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卿知道是冲他的。那人仰头喝了口酒,喉结滚动,似笑非笑的样子,懒得去藏那些乖戾。这才是原本的沈肆。恶劣、嚣张,肆意妄为。顾言卿捏住车钥匙的手指发白,温润的轮廓紧绷得厉害,不停地给林疏棠打电话,没想到却是沈肆接听。“沈肆!”他声线如紧扣的弦。沈肆眉梢微微挑了下,“嗯?”“你对疏棠做了什么!”沈肆抿了口酒,神情散漫的应,“自然,要做该做的。”意味不明的话,让顾言卿浑身血液逆流似的,几乎克制不住情绪。
林疏棠高烧三十九度五,在山里吹那么久的风,又喝酒,起先还有点意识,这会儿彻底昏死了过去,连药都喂不进去。
医生只好挂退烧的点滴,不过要有人一直守着,至少两个小时能挂完。
“我守着,你出去吧。”
听到沈肆的话,医生微微颔首,提着医药箱离开。
房间里寂静无声,病床上的女孩安安静静地在被子里均匀的呼吸,脸颊红扑扑的,被褥上、床上,乃至于房间里都沾染了属于她的气息。
他稍微坐近些,隐约就能闻到甜美的香气。
沈肆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的脸颊划过,不轻不重地捏起她的下巴。
用复杂的眼神审视着这张脸蛋。
到底有什么魔力,这么令人念念不忘。
外边有敲门声,沈肆淡声道了句,“进。”
管家进来后站在卧室门外,“少爷,外边那位顾先生要见您。”
沈肆从床上的女孩身上收回tຊ眼神,淡淡勾唇,“不见。”
管家颔首退出去,“是。”
沈肆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身上穿了件宽松的浴袍,黑色的头发半湿半干的垂眼前,打开酒柜时,顺便掠了眼点滴,还剩很多,于是取出一瓶蓝色的酒酿,倒入浮雕琉璃杯中。
卧室有个很大的露台,还有个游泳池。
沈肆单手拎着酒杯走上露台,手搭在围栏上,和被拦在庄园外的顾言卿遥遥相对。
微微扯开的浴袍领口,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认真点看,可以看到喉结那里明显的痕迹。
显然,一副事后的样子。
沈肆嘴角噙笑,睥睨的眼神却极淡,指尖轻轻抬了下蓝色酒酿的酒杯。
顾言卿知道是冲他的。
那人仰头喝了口酒,喉结滚动,似笑非笑的样子,懒得去藏那些乖戾。
这才是原本的沈肆。
恶劣、嚣张,肆意妄为。
顾言卿捏住车钥匙的手指发白,温润的轮廓紧绷得厉害,不停地给林疏棠打电话,没想到却是沈肆接听。
“沈肆!”他声线如紧扣的弦。
沈肆眉梢微微挑了下,“嗯?”
“你对疏棠做了什么!”
沈肆抿了口酒,神情散漫的应,“自然,要做该做的。”
意味不明的话,让顾言卿浑身血液逆流似的,几乎克制不住情绪。
可他能做什么呢,冲进沈家,带走林疏棠?
这意味着和沈肆正面宣战。
若是被顾家知道这件事,对他如今的情形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攥着手机,紧紧盯着远处露台上的某点,胸腔像是被撕开两半,理智和冲动在疯狂对峙,最后握住手机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没错,沈肆说的对。
他现在还没资格代表顾家,而作为独子的沈肆不同,他天生就有家族光环和优势。
顾言卿的顾虑太多。
沈肆喝完了酒,回到卧室,把手机扔在桌子后,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女人看。
一晚上不知道维持这样的姿势喝了多少酒,直到她的点滴挂完,拔了针,摸了摸额头退烧了,才离开这房间。
林疏棠醒来的时候,脑袋沉得要命。
过了好久,才睁开眼睛,适应周围的视线。
沙发,桌子,古董,飞机模型……没一样是她认识的。
整个房间弥散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是沈肆身上的味道。
她看了下自己,衣服还在,轻轻吐出一口气,才想起昨天在墓园见到了沈肆。
所以,这里是沈肆的地盘。
她下床整理好自己,包和手机都在,走出房间才知道这里大得出奇,问了几个佣人才摸到一楼客厅的位置。
沈肆坐在客厅的沙发那里,神色淡漠的,正在打电话,落地窗折射进来的熹微光线将他精致的下颌勾勒得迷人,鼻骨挺拔,唇形偏薄,气质斐然散漫。
笑起来时很好说话的样子,不笑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这样的人天生凉性薄情。
千万别惹他。
——这是了解沈肆后,所有人得出的结论。
似乎听到动静,男人微微偏头,同对方温淡的说了声‘好’后,就挂断了电话。
对她微微勾唇,“林小姐醒了。”
林疏棠回过神,客气而生疏,“昨天谢谢小肆爷,我不打扰了。”
沈肆微笑,“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出去打车就好。”
礼貌的婉拒。
沈肆靠在沙发上,指尖把玩着手机,却笑了下,“你好像很忌讳我。”
林疏棠轻轻吐气,“小肆爷三番两次的帮我,我感激不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顾左右而言他。
沈肆静静的看了她几秒钟后,语调寡淡的笑,“这么有诚意,那不如一起吃个饭。”
按理说再拒绝,就显得刻意了。
林疏棠手指蜷缩了下。
太多家族想攀附沈家,这对林家而言,也是绝佳的机会。
可她嘴唇动了动,张口却是得体的借口,“不巧,今天约了合作方商议合同,就在半个小时后,小肆爷,不如我们改日再约。”
客厅里寂静了片刻。
沈肆把玩手机的指尖顿住,微微低下头,看不清什么神色,额前细碎的发在眼底落了阴影,看得让人有些心悸。
林疏棠的手指渐渐收紧,几秒钟的功夫的确后悔过于直白。
可他最后却也只是浅笑,“这样啊。”
“那还真不巧。”然后缓慢地直起身,站在林疏棠不远不近的位置,微垂的视线盯着她,气息沉沉的袭来,“不过,林小姐确实如传闻一样。”
林疏棠不明所以的看他,他薄唇掀动,“难约。”
“小肆爷说笑了,我刚接手简创,为人处事上还不够细致,要是有让您觉得不适的地方,还请见谅。”
一番话说得谦卑又敷衍。
沈肆漫不经心的笑应,叫人捉摸不透,“好说。”
“小肆爷,回见。”
林疏棠礼貌点头离开,沈肆也没阻拦。
在她走到客厅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沈肆吩咐管家的声音,“周六在径庭山庄安排一下和林金泽先生的饭局。”
林金泽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让她听见的。
沈肆说完这话,单手插在口袋里,闲散地直接上了楼,没回头。
林疏棠顾不上思索,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出了庄园大门,就被人一把握住手腕。
“疏棠。”
是顾言卿。
他下巴有青茬,眼睛里布了红血丝,一夜没睡。
林疏棠挣开,不知道他怎么在这,也没兴趣知道,边走边拿出手机打车。
沈家地处核心地段,周围都被买下了,听说是建了私人机场和高尔夫球场。
一直到五公里外的梧桐路尽头才能打到车。
顾言卿抿着唇,强行把她塞进车里,“我送你回林家。”
林疏棠看看时间,不再挣扎。
不远处露台上,沈肆居高临下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惯有的笑意不再,伸手拿起搁置在岛台上的酒杯,仰头灌下。
过刚易折。
他不着急。
总归,时间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