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隔千里的皇城中,如今正是一片血雨腥风,老皇帝的尸身被草草的抬入了皇陵,连同他的儿子,妃子,还有皇后。许长颐看着一具具宫人的尸首被人抬下去,只心中丝毫无波。待人清扫好宫殿之后,他这才迈步走了进去。这人人都想住进的皇宫,确实足够华丽,许长颐看着偌大的宫殿,心中却没有丝毫欢喜之色,反而心中流露出一种孤寂之意,这掌权者的位子,也不过如此。夜半时分,熄着灯的宫殿中突然被扔出来了两具尸首,守在门外的年宝提刀靠近,只见是两个宫女。
毕竟如今几个藩王中势力最大的宁北王陛下都准备亲自去对付,即便他们想要退缩也是无路可退。
柳行舟回来之后听说春兰不愿意走,不免皱眉便进了屋子。
如今朝堂易主,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只怕要与这座城共同抵抗宁北王的进攻,或许就要死在这里。
但云娘是他的妻子,腹中还怀有他未出世的孩子,他怎么能忍心让她也葬命于此?
柳行舟的步子刚迈进去,便看见一人在软榻上坐着,她只无声无息的坐在那里,静静的朝他看了过来。
“云娘,”他低声唤道。
春兰扯唇笑了笑:“云之,怎么今日回来的那么晚?”
柳行舟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只开口道:“你明日便与大嫂他们一同离开。”
春兰身子一僵,随即只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不走。”
柳行舟低头看向她,触及她姣好的容颜的时候,用手抚着她的脸道:“如今陛下已死,江山易主,宁北王势必会攻打过来,若是你不走,便会死在这里。”
春兰用手握住他的手道:“我们是夫妻,你不走我也不走,云之,你知道的,若是今日我抛下你离开,即便以后我们的孩子出世,我都没办法面对他。”
柳行舟沉默了下来,他自然知道以云娘的性子必定是不会走的,可若是不走,也许等待他们的就是一死,宁北王的名号之所以让百姓闻风丧胆,与其心狠手辣的作风有十足的关系,只要打胜了仗,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屠城,若是朝中没有人带兵过来,只怕这平城一城的百姓都会死。
身为父母官他死了倒没什么,但他不想让云娘死。
“可我不想让你死。”柳行舟艰难开口。
“谁说我们会死,”春兰只眸子落在他的脸上,“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今陛下的死讯刚传来,想必宁北王就算是要攻打,也要六七日时间,你现在就连同城中几位大人向京中求助,既然他刚坐上皇位,如今必然不稳,若是不派兵过来,反而等着宁北王打过去,只怕皇位也做不成。”
此话一出,柳行舟只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女子对如今的“陛下”的称谓是“他”这种细节,只喃喃道:“如今的皇上能做出这般决断吗?”
肯定能,春兰在心中想到,看着面前柳行舟凝重的脸色,她心中也不由的蒙上了一层阴翳。
原先在相府的时候,她那时就察觉到许长颐的野心很大,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老皇帝死后直接杀了皇子上位,如今朝中大臣只怕都明哲保身静观其变,所以他想要坐稳那把龙椅,就一定会派人过来剿灭各地藩王,统一所有势力。
这般的猜测她自然不能如实告诉柳行舟,只能宽慰他道:“夫君先放宽心,等两日便是,若是没有消息,再做最坏的打算。”
远隔千里的皇城中,如今正是一片血雨腥风,老皇帝的尸身被草草的抬入了皇陵,连同他的儿子,妃子,还有皇后。
许长颐看着一具具宫人的尸首被人抬下去,只心中丝毫无波。
待人清扫好宫殿之后,他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这人人都想住进的皇宫,确实足够华丽,许长颐看着偌大的宫殿,心中却没有丝毫欢喜之色,反而心中流露出一种孤寂之意,这掌权者的位子,也不过如此。
夜半时分,熄着灯的宫殿中突然被扔出来了两具尸首,守在门外的年宝提刀靠近,只见是两个宫女。
她们的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里面都是恐惧,脖子上的伤也触目惊心,显然是被拧断了脖子而死。
年宝向着屋内看了一眼,只皱眉让人把她们给抬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主子便突然变得性子阴晴不定起来,并且开始动手打杀女子,稍有不顺心,进去伺候的女子抬出来时便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年宝的手抖了两下,他似乎想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殿里许长颐眯眼看着仅剩的一个宫女,她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恐惧,可在他掐上她脖子的那一刻并没有挣扎,只是闭上了眼睛,脸上都是因为惊惧落的泪。
许长颐望了她半晌,突然觉得有些厌倦,于是松开了手:“滚!”
