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桌案边缘的身体一抖,失力的往下滑。许熹立刻伸手,扶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上抬了抬。手上传来一片细腻柔滑的温热,陌生又熟悉。是司绮的腰。他淡然的收回手,放回身侧。冷声道,“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包。”轮椅往后退了半米,远离了眼前的大白腿。正要转身,刚才搭在书桌边缘的那条腿却忽然勾住了轮椅的扶手,让他按不了键。“怎么?”许熹抬眼问。腿从扶手上滑落,蹭过他的双腿,踩在轮椅的边缘上,司绮的眼角还带着一抹湿痕,柔声撒娇,
同一时间,许熹终于结束了在隔壁城市的项目巡查,连夜回到S市。
黑色低调的汽车穿过市区喧嚣的霓虹,终于开进了崇明岛上、被农田拥抱的柏油马路。
整个果园村都睡着了,远处依稀飞着一些荧光。
许熹按下了车窗,听着稀稀拉拉的知了声和鸡鸣狗吠,终于觉得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些。
汽车开到了坡顶,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尽头的火光。
“少爷,是对面那家。”副驾驶的保镖回头道。
“嗯。”
许熹神色淡淡的收回视线,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一般。
前方的保镖只好转了回去,不敢再多话。
旁边开车的保镖偷偷从后视镜瞟了一眼许熹的脸色,不知道该往前开还是掉头,又不敢问,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
这两个保镖很明显并不是那晚在清浊门前的那两个,不然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马上就到了,司机放慢了速度。
车头一转准备开到一旁的空地上,这时前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
司机赶紧刹住了车,
“少爷,是前天留宿的那位小姐。”
许熹脸上的冷漠终于有了涟漪,司机的话音刚落便抬眼往外看去。
透过慢慢降下来的车窗,他看见了靠在自家院墙边的女孩。
她竟然在家。
司绮穿了一件露腰棉质背心,下身穿了一条刚刚到大腿根的纯棉家居短裤,看起来港式应该是在睡觉。
深夜依稀的月色中,姣好的身材展露无疑。
她的一头长发全都是水,湿淋淋的散在两边肩头,将本来就单薄的背心染湿了一大半。
脸上还算干净,手臂上沾了很多黑色的脏污,但好在并没有看见伤痕。
许熹的视线往下,皱起了眉。
司绮右边大腿上划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鲜血在黑夜中呈现出暗红的颜色,顺着雪白的腿一路往下流,是一眼看过去的视觉震撼。
但她自己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仰着头靠在身后老旧斑驳的围墙上,手里随意的把玩着手机。
围墙后方,声势浩大的火场红光,像是一幕巨大的背景板,衬着她浑身的漠不关心和鲜血淋漓,让人感觉诡异的凄美。
车前方的两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保镖一时都看呆了,车停在那里没有动。
*
看见车灯,司绮抬头冷冷的看过来。
见是许熹的车,脸上才终于有了表情。
她站直了身体,往路中间走了两步,离开了墙下的那片阴影。
像是从阴暗走进了光明,娇笑着朝着后座的许熹挥了挥手。
“晚上好呀许总~”
她叫的是许总。
许熹闻言看向她,神色是明显的询问。
司绮小跑着到了车后门跟前,微微弯下腰和他说话,
“许总,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你知道我了?”
司绮点头,“嗯,我朋友都告诉我了,就是上回清浊的安保经理。”
她的态度依然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并没有因为知道许熹的身份有任何改变。
许熹盯着面前这张言笑晏晏的脸,视线往下,她大腿上还插着一片碎玻璃,
“不疼?”他开口问。
“还行吧。”女孩又是无所谓的一笑。
插得这么深,流了这么多的血,怎么可能不疼。
许熹抿着唇不在说话,脸色阴沉。
车上的两个保镖都知道司绮那晚在小楼里留宿,和自家老板至少是认识的关系。
前方副驾驶的保镖伸出半个头,忍不住关切的问道,“小姐,你家什么情况,打120了吗?”
“没有,不用打,”
司绮摇头,眯着眼睛笑道,“我都四处看过了,围墙当着,不会烧到你们的房子。”
“???”
保镖满脸疑惑,“我意思是问,你有没有叫人来救火?”
“没关系的,让它烧好了。”她再次笑着说。
两位保镖互相看了一眼,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是不是被烧糊涂了。但人家主人家都说没关系,他们也就不再多嘴。
司绮再次看向车里的许熹,和面对保镖的时候的状态大相径庭。
声音放软了一些,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祈求,
“许总...哥哥,一楼的房间,今晚还能让我住一晚吗?”
