到发现不妥,就撞到了窦妙瑛和徐斐在椒房殿白日宣淫。
  云山云岚为了护她,让羽林卫杀了,秋池和如岱后来没了踪影,不知这两位丫鬟在这件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萧令光握紧拳头,她不愿冤枉任何人,但若是有人吃里扒外叛主求荣,她也绝不放过。
  翌日天刚亮,太皇太后赵玉雉就派人来接萧令光。
  她在长春宫里准备了女儿爱吃的点心,见到萧令光来,从座位上起身,过来迎她。
  见她脸色不似原先那般红润,赵玉雉怔住,慈爱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怎么这般憔悴?”
  萧令光再次见到母后,眼圈便忍不住红了,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今生,定要护住她。
  她上前抱住赵玉雉,一开口就带了浓浓的鼻音:“母后......”
  “怎么了?”
  赵玉雉微微一愣,这孩子自从长大后,就极少这般跟她撒娇示弱。
  萧令光心绪难平,抱着母后,狠狠落了几滴泪,半晌吸了吸鼻子道:“没什么,就是想母后了。”
  上辈子她中毒后便缠绵病榻,再没见过母后。
  最后一次见母后,还是她被做成人彘了无生机之时,母后回宫,见到这样的她,当场就晕了过去。
  短短半年,母后失去丈夫和儿子,目睹了女儿被施于酷刑,那是一种怎样痛彻心扉的折磨?
  她光想起来,就心如刀绞,又控制不住胸中恨意翻涌。
  她定要窦妙和徐斐这对狗男女瑛血债血偿!
  赵玉雉并不知女儿的经历,让她一句话说得心头暖洋洋的,拿出帕子替她拭泪,嗔道:“真是越大越爱哭鼻子。”
  这孩子从小被先帝拿来当小子养,手把手教她骑射剑术、治国之策,把她养成了爽朗性子,半点没有小女儿的娇柔。
  以前未嫁时,也没几次和她撒娇,如今嫁了人,倒越发爱哭鼻子。
  她见到女儿心中欢喜,一扫往日阴霾,牵着她坐到美人榻上,吩咐宫女把她爱吃的时令水果、点心都端上来。
  萧令光心中有事,点心拿起来又放下。
  赵玉雉不免担忧:“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会如此憔悴?”
  “你们出去吧,本宫和母后有些体己话要说。”
  萧令光吩咐宫女退出去,朝云山云岚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领着秋池如岱守在门外。
  赵玉雉在宫中多年,见女儿如此,心中已然起疑,眸光一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令光敛眉,并未打算隐瞒:“母后,驸马下毒害我。”
  “什么?”赵玉雉脸色惊变,凤眸中迸发出怒火:“狗东西,胆大包天胆敢害哀家的女儿!”
  萧令光轻轻一叹,她一会儿要说的话,只怕母后更加难以承受。
  “儿臣中的是千日醉。”
  “什么?”
  赵玉雉瞳孔巨震,千日醉是宫中的毒药,徐斐那狗东西从何处得来宫中的毒药?
  她气得身子颤抖,又心疼女儿受这样的罪,红着眼眶骂道:“徐斐这个狗贼,哀家要杀了他!”
  萧令光握住她的手,笑着笑着便哭了,这世上爱她的人,只剩母后了。
  赵玉雉见女儿如此伤心,心疼不已,徐斐那狗贼,定让他不得好死!
  “我儿别哭,哀家这就派人把他押回京城,请陛下下旨治他的罪。”
  想起徐斐在地牢里,让岳山抽掉脚手筋,如今跟个废人毫无差别,萧令光就觉得解气,安慰道:“女儿已经休了他,也罚了他,母后放心,他如今生不如死,受着他该受的罪。”
  赵玉雉赞许地点头,徐斐狼心狗肺,胆敢下毒害她的女儿,她果断抽离,休夫又惩罚了他,这才是皇家人该有的手腕和果决。
  天下好儿郎多的是,她的女儿金枝玉叶,想要什么样的驸马没有?
  “你做得好!如此狼心狗肺之人,不要也罢。等日后母后再物色好儿郎给我儿做驸马。”
  萧令光破涕为笑,这是她醒来后,最温馨的一刻。
  “来人,去请张太医来,就说哀家身上不爽利。”
  千日醉的毒虽不会让人死,但会让人跟死了没什么区别,这是宫里用来惩罚那些做错事的妃嫔和宫人的,得尽快解了。
  赵玉雉叫来宫人,吩咐去请亲信的太医。
  说起太医,萧令光问:“母后,当时照顾皇兄的太医都有谁?”
  赵玉雉脑子短暂的空白了一瞬,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呼吸。
  先帝死得突然,远在宫外的女儿也让人下毒暗害,她久居深宫,知道她这么问意味着什么。
  看着女儿严肃的表情,她只觉得两眼一黑,身子一阵发凉:“太医院三名五品太医轮流侍疾,整个太医院六品以下八品以上的太医在殿外听候差遣。”
  太医院有六名五品太医,是太医院最高的品级,他们医术高超,放眼整个东越过,只怕无人能及。
  只有三人侍疾,那剩下的三人,萧令光猜有张太医,因为张太医一直是母后信得过的人。
  “张太医当时在不在?”
  赵玉雉面色微变,“张太医先前不眠不休照顾你父皇,过后病了些时日,你皇兄生病期间,他因病不能到近前侍疾。”
  萧令光低头思忖,张太医的病,时间上太巧了。看来要找个机会试探一番。
  赵玉雉却已然察觉事情的可怕,握紧萧令光的手,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怀疑你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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