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戴好眼镜走出厕所,才发现外面围满了看戏的观众,每个人脸上都是与我无关的不屑,他们的目光如同针扎在顾小菱的身上。她甚至能听见人群中传来的低声嘲笑。事不关己,人性的冷漠,在这一刻淋漓尽致。顾小菱有些心疼陈萍安了。她就这样顶着一身脏臭回了教室继续上课,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声埋怨,多少嘲弄,但她都无动于衷,似乎已经习惯了。到了饭点,顾小菱起身前往食堂,大概是因为身上太脏怕蹭到别人,所以她只能走在最后面,等所有人都打好饭吃完了,她才慢慢拿起餐盘,去打了一碗免费的白米饭和紫菜蛋花汤。
厉鬼生前的记忆会散落在她死亡的地方,而这只女鬼一直在学校徘徊,想必死亡地点也就是学校了。
“要找寻记忆碎片还是有些难度的,这所学校这么大,要把每个地方都仔细检查……”
白无常正滔滔不绝的说着,却发现身后早就没有了顾小菱的影子。
“顾小菱?顾小菱!”
白无常慌乱的四处张望,结果这小妮子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机房,正在兴奋的刷着论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玩电脑!”
白无常一下将她提溜起来。
“放我下来,我这是干正事呢!”顾小菱挣扎着逃出白无常的魔爪,抬手指了指论坛页面:“这上面有人发帖,说高三女生自杀事件。”
“噶?”白无常凑过脑袋。
「高三一班的自闭女居然跳楼自杀了。」
「我和她一个班的,她性格孤僻的很,没想到她会跳楼。」
「她家庭情况好像挺差的,我经常看见她在学校只点白米饭。」tຊ
「为什么要在学校自杀啊,真晦气!」
「……」
顾小菱看着上面一条条的回帖,大部分都是看好戏的评论,甚至还有些在幸灾乐祸的回复,看的让人窝火。
“太过分了!这样议论死者!”顾小菱猛拍桌子。
“正常,这样的人多了去了。”白无常摇摇头。
“这上面有人说,她是在C栋教学楼自杀的,”顾小菱眼尖的在楼中楼发现有人说出来她的自杀地点,马上动身:“走吧,我倒要看看她到底为什么要自杀。”
C栋教学楼的地面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应该是才死没有很久,现场还没有被彻底清理干净。
顾小菱抬头,看着教学楼的顶处,她也曾经站在同样的位置,她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在她快要跳下去的时候她犹豫了。
脚下的一切都如此渺小,寒风吹动着她的身体,似乎想将她卷下去,她没有站稳,往后退了一步,踩了个空摔在地面上,而瞬间的失重感让她无比恐惧。
如果她当时失足前倾,大概也是同女鬼一样的下场。
她没有往下跳的勇气,可是这个同自己当年一样大的女孩子,又怎么敢往下跳的呢?
顾小菱蹲下身,在血迹附近发现了星星光点。
“捡起来吧,这些就是她的记忆碎片。”白无常轻声道。
顾小菱点头,乖乖将那满地的光点捡至手心,手中光点愈盛,就在她拾起最后一块记忆碎片的时候,光芒将她淹没,不属于她的记忆强行穿插进大脑之中——
“陈萍安!”
一名身穿校服,妆容艳丽的女生突然抬手将顾小菱推倒在洗手台上,身体碰撞,却没有产生疼痛。
顾小菱疑惑的环顾四周,这是学校的女厕所。
转过头,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
少女的容颜还有几分未褪去的稚嫩,脸上沾满了灰尘,但依旧能够看出她容貌清秀,身形瘦弱,明明是正青春的年纪,她的脸却瘦的有些凹陷。
这是……那个女鬼吗?
顾小菱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应该是进入了这个女鬼,也是陈萍安的记忆之中,变成了她。
“让你拿钱,这几块钱你糊弄鬼呢?”带头的女生狠狠的啐了一口,抬手就是一巴掌。
顾小菱被打的偏过脸去,脸上的眼镜也被打飞到角落里,瞬间火气上涌,想要反手打回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哦……这是陈萍安的记忆,她没办法修改,只能静静的看着。
“我看你脑子不是很清醒,我来让你清醒清醒!”
一群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摁住顾小菱的双手,不让她挣扎,而带头的女生猛地抓住了她的头发,打开水龙头将她摁进了洗手台里。
顾小菱感觉身体在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她虽感受不到被摁进水里的窒息感,但光凭现在这个场面,她都能想象的到这是多么痛苦的事。
校园霸凌,她再熟悉不过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感觉到原主的挣扎逐渐减弱,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有一个女生开了口:
“巧姐,差不多了吧,我看她快不行了。”
林巧这才松开了手,顾小菱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面前的场景模糊不清,顾小菱想要看清她的脸,却朦胧一片。
她想起来,原主是戴着眼镜的,看这情况,应该是高度近视。
“明天给我拿一千块过来,不然就不止是这么简单的下场了。”
林巧趾高气昂的甩出命令,随即带着人离开。
顾小菱慢慢起身,她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大抵是因为寒冷,毕竟上半身都湿了个透,而裙子也被地面弄的满是脏污,扛上去狼狈不堪。
她的视力仅能看清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只能蹲下身,伸手四处摸索着眼镜,幸好最后在角落找到了它。
等她戴好眼镜走出厕所,才发现外面围满了看戏的观众,每个人脸上都是与我无关的不屑,他们的目光如同针扎在顾小菱的身上。
她甚至能听见人群中传来的低声嘲笑。
事不关己,人性的冷漠,在这一刻淋漓尽致。
顾小菱有些心疼陈萍安了。
她就这样顶着一身脏臭回了教室继续上课,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声埋怨,多少嘲弄,但她都无动于衷,似乎已经习惯了。
到了饭点,顾小菱起身前往食堂,大概是因为身上太脏怕蹭到别人,所以她只能走在最后面,等所有人都打好饭吃完了,她才慢慢拿起餐盘,去打了一碗免费的白米饭和紫菜蛋花汤。
顾小菱看着这寡淡的午餐,那紫菜蛋花汤早就被别人捞了个干净,只有几根可怜的紫菜在飘荡,别说蛋了,一点油水都没有,这就是陈萍安每天都生活吗?
尽管如此,她还是把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就这样熬到晚上放学,顾小菱本以为陈萍安会直接回家,可她却先跑到厕所,把自己的裙子上的脏污尽可能的全部洗掉,这才离开校园。
绕过大街小巷,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巷子,拐了多少弯,才到达了陈萍安的家。
或许这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家。
这是一个已经废弃了的车库,只有头顶那一颗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发黄灯泡在微弱发光,昏暗的灯光映射在破旧的桌面上,看上去都是别人丢弃不要的废旧家具,缺胳膊少腿的,被简单的修了修就拿来用。
而这原本就不大的车库里,被各种垃圾占满了大半位置,剩下狭小的空间,除了桌椅,只能放下那一床发黄的棉被和一口已经缺了角的铁锅。
那应该就是陈萍安睡觉的地方。
面前的场景看的让人心里酸酸的,顾小菱只感觉胸口被堵住,让人说不出话来。
“乖囡囡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