一阵夜风吹来,带来了一丝火烧的呛鼻烟味。
许熹身体不好,下意识低下头避了避,整个人往后靠,回到了月光找不到的座椅里。
从他的脸上中依然感觉不到情绪的波动,而前方的保镖已经缓缓升起了车窗。
车窗缝隙里飘出一句清润的话,
“可以。”他说。
*
进了门,刚才开车的保镖大哥找迅速来了一个红白色的大箱子,将它放在司绮跟前,便非常识相的和他的同事一起消失了。
整栋小楼里,霎时便只剩下司绮和许熹两人。
司绮看向许熹,他今晚也坐了轮椅。
黑色的巨大轮椅,可以轻松越过普通的台阶,并不需要出入都让人照顾。也因为坐在上面的人是他,所以并不觉得有任何滑稽的地方。
许熹也回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轮椅径直朝着电梯而去。
“哥哥!”司绮开口叫住了他。
许熹回头,眼神不耐。
司绮指了指自己的左边大腿,软软的道,“你能帮我处理一下吗?我自己有点下不去手。”
“那你应该去医院。”对方这样回答。
“那算了。”
司绮垂下了眼睛,声音陡得消沉下去。
她靠在流理台边,受伤的左腿曲着,低着头盯着流血的地方皱眉,无从下手。
刚才在外面光线太黑不觉得有什么,此刻进来站在灯光下,才显现出她一身衣服的单薄。难怪一进门,两个保镖就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了。
从许熹的角度看过去,司绮单薄的背心下面明显没有穿内衣,被头发流下来的水打湿了大半,布料下水滴的形状分毫毕现。
雾里观花,比开门见山更有视觉冲击力,因为人是有想象力的。
下方,雪白的大腿上开了一朵鲜血绘成的花,莫名的诡异鲜艳,却又散发着一丝诱惑。
许熹眼神一闪,转身进了电梯。
双眼沉沉看不出情绪,终于还是低声对司绮道,
“自己上来。”
*
二楼全都打通成了一整个开阔的套件,司绮从楼梯走上来,右转过一组木雕山水画屏风便是书房。
考虑到许熹坐在轮椅上弯腰不太方便,司绮看了一圈,进了书房。
将急救箱放到了最北面那张棕色的大办公桌上,自己则在办公桌边缘靠坐了半个屁股。
右腿踩在地面支撑身体,左腿抬起来搭在办公桌边缘。
要不是为了处理伤口,这姿势看起来倒像是在拉筋。
许熹的轮椅移了过来,高度刚好合适。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复杂,大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坐在这里。
绵软的纱布吸满了冰凉的消毒酒精,被坚硬的镊子夹着,猝不及防的贴在温热白皙的皮肤上,轻轻打圈,将伤口上的血污缓缓擦干净。
酒精的刺痛从伤口的边缘钻进皮肤里,司绮放在臀边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桌沿,仰起了头。
许熹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手下用力,趁她不背的时候迅速的夹出了伤口里的那片碎玻璃。
“啊-”
*
异物被拔出,发出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司绮倏地盛大了双眼,情不自禁的仰头发出一声惊呼。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疼痛,让听到的人也随之一抖。
拔出了玻璃,失去了硬物的阻挡,鲜血便止不住的往外流。
好在腿上那片玻璃并不大,插得也不算太深。
淤血渐渐流尽之后,便被男人用一层洒了药粉的医用纱布止住了。
白色微黄的药粉轻轻碰在伤口上,给还没从上一波痛感里缓过来的司绮,带来第二波酥麻难耐的疼痛。
靠坐在桌案边缘的身体一抖,失力的往下滑。
许熹立刻伸手,扶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上抬了抬。
手上传来一片细腻柔滑的温热,陌生又熟悉。
是司绮的腰。
他淡然的收回手,放回身侧。
冷声道,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包。”
轮椅往后退了半米,远离了眼前的大白腿。
正要转身,刚才搭在书桌边缘的那条腿却忽然勾住了轮椅的扶手,让他按不了键。
“怎么?”许熹抬眼问。
腿从扶手上滑落,蹭过他的双腿,踩在轮椅的边缘上,
司绮的眼角还带着一抹湿痕,柔声撒娇,
“哥哥,伤口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