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稳住心神,用上了浑身气力,终于推开了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三皇子。
身体得了自由,席玉立马慌慌张张起身,身上没有衣服,更顾不上穿鞋袜。
光风霁月席玉公子,很窘迫地站在床榻下。
见沈渊也爬起来,还想追过来,席玉赶紧抬手止住他的动作。
“三皇子,您先冷静一下。”
沈渊停下,跪坐在床榻边缘,仰视着他,眼里蓄满泪水:“子桓哥哥,对不起……你不要讨厌阿渊好不好?”
席玉低头,发觉两人一站一跪,他自己的,挺立着……正对着三皇子的脸。
这个姿势……实在是,不甚雅观。
席玉赶紧背过身去,声音不知怎地,竟暗含一丝喑哑:“三皇子……”
“叫我阿渊,可好?”声音小心翼翼的。
席玉:……
“三……”
三皇子小鹿似的眼眸,湿漉漉地望着他,泪水含在眸子里,要掉不掉。
席玉败下阵来。
“阿……”席玉闭眼抿唇,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叫出口,“阿渊,你既叫我一声哥哥,我自然会看顾你。昨晚出了那样的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不怪你。你放心睡吧,我在屋子里陪着你。”
沈渊得偿所愿,高兴地伸手去拉他。
谁知他刚触到席玉的指尖,席玉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立马甩开。
背后又传来沈渊失落的低泣声。
席玉:……
为了缓解尴尬,席玉装作无事,借着月光,摸到桌边,点了盏灯。
沈渊依然跪坐在榻上,泪眼朦胧地望着席玉。
昏黄的灯光,照着芝兰玉树的身影,挺拔如松,优雅从容,宛如一幅沉静而深邃的古典画卷。
他站在那里,仿佛时间都在他的身边缓缓流转,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沈渊呆呆地望着他,眼里的黯然与心痛,几乎没顶。
他连忙低下头,掩饰住一切。
席玉不知道身后的人在想什么。
他站在原地缓了缓,待那昂扬之物冷静下来,席玉才走到炭盆边,摸了摸衣服。
亵衣轻薄,已然干透。
沈渊不知何tຊ时下了床,也跟了过来,从衣架上取下席玉的亵衣,抖落开。
席玉看他那动作,是要替他穿衣服。
席玉可不敢让皇子伺候,伸手想接过衣服自己穿。
沈渊轻轻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问道:“子桓哥哥……你其实还是讨厌阿渊了,对不对?”
席玉:……
“没有,你别多想。”
“那阿渊帮子桓哥哥穿,好不好?”
不好。
席玉真想直接开口拒绝。
可是三皇子噙着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写满了祈求。
席玉拒绝的话实在开不了口,只得压下满心烦躁,伸手让他伺候。
沈渊的表情这才有一丝释然,立刻替席玉穿衣、系带,一切都做得很是娴熟。
唯一奇怪的是,他的手颤抖得厉害。
席玉偷眼瞧过去,沈渊紧紧咬着牙关,全身力气都蓄在指尖,如临大敌似的系着衣带。
即使这样,那双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可是着凉了?”席玉问。
沈渊摇摇头,眼睛慢慢红了,泪水决堤般涌过岸线,淹没了苍白俊美的脸庞。
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席玉大为惊骇,连忙将目光往下挪了挪。
朦胧的月光照在沈渊清瘦的身体上,泛着莹莹的白色亮光。
席玉轻咳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
三皇子贴得太近了。
他这一退,沈渊没有心理准备,衣襟被扯了一下。
沈渊抬眼,看着他后退的一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受伤。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忍着委屈,低下头。
这一瞬间,席玉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心里竟然涌起一股愧疚。
要疯了。
“我……”席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事的,子桓哥哥,都怪阿渊不会伺候人。”沈渊弯下腰,帮席玉穿亵裤。
席玉虽然内心抗拒,却再也开不了口说什么拒绝的话,只得扶着他的肩,抬起一条腿。
少年肌肤滑腻的触感,通过手指传来,他感到些许不自在,脸色微微泛红。
沈渊帮席玉穿好亵衣亵裤,转身抱着自己的衣服快速穿好,说:“子桓哥哥在床上睡吧,阿渊去榻上躺一躺就行了。”
“三皇子……”
“叫我阿渊,好不好?”
席玉:……
“阿渊,你昨夜刚历经生死,安心在床上睡吧,我守着你。”
沈渊眸中含泪,隐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摇摇头,往窗边的矮榻走去。
哎——席玉在心里叹口气,说:“一起睡吧。”
沈渊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起睡吧。”席玉认命地又重复了一遍。
沈渊这才笑起来,上床躺下,期待的眸子看着席玉。
等席玉躺好,他顺势靠了过来,搂住一条手臂,头也埋到他肩窝,咕哝着说:“子桓哥哥,阿渊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席玉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任由他靠着。
一开始,他还硬撑着。
想着已经下半夜了,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忍忍就过去了。
没成想,昨日一番惊心动魄,他也着实疲累,没一会儿竟然渐渐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身边这个刚成年的小皇子,在他睡着之后,侧着头,借着月光深深地凝视着他。
眼里哪里还有胆怯,全是少年人不该有的深沉,夹杂着后悔,与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