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猎了头大野猪,留了些肉吃,婆母让送一条给亲家,女儿记得娘喜欢吃红烧肉,特意挑了条肥的给您。”钱月娘咧嘴笑,将肉塞到钱母手中,抬步往院里去。“啥?老苏家猎了一头野猪?”钱母一惊。手上提着的肉都差点掉到地上。好家伙,一整头大野猪,那得多少肉?想到这,钱母初见肉时的欢喜瞬时消了大半,整个人像是泡在酸菜坛里。“你婆母可真是个蚊子放屁,小气到家了,一头大野猪起码得两百斤往上了吧,结果送咱这嫡亲的亲家就这么一条肉,敢情这是瞧不起咱们钱家,瞧不起月娘你呢!”
如今正午时分,斗大的太阳挂在天际,将白灰单调的天色染得金灿灿。
倒映在河水中,浑似一幅用金粉点缀而成的山水画。
河岸边上,苏婳正带着老苏家的一群小萝卜头埋头清洗猪下水,四人前方,摆着两个大木盆,一个木盆用来装下水,一个木盆专门洗下水,毕竟,猪下水不甚干净,她可不想将这河水给弄脏了。
大郎一边搓猪肚,一边兴冲冲凑上去闻,旋即,望向苏婳的眼神亮得吓人,“小姑,这草木灰可真是好东西,用它搓猪肚,一点儿异味都没了。”
“那是自然!”苏婳正在用树枝翻猪肠,手中动作不停,“草木灰里不仅有碱,而且其本身的细小颗粒极具吸附力,用来清洗猪下水里的脏污,最是适合不过!”
“碱是啥?细小颗粒又是啥?”
大郎一脸懵逼。
这洗个猪下水,咋还这么多学问?
“这碱嘛,是和酸相对的一种物质,不仅可以洗猪下水,还是一种食物添加剂,可以用来做包子、馒头,在某些时刻,它还是一味药材,可以用来治病。”苏婳讲着讲着,突然觉得四周安静了下来。
一抬眸,便见三个萝卜头皆是一脸怔愣。
“额,其余的你们也不用管太多。”苏婳摆摆手,“你们只要记住,这草木灰可以清洗猪下水,而且可以清洗得很干净就行了。”
至于什么酸啊碱啊的,便是叫个化学老师来,也不一定能和他们几个小萝卜头讲清楚啊。
“哦,知道了。”大郎乖乖地应了。
这时,小路上忽地传来一阵清脆的叮咚声。
小萝卜头们闻声转过头去瞧,只见一个着深红色细棉薄袄的身影走来,手腕上两个大银镯子很是显眼。
“咦,这不是萧家阿奶么?她这是要去找锦寒叔叔……”
苏婳回身,正好瞧见妇人脸上的不虞。
只怕,这是去找那家伙麻烦的!
果不其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小木屋前便传来妇人震天动地的哭嚎声,可因着距离太远,她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野猪肉’、‘不孝’的字眼。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萧母只怕是为野猪而来tຊ。
苏婳想到萧锦寒的老实性子,正欲起身,便见小木屋从里面打开来,萧锦寒走到院外,不知说了什么,萧母呆呆站在篱笆外许久,才又折了回来。
回来时,面上的怒气似快凝结成冰。
苏婳不由一怔,她还以为,按萧锦寒的老实性子,这次定又会被盘剥一番,上晌打下来的大野猪差不多全被苏家三兄弟拿去镇上了,萧母打不着野猪肉的主意,也得从萧锦寒那儿拿几只兔子赔罪。
毕竟,萧锦寒挂在木屋外的一溜儿兔子实在太过打眼。
可没想到,不过须臾功夫,萧母便铩羽而归。
“婳儿,先吃晌午饭,娘烧了个野猪肉,你们吃完再忙活,待会儿再洗猪下水……”苏白氏的呼唤声,将苏婳从疑惑中拉出。
“嗳,好勒!”苏婳扬声应道。
走前,还不忘将盆子里的猪下水一同搬回小院。
这么难得的食材,没人看着,容易被伏虎山的野物寻着味摸了去。
与此同时,六里外的钱家村。
“咚咚咚——”
一座土坯小院儿院门被敲响。
“谁呀?”妇人正在前院鸡栏剁鸡食,闻声回头,猛一瞥见外头的钱月娘,连忙从鸡栏里出来,“月娘回来了?今儿个这是带啥好东西回来了?”
