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性子跳脱,吃穿用度上却不怎么讲究,院子里下人不多,加之康王常年不在,轮到临渊阁这边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宋妙元实在幸运,一路无人。进了阁楼,四下门窗皆掩着,明明是白日,却总觉得这里面阴沉得犹如夜里。没有犹豫,她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了正室中央挂着的画幅。这是前朝名家相末的名作,多年来临摹之人数不胜数,赝品更是层出不穷,不曾想唯一的真迹,竟在此地。康王为人谨慎,因军令在身,向来都在京郊练兵,极少在京中郡主府常住,况且他身为王爷,有自己的府邸,这里的宝贝,凤毛麟角罢了。
宋妙元怔住。
有那么一瞬,她在临清的眼里看到了无止境的恨意。
原来她猜测的没错。
康王根本不像他展示给世人那样淡泊又忠勇,相反,他无比地渴望权力。
为了这些,他将不肯加入他阵营的宋家尽除,为了这些,他要葬送胞妹的幸福。
他谁也不在乎。
这无尽的悲伤让临清痛楚万分,她承受不住,一早离开了凤阁。
宋妙元也没闲着,趁人都不在,她直接摸索着去了临渊阁。
没记错的话,那里正是康王的住处。
穿行别致小院,路两侧种着些京中不常见的奇珍花朵,她无瑕欣赏,直奔阁楼。
临清性子跳脱,吃穿用度上却不怎么讲究,院子里下人不多,加之康王常年不在,轮到临渊阁这边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宋妙元实在幸运,一路无人。
进了阁楼,四下门窗皆掩着,明明是白日,却总觉得这里面阴沉得犹如夜里。
没有犹豫,她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了正室中央挂着的画幅。
这是前朝名家相末的名作,多年来临摹之人数不胜数,赝品更是层出不穷,不曾想唯一的真迹,竟在此地。
康王为人谨慎,因军令在身,向来都在京郊练兵,极少在京中郡主府常住,况且他身为王爷,有自己的府邸,这里的宝贝,凤毛麟角罢了。
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看宝物的。
宋妙元收敛眼神,移步进了内室。
与想象中不太一样,内室明显亮堂了许多。
紫檀木的装饰已经不屑单用于此,许多器件儿上朦朦胧胧的嵌了些金色花丛。
花丛之中,隐约有金龙盘飞。
她停滞呼吸,一时不敢相信。
康王之心,远不是只要等身的权力而已。
或许,他那看似无害的面具之下,是谋权篡位的祸心。
宋妙元攥了攥手,掌心将袖口打湿。
她忐忑的上前,在书房中转了半圈,看到身后那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摆着史书,她好奇的取了两本,不慎触动了机关。
“咔哒”一声。
书架缓缓左移,渐渐的,一面巨大的武器墙露了出来。
宋妙元一眼就看到了挂在正中央的宝剑。
那是父亲的御赐宝剑!
上面还刻着宋大将军的名号与军功。
爹爹曾手执此剑,斩敌无数,立下赫赫战功……
指尖抚上去,冷气钻入身体,她仿佛看到了战场上奋勇杀敌为国而死的魂灵。
两年前,父亲被状告目无尊上,将御赐之物视作玩物而丢失。
大兴国法,丢弃御赐宝物乃杀头的大罪!
爹爹入狱,宋家一家上下急火攻心,苦求无门,若不是梁将军以身作保,那一击便足以让宋家落下神坛。
她一直以为这把御赐宝剑是真的丢了。
原来这一切,这都是康王搞的鬼。
心脏骤缩,她捂住心口疼得皱眉。
她伸手试图将剑取下来,摸到剑柄处,才发现那里刻着的字已经被磨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银色的标志。
她抬眸看了一眼,昏暗中只看清了边缘,就在她想要凑近去瞧的时候,阁楼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
身上汗毛竖起,她瞬间反应,四下扫了一眼。
进门的不是别人,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康王。
他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怪异的气息。
疾步走进内室,侧眸扫过,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妥。
不对。
书架上的书,似乎被人动过。
他走近,指腹从书页上抚过,看到了不均匀的灰尘。
冷眸一转,他看向不远处的柜阁,一步一步朝那处走去。
腰间的匕首被攥紧,刀缓缓出鞘,光亮划破他的眼睛,冷气逼人。
狭小的空间里,宋妙元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隔着一线缝隙,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康王在逼近,一点一点,将她最后的生存机会挤尽。
他不会善罢甘休。
抬手,刀尖对准柜门,左手抚上把手,缓缓的……
“哥!”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临清的声音响起,却丝毫没动摇康王的心,他只愣了短暂一瞬,拉开了柜门。
动作一滞。
没人?
“你拿着匕首干嘛?”临清快步进来,气喘不停,看向康王的眼底多的是诧异。
康王回神,反应了一下,“哦,刚看到一只虫子在这儿爬,随手拿了匕首。”
这慌扯得有些草率,临清只是尴尬的勾了勾唇,没拆穿。
“厨房做了午膳,留下来一起吃吧。”
临清沉默了半晌,终是上前拉住了他的臂弯。
康王低眸看向她的手,一时竟有些失措。
他都记不清,临清有多久不曾这样亲近他了,自从那件事后,两人就好似形同陌路,只在人前装点一下。
她有多厌恶他,只有他最清楚。
她恨,也痛。
可这些与他想要的比起来,太轻了。
他微微攥拳,调整了片刻,终于露出了点笑,“好,我正有此意。”
临清松了口气,拽着他离开了这里。
内室床下,宋妙元从最里面往外爬,蹭了一身的灰尘。
刚才,康王的脚就在她眼前经过,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
以康王疑心的程度,若非有人介入,他绝对会把这里翻个底儿朝天。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临清救了她一命。
她跪坐在床下,小心翼翼的用袖口擦掉蹭出来的灰尘,袖子扫过去,那道痕便清晰不少,她忽的停了一瞬。
指尖在灰尘上滑动,回忆着刚才的标志缓缓的画出了一个图案。
左如龙腾,右若飞鹰。
整体看起来,好似一个即将振翅的鹰隼。
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突然她见过。
就在她从孟氏搜到的那份纸条上!
她半跪着,忽然觉得手脚一阵发麻。
康王,宋府,侯府。
他从不做无用之功。
给孟氏传信,是为了拉拢,还是为了暗害。
时隔半年,他不仅没有消停,竟然还把利爪伸向了侯府,伸向了楚鹤川。
这简直不可思议。
她起身,慌乱中将自己的痕迹擦干净,快步跑了出去。
秋坛院里,她在花丛间走着,好似掉了魂儿一般。
树影摇动,光线落在她眉目之间,碎成了无数片。
她倚树坐下,想要静一静。
一道阴影落下,停在了她的脚边。
她抬头,眼底多了一抹惊奇。
“宋姑娘,你是喜欢我兄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