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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在房间门口等着。
  按道理,这件事其实已经和他没太大关系,他该提醒的都提醒了,作为管家,他本就不应该过多插手自家主人的感情问题。
  但他越想越害怕,总觉得如果自己不多劝一劝,兴许会发生更恐怖的事。
  十分钟以后,男人从房间走出。他已经换好婚服,熨贴的西服勾勒出一身优越高挑的身材,眼睫低垂,黝黑瞳孔里仿佛泛着阴测测的光,看起来不太愉悦。
  管家硬着头皮走过去,勉强笑笑:“傅先生,苏小姐的状态怎么样了?”
  傅文琛道:“就那样。”
  “……”
  管家绞尽脑汁的斟酌语言,委婉道:“傅先生,要不然把苏小姐送回去吧,别让她参加婚宴了。她父亲刚过世,又知道您要结婚,难免受到打击,万一心理问题太严重,闹出点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似是被他的话逗笑,
  傅文琛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口吻也清冷冷的:“那你可是小看这位苏小姐了,她的性子,没这么容易寻死。”
  管家彻底无语住了。
  今日的晚宴是整场婚宴最重要的部分,双方宣誓、交换戒指、订下终生,这些步骤都是在今晚进行。
  和大部分普通人家不同,这次傅章两家联姻,商业性质很重,因此,比起说是婚宴,不如说更像是上流人士们洽谈生意的场所。
  红毯布置在靠近海边的一块草坪上,风景极佳,空气中夹杂着海洋的独特气味。
  媒体排列在两侧。
  镜头里,章家父母正在跟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闲聊,拉近关系。章林若穿着迎宾服,也举着酒在和圈里的千金聊天,余光睨到逐渐走近的男人,便笑着调转方向,径直向对方走去,然后无比亲密的挽住男人手臂。
  傅文琛儒雅颔首,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章千金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
  章林若满眼甜蜜的回望他:“只许你趁机谈生意,不许我拉拢人脉?”
  男人面对她的眼神,不躲不避,仿佛当真是个多么爱她的丈夫一般,握紧她的手,英俊而锋利的面孔上仿佛带着面具,让人看不穿他一丝一毫的真实想法。
  他深情的注视她,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什么腻人情话,开口后却格外煞风景:
  “你让你朋友给轻轻送录音了?”
  章林若笑容僵住,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默默攥紧,许久后点头:“是。”
  她的这些微妙动作一定已经被傅文琛发现,傅文琛的神态和语气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笑着继续tຊ问:“什么录音啊,把一个小姑娘气得抑郁了,都不肯理我。”
  “……”
  章林若硬着头皮道:“也没送什么,就是我劝她以后少跟你联系,毕竟你已经跟我结婚了,你们私下联系太多,对傅家的影响不好。”
  傅文琛依旧似笑非笑的注视她,桃花眼底的寒意酿得越来越重,淡声道:“她可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
  章林若快要忍不住翻白眼,想说你既然不信我,那怎么不自己去听一听?
  媒体注意到今日的两位主人公,特意将镜头聚焦过来。有个别胆大的记者拿着话麦靠近,试图采访这位往日连面都见不到的傅氏主人。
  “傅先生,请问婚宴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在众多记者的注视下,男人将身边女孩揽入怀里,宣示主权般直视着镜头。这样一张骨相优越、没有瑕疵的面孔出现在镜头里,无疑是视野上的盛宴。
  浓隽深邃的眉目含着温柔,他低头注视自己的妻子,笑道:
  “看我的夫人什么时候想开始。”
  章林若盯着那双眼睛,险些要溺进去,她回以笑容:“那就现在吧,老公。”
  傅文琛和章林若,名门佳侣,郎才女貌。
  绝配。
  盛大的婚宴不需要华丽的布置,也不需要繁琐的流程。半小时的准备时间后,在牧师庄重的宣告声里,身着婚纱的女孩缓步而出,以惊艳的模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灯光聚焦在那位章家千金身上,向所有人强调,今晚的女主角是她。
  傅文琛站在台上,耐心而沉稳。
  现在应该有无数镜头聚焦在他的脸上,捕捉他看到新娘后惊喜又感动的神态。但他懒得这么做,保持礼貌笑容,已经是他对这场商业联姻最大的尊重。
  傅文琛倒是突然想起一个人。
  他侧过脸,视线从台下粗略掠过,一眼便在不算多的宴席中找到了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没看新娘,也没看他。
  埋着脑袋在吃蛋糕。啧,蛋糕有那么好吃?
  他没尝过,不过看这小姑娘几乎把一整桌的蛋糕都吃过一遍,觉得应该是很好吃。等婚礼结束,问一问准备蛋糕的厨师是谁,叫回家给他的狐狸做蛋糕。
  傅文琛收回视线,没再继续看。
  但女孩却仿佛会追他的视线似的,突然又不吃了,站起身,离开了大多数人聚集的宴席,鬼鬼祟祟的环顾四周,绕过众多媒体,开始往海边走。
  此时,章林若也已经在他面前站定,用非常希冀的眼神注视他。
  “章林若小姐,”
  牧师手捧一本蓝色圣经,表情庄重而肃穆:“你是否愿意接受面前的男人成为你的丈夫?无论贫穷或者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他,照顾他。”
  章林若道:“我愿意。”
  “傅文琛先生,”
  牧师又将眼神挪到他脸上,同样庄重的询问:“你是否愿意接受面前的女人成为你的妻子?无论发生任何情况,任何理由,都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傅文琛不作声,用戏谑的眼神注视面前的女人,仿佛在做无声的诘问。
  章林若确实有些心虚,
  好吧,是她在婚宴前让牧师改了词。不过那又怎样?反正不管牧师问什么,这个人此时此刻在她面前都只能说出“我愿意”三个字。
  片刻的沉默,却仿佛在死水里扔进了炸弹。席间开始躁动不安,有人频繁向后看。
  牧师无奈的清嗓子,再次重复问:“傅文琛先生,您愿意吗?”
  回答他的却并不是傅先生。
  远处,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叫声。
  人群瞬间慌乱起来,犹如沸腾的水般四处涌动,台下的声音甚至盖过台上,连媒体都调转镜头,不知道去拍什么东西。
  “有人跳海了!有人跳海了!”
  “快!快去救人!”
  夜间,漆黑大海犹如会吞人的巨魔,在山崖下张开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汹涌海浪接连不断的拍打石头,只听声音就能把人吓得腿软。
  别说救人,连往下看都是难事。
  傅文琛淡漠挪开眼,对这样的热闹不感兴趣,他眼神示意台下助理,想让人快速维持秩序,必须按照原本的计划顺利完成婚宴。
  助理却面露难色。
  他便懒得再管,从牧师手里拿过戒指,准备直接完成最后一个步骤。
  “诶!”
  又有人出声,只是这次不是惊恐,而是疑惑。这个人的声音也压低许多,仿佛有些底气不足:“跳下去的好像是跟在傅先生身边的那个画家?叫什么来着?”
  “你是说苏忱轻?”
  章林若垂着眼,看见男人为她佩戴戒指的动作凝滞在半空。
  啪!
  是戒指掉落在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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