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红城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但却是第一次离开舒城。棉城离舒城的距离并不远,前者在S省的中部,后者则在S省的东北角,若乘坐高铁的话,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在此之前,棉城只是一座活在沈红城记忆里的城市,而且这个记忆很遥远,不洁净。他对棉城唯一的印象全部都来自于童年时期父母的口述。“那座城市真的很乱。”“那里造假很严重,不仅是烟酒,连粉条和蔬菜都造假。”“治安也不好,火车站和汽车站扒手横行。”“站街卖淫的小
虽然沈红城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但却是第一次离开舒城。棉城离舒城的距离并不远,前者在S省的中部,后者则在S省的东北角,若乘坐高铁的话,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在此之前,棉城只是一座活在沈红城记忆里的城市,而且这个记忆很遥远,不洁净。他对棉城唯一的印象全部都来自于童年时期父母的口述。
“那座城市真的很乱。”
“那里造假很严重,不仅是烟酒,连粉条和蔬菜都造假。”
“治安也不好,火车站和汽车站扒手横行。”
“站街卖淫的小姐比舒城的路边摊还多。”
“……”
诸如此类,其实还有许多更难听的话,沈红城不知道真假。在这个时代,流言就像无法抗拒的病毒一般,飞速地传播着、蔓延着,甚至有很多人喜欢这种无可救药的状态。
大概多半是真的吧,虽然沈红城自己并不了解这座城市,但是从身边人对棉城人的抵触程度可以看出来,这座城市绝对算不上是一片乐土。
下了高铁之后,沈红城背着沉重的双肩包,吃力地在汹涌的人群里挤来挤去,炽热的太阳像是高高悬挂在空中的钟摆,摇摇欲坠,高铁站黑压压的人群宛若下一秒就会倾泻的洪水。四面全都是不断向前滚动的行李箱,“咔啦咔啦”的声音嘈杂得让人心烦。沈红城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窃贼一样,默默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生怕别人从他的眼神中看出那种只有外地人才有的迷茫。
该从哪里开始入手呢?
沈红城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柳南冰。
当这个名字闯入脑海的时候,沈红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柳南冰是沈红城的大学同学兼室友,二人算得上是无话不谈。但在毕业之后,二人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分道扬镳了。沈红城选择留在了家乡舒城,而柳南冰是棉城人,因为舒城生活压力大,而且他的家庭背景也非常普通,于是就参加了棉城的中学教师招聘考试,然后回了棉城。
自参加工作以来,沈红城每天都忙于工作中的各种琐事,想着快点多存些钱,能够尽快和言歌茗结婚。这些年,沈红城和任何同学、朋友基本都没有什么联系,生活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
现在是正午十二点,沈红城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极力搜索着柳南冰的名字。棉城火车站外各式各样的叫卖声、的士司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这些杂音混合着盛夏的热浪,仿佛要吞噬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在搜索到柳南冰的名字之后,沈红城迫不及待地打了过去。
关机。
又拨了两次,还是关机。
换号了?
沈红城无奈地抬起头,看着艳阳高照的三伏天。自打出了高铁的车厢之后,沈红城身上的汗就没有停下来过。此时此刻,薄薄的体恤衫已经像难缠的水蛭一样,彻彻底底地粘在了他的背上。
沈红城又重新浏览了一下那人名屈指可数的通讯录,然后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叫“苏婉柔”的人名上。他想了几秒钟,然后还是拨了过去。
苏婉柔也是沈红城的同学,而且还是柳南冰的女友。
好在电话接通了,但是始终没有人接听。
沈红城连续打了两次都是如此,正当他要泄气的时候,苏婉柔居然回拨了过来。沈红城想也没想,急忙按下了接听键。
“喂?婉柔吗?”沈红城急忙问。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但仔细听可以发现,有一种有规律的撞击声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