这宫女睁开了眼睛,见他背过了身子,便没有任何犹豫的拔腿就跑下了榻,就在快要拉开门的刹那,突然听到身后的人开口道:“站住。”
她身子一僵,反应过来之后便停在那里不敢动了,许长颐一步步的从榻上赤脚走了下来,走到她面前挑起了她的脸看了半晌,随后又似失望的松开了手道:“出去。”
宫女如同逃命般的奔了出去。
一向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的屋中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年宝即刻便让人押住了她,然后快步推门进了殿内。
一步步向着床榻走近,突听榻上人开口道:“朕还没死。”
年宝只松了一口气,随后抱拳告退。
许长颐叫停了他开口问道:“人找到了吗?”
年宝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人是谁,只不过已经过了两年,如今再去找她的痕迹,难上加难。
他只抱拳道:“可能还需要些时日。”
榻上的许长颐冷哼了一声:“不管找到时人是死是活,都要把人给朕带回来,若是死了埋了,尸骨也要给朕挖出来。”
年宝低头称是。
出了门之后便见那押着宫女的两名侍卫问道:“大人,此人怎么处置?”
“放了吧。”
“是。”侍卫把她放了之后便走了过来,有些凝重的问道,“大人,明日陛下真的要启程去镇压宁北王?”
年宝望着他们半晌道:“想保命便闭上嘴。”
这些侍卫都是从相府带过来的,即便是如今进了皇宫还是有些没规矩,年宝只望着紧闭的殿门想道,若一直是这般,只怕离死也就不远了。
宁北王府——
王妃正坐在桌旁教着自家儿子习字,突然见有人冲了进来。
她皱眉斥道:“何事如此莽撞?”
进来的人立即跪下道:“王妃,京城传来消息,说是陛下驾崩了!”
宁北王妃愣了片刻道:“你说什么?陛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驾崩?”
“不但陛下驾崩了,宫中的皇子也全都殒命,如今新帝已经登位。”
“新帝?何时有的储君,新帝是谁?”宁北王妃只感觉全身发冷,不由的开口问道。
“新帝乃是丞相许衡之子许长颐。”
宁北王妃沉默了半晌才道:“居然是他。”
“王爷如今在何处?”她开口唤人进来问道。
“王爷今日去打猎还未归,可要派人把王爷给请回来?”
宁北王妃点了点头:“告诉王爷有要事,让他速归。”
人出去之后,她便坐在屋中的凳子上看着仍在练字的儿子道:“黎儿,今日便就练到这里,你先回去休息休息。”
被称作黎儿的少年开口问道:“母亲,是父亲又要去打仗了吗?”
宁北王妃抚摸着他的头道:“黎儿,过几日让十七送你去个地方,待过段日子母亲再去接你。”
宁北王下马之后,便向着王妃屋中而来,刚迈进了屋中,便看见王妃正抬头看着她。
他笑道:“玉儿,发生了何事?”
“陛下驾崩了。”宁北王妃开口道。
待知晓原委之后,宁北王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如此一来,我们便不得不起兵造反了?”
