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自己以田单率偏师守卫长平关至故关一线,而自己率大军强突丹水,当然赵括绝对相信以田单将军之能,必不会使百里石长城防线沦陷。自己的后路算是保住了,但如此一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自己无力突破,秦军也无法突破,各自损失些兵力,全部回到起点——丹水对峙。就这样的结果还是最好的结果,尽管这样的结果,无论赵括还是赵国都无法接受。更要命的是,因为田单守卫百里石长城的缘故,秦军定然知晓其中攻破之不易,也势必因此变阵。
“既然秦国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要本将来替换廉颇将军,无非就是要本将军率领大军自捣死地罢了!”赵括的嘴角微微抽动,
说着,指挥棒轻轻一推,在韩王山上“驻扎”着的代表赵国大军的旗帜,随即便以猛虎下山般的气势冲着丹水西岸。
“那便如其所愿!”赵括一边推送着兵力,一边冷冷地说道:“我便以大军强攻其丹水西岸壁垒。为了诱惑我军也好,为了给他们的后续部队腾出作战空间也罢,秦军即便是抵抗,也定会装作猝不及防的样子,放弃壁垒,缓缓向后撤去……”
“紧接着,我们依旧按照秦军所想的一般,渡丹水而西向,作出一鼓作气杀退秦军的气势。”赵括继续着他的表演。
一旁的三人皆是眉头深锁,任谁都知道这丹水易过难回,若说攻打壁垒还能稍稍接受,那么渡过丹水,几乎是将数十万赵军的性命送到了秦军的刀下,便是许历这样并非名将之属也知道其中危险。
赵括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凶险。
历史上赵军的失败,其中三点至关重要:
其一,轻敌冒进,虽然轻易撕破了秦军在丹水西岸的壁垒,却又被秦军以光狼城为支点铸造的第二道壁垒给死死挡住;
其二,便是自家后方支点——故关、长平关一线被秦军轻易突破,导致了战略上陷入了绝对的被动;
其三,便是自家主力和辎重部队的分割,导致大军根本无力坚持,这是战术上的绝对失误。
其中,第三点最好解决,若是想要彻底解决,混编便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当然,其效果也近乎没有,敌强我弱的根本情况难以扭转,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略略延迟一些被秦军分割包围的时间而已。
而对于前面至关重要,能够真正改变战局的两点却又是无法解决的。
长平关至故关一线的防御体系,本就是廉颇将军所布置的第三道防线,是在丹水壁垒无法坚守的情况下,赵国最后的底线。
若是大军整体后移,加固长平关至故关一线的防御,不过是将对峙后移而已。
而若是自己以田单率偏师守卫长平关至故关一线,而自己率大军强突丹水,当然赵括绝对相信以田单将军之能,必不会使百里石长城防线沦陷。
自己的后路算是保住了,但如此一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自己无力突破,秦军也无法突破,各自损失些兵力,全部回到起点——丹水对峙。
就这样的结果还是最好的结果,尽管这样的结果,无论赵括还是赵国都无法接受。更要命的是,因为田单守卫百里石长城的缘故,秦军定然知晓其中攻破之不易,也势必因此变阵。
要知道:对面的主将可是白起啊,因敌制宜那是白起的强项啊!
所以,想要真正从长平战场的泥潭中抽身,必须首先从赵王制定的和平离场的幻想中醒过来。
只有把秦军打痛了,自己和麾下的赵军才有安全回家的机会。
而一旦秦军变阵,也就意味着自己这个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先见之明彻底的消失了。就凭着自己继承的赵括“纸上谈兵”那点子功力,加上所谓的21世纪的见识,就想要跟战国四大将之首的人物考脑子?
显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为了保留自己唯一的那一点点的优势,赵括必须尽可能地按照历史的进程继续下去:全军出击,然后被秦军围困!不到最后一刻,自己的底牌便不能被掀开!
因此,赵括明知秦军诱敌深入的计划,也必须将做出的这样决断。
而这样的计划,若是换了一个人来讲述,恐怕两位老将军早就轰人了,但出于对赵括前面表现的尊重,无论廉颇还是田单都没有打断赵括的意思。
然而,赵括的“疯言疯语”并没有就此结束。
一圈、一圈又一圈……
赵括绕着不算大的沙盘反复地转着圈子,手中长棍如同点水的蜻蜓一般,在沙盘之上七上八下地轻点着,不时地还俯下身子将代表兵力的旗帜变动位置。
滔滔不绝的话语之中,沙盘之上的形势已经大变,原本犬牙交错、还算势均力敌的战场形势已经逐渐一边倒:一大片的代表赵军的红色战旗,被一圈又一圈的黑色的旗帜死死地围困在了以光狼城、丹水西岸壁垒和界牌领所围成的,这片狭长地带之中。
没错,赵括将自己被包围地地点从丹水东岸的以泫氏、长平关、故关所围成的方圆五十余公里的三角地带,变成了丹水西岸的地盘。
其中原因却也很简单,倒不是因为这块地盘虽然狭长,但相较于东岸的地形,要平坦上不少,显然更适合自己的骑兵驰骋,能够更好地对战秦军。
相反,选择此处的目的,恰恰是想让秦军更好地包围住自己。
长平关、故关作为最后的保障,赵括并不准备用他们来冒险。即便自己的谋划失败,只要百里石长城防线还在,至少还能为邯郸保卫战争取些时间。因此田单将军驻守此处是必然。
而既然有了田单将军的驻守,秦军想要攻破几乎不可能,那么为了让秦军更好地完成包围,东岸几乎不太可能了,但西岸却是大有可为,光狼城、界牌岭都在秦军的掌控之中,也就是说秦军只要重新占领西岸壁垒,那么自己就插翅难逃了。
听至此处,看着被死死围困着的赵军主力,再看看远在长平、故关一线以及大粮山上的零星赵军,以及围困着自己的一圈又一圈的秦军,廉颇以及田单将军的脸色都已经变得赤红了:眼前之人是自己赵国的上将军吗?怎么更像是秦国的上将军呢?
每一步几乎都是完美地落入了秦军的算计之中,大军轻入就算了,粮秣没有跟上,后续没有接应,这是一个合格的将领该做的事情吗?
就在二位即将爆发之时,转折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