她抬手,吧嗒一声抽出门栓。
一条皮黑肉白的大肥肉瞬时映入眼帘。
钱母眉上一喜,连忙将人迎进来,脸上的笑意更是深了数分,
“哎哟,这条肉可真俊,可得有十来斤了吧,这是打哪来的呀?”
“家里猎了头大野猪,留了些肉吃,婆母让送一条给亲家,女儿记得娘喜欢吃红烧肉,特意挑了条肥的给您。”钱月娘咧嘴笑,将肉塞到钱母手中,抬步往院里去。
“啥?老苏家猎了一头野猪?”钱母一惊。
手上提着的肉都差点掉到地上。
好家伙,一整头大野猪,那得多少肉?
想到这,钱母初见肉时的欢喜瞬时消了大半,整个人像是泡在酸菜坛里。
“你婆母可真是个蚊子放屁,小气到家了,一头大野猪起码得两百斤往上了吧,结果送咱这嫡亲的亲家就这么一条肉,敢情这是瞧不起咱们钱家,瞧不起月娘你呢!”
钱月娘瞧着自家老娘头发丝都冒着酸气的模样。
讪笑一声,将野猪肉三百多斤的话咽了回去。
“我婆母就是那性子,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条野猪肉还是女儿争来的勒。”
钱母冷哼一声,将野猪肉放灶屋锁好,瞅钱月娘肚皮一眼,没好气地道:““我看啊,苏老婆子就是因着你没给她老苏家生个带把的,正可着劲儿欺负你!”
听着‘没生带把的’几个字,钱月娘脸色明显暗了下来,却是撇撇嘴,“生带把的又如何,赵氏生了两个带把的,不一样也就一条十斤肉,而且还是我挑剩下的呢。”
知女莫若母,钱母哪里不知女儿是不高兴了。
声音不由地软了几分。
“娘这也是为你好,娘先前告诉你的几个动作,你和女婿试了没?”
钱月娘脸色一红,想起男人前夜里的冷淡,胸腔中的一颗心更是酸涩交加。
只得垂下脑袋,虚虚点了点。
“那不应该啊。”钱母闻声,眉头顿时皱起,“那几个动作是你外祖母传给我的,说是绝对能怀上,而且一举得男,你哥也是这么来的,没道理这么久你这肚子还没一点动静,是不是女婿不行啊?”
“二虎他身体没问题!”钱氏声音微扬。
话落,脸皮却更是爆红,毕竟是年轻妇人,哪里好意思和自己娘讨论这些问题。
钱母望她一眼,拉着到桌边坐下,端出一碟瓜子,又抓出一把大红枣塞她手中,“吃些吧,这玩意补气血,你现在年轻,等到老了就知道,没个儿子傍身,以后这日子难过,那些动作你再多试试,要是真不行,娘再给你去求个怀男娃的土方子,咱这隔壁村有个老大娘方子灵得很,准没问题。”
“此话当真?”钱月娘嚼着枣儿,面色瞬时明亮不少。
生完春花后,她这肚子一直没个动静,早就着急上火了。
尤其是赵氏生的两小子一天天见风长,更是像一根刺般,扎眼得很。
“自然是真。”钱母煞有其事颔首,瞄一眼女儿红润的面色,咂吧嘴道:“我听村子里人说,女婿最近在镇口卖什么嗦螺,还赚不老少银子,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