他韬光养晦那么久,就是不想掺和到朝廷纷争中去,可如今手中有着五万大军,许长颐必不会放过他。
宁北王妃低语道:“不若,王爷便投诚吧。”
“不可,”宁北王厉声道,他虽对皇位无意,可以前是因为当今陛下是他的亲哥哥,如今乱臣贼子谋朝篡位,怎么说他也不能缴械投降,不然定会沦为众人的笑柄。
“可若是打仗,伤的必会是百姓。”宁北王妃皱眉道,“如今谁做皇帝,真的重要吗?陛下防备了我们那么多年,如今换了许长颐,想必他必能懂的你我的苦衷,毕竟……”
“玉儿!”宁北王厉声道,“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许长颐,不然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王妃宁玉是礼部侍郎宁远安之女,少时曾与许长颐青梅竹马,只不过到了议亲的年龄,却被陛下赐婚给了宁北王萧令。
宁玉不知如今许长颐是否还顾及她们之间曾经的情分,可她却想试着去说服他放他们夫妻一马,众人只知道宁北王掌管着五万大军镇守北方,却不曾知道他们的长子一直被老皇帝囚在京城中做筹码,如今老皇帝已死,可许长颐也知此事,必会把他们的长子一同带过来。
直怕到那时,是为了把他们赶尽杀绝。
“无论如何,本王必不能坐以待毙,先攻下阳关,再拿下平城,用两座城中的百姓性命做威胁,可能会让他有所顾忌。”萧令开口道。
“不可,”宁玉犹豫着开口,“若是这般,城中的百姓必会受害。”
“妇人之仁,”萧令望着她质问道,“玉儿,你是不是如今还念着他?”
宁玉脸色一白,只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
这边宁北王夫妇争执不下,平城中柳父柳母与柳家大郎夫妇已经坐上了向南逃去的马车。
春兰目送马车离去,只转身望着身旁的许长颐道:“云之,朝中来消息了吗?”
柳行舟开口道:“信上说新皇会亲自过来镇压宁北王,只让我等准备接驾。”
听到此话春兰不由的身子一僵:“此消息可靠吗?”
“应当可靠。”柳行舟的面上无悲无喜,只拉着她转身回府道,“既然新皇要过来,那此事说不定会有转机,云娘,你这段时日待在府中便好,切记不要出来,免得城中混乱抢到了你和腹中的孩子。”
春兰点了点头。
许长颐竟然要亲自过来,她不由的攥紧了袖中的手,此番若是相见只怕不妙,她还是找个借口一直待在屋中便好。
不过七日,宁北王便攻下了阳关城,城中除了官员被杀以外,百姓俱都沦为了人质,只等着他们的新君过来。
阳关城沦陷三日后,许长颐便带着大军到了平城。
新君到来,柳行舟他们这样的旧臣只能去迎驾。
许长颐的眸光在他们面上过了一番,随后才笑道:“平身。”
如今已经是深夜,他们早已经再此等候了许久,只把许长颐带进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府邸住下:“陛下,此地地方简陋,还请陛下屈尊。”
许长颐迈步走进了府邸中,看了一番府中的布置,麻雀虽小,但胜在五脏俱全,他摆手道:“无碍,夜已深,各位大人们回去休息吧,若是有事,明日再议。”
几人纷纷行礼告退,走出府门的这一刻不由的心想,这位新君,似乎也没有传闻中那样可怕,实难想象竟会对前朝皇子赶尽杀绝。
柳行舟回到府中的时候,春兰早已经坐在榻上边绣着东西边等着他,门一推开,他看见榻上坐着的春兰,不由的开口道:“下次不必等我,你应先休息才是,若日日这般,人都要消瘦了。”
春兰微微一笑:“没等到你回来,我怎么能睡得着,况且听闻新帝陛下心狠手辣,若是因为你们是前朝官员刻意针对,那岂不是让人忧心。”
柳行舟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她手中,只道:“如今的陛下看起来颇为明理,想来应当有几分手段。”
“陛下可有刻意针对?”春兰试探的问,眸子却低垂着看着口中的茶盏。
“并无,陛下看起来颇为宽和,只让我们带他进了安歇的府衙,便自去安歇去了。”
春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心想既是这般许长颐应当不知她在此处。
两人安然睡下,春兰只转头看着一旁的柳行舟想道:她定是不能见到许长颐的,否则曾经的身份必会暴露,只怕到那时,柳行舟必会知道是她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