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双眼乌青,脸色发白的岑溪担忧道:“少爷,你怎么了?”岑溪头晕目眩地扶住门,紧咬着唇瓣,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的手臂,摇头道:“没事,就是身上痒,没睡好。”卧室里的床铺略微凌乱,管家垂眼看见了岑溪手腕上的通红一片的抓伤,道:“会不会是什么过敏?”说着,要掀开岑溪的袖口,再仔细看看情况。岑溪嘴唇颤抖地后退一步,轻声拒绝道:“还好,就是些自己受不住痒,自己抓的痕迹。”“我一会儿吃点过敏药就没事了。”他想了想,又拜托道:“对了,这种小事就不用告诉先生了,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不要去打扰他。”
吃完饭后,胥珂一个人下了楼。
出门时,他才发现,顾子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办公室遮挡视线的雾化电控隐私玻璃关闭了。
他和顾子风在办公室吃饭的场景,只要有人从这里路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顾子风曾经喜欢胥珂,所以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胥珂有绯闻影响。
这既是保护,也把胥珂不声不响地推开了。
就像一叶扁舟,被手轻轻一推,湖面荡起涟漪,越划越远。
胥珂把刚刚放在办公室门外的保温桶拿起来。
他在楼下截断了江昀声,主动帮忙把资料和鱼汤拿上去。
但胥珂动了私心,没有把鱼汤给顾子风。
而岑溪是个胆小鬼,听到他的声音就没有提这件事。
岑溪的主动退却让胥珂有着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但是顾子风的态度让他摸不明白。
岑溪爱顾子风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顾子风呢?
这个问题,看上去是不爱的。
顾子风总是淡漠的,连和岑溪做、爱都不是因为有欲望。
而是Alpha丈夫有义务解决Omega妻子的发热期。
胥珂抿唇,清冷的眉眼像落下的雪,在下楼时,将保温桶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讨厌吃鱼,鱼汤也不行。
以前鱼刺会卡在他喉咙里,让他难以呼吸。
现在,岑溪像一根鱼刺,卡在他心里,让他寸步难行。
**
别墅,岑溪侧躺在床上,把手机上的短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姜助理」:岑先生,鱼汤已经送上去了。
岑溪在想,顾子风有没有把他的鱼汤扔出去。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他带着开玩笑的口吻问:“小江助理,你说先生会不会嫌弃没有饭店做的好吃,给我扔出来?”
「姜助理」:怎么会,我觉得您做的比饭店里的好喝多了,而且很有营养。
岑溪谦虚地说了句“谢谢”。
然后他在附近的短视频推荐消息里看见了保温桶被放在清洁工阿姨的小推车上。
视频文案是:大公司里的人是真有钱,完好的保温桶就给扔了。
下面的评论区言论各异。
第一条评论是配图吐槽:卧槽,我去搜了这个保温桶,四千多块!还什么德国进口,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图片是保温桶的网站价格界面。
下面纷纷回复:谁懂啊,想去大公司当阿姨,天天翻垃圾桶!
「网友A」:加1。
「网友B」:加2。
「网友N」:加N。
岑溪指尖发凉地按灭了手机。
身上又开始痒了。
在寂静的深夜里,岑溪抓挠着手臂,直接抓破肌肤,血丝丝缕缕渗出来,像是绵绵阴雨下的蛛网,一连串缀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不够,还是好痒。
像毛虫爬过,蚂蚁啃噬皮肤,蚊子吸食血液,痒得他睡不着觉。
痒从手臂流窜到腿上,岑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冲进了浴室。
他把自己泡在温热的水中,伤口沾了水,有着微弱的刺痛感,岑溪才觉得不痒了。
可如果一旦脱离痛感,身体又开始无法抑制地痒起来。
岑溪裹着浴巾,在客厅里拿了把小刀,悄然无声地上了楼。
*
第二天管家叫岑溪起来吃饭。
打开卧室的门,管家吓了大跳。
看着双眼乌青,脸色发白的岑溪担忧道:“少爷,你怎么了?”
岑溪头晕目眩地扶住门,紧咬着唇瓣,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的手臂,摇头道:“没事,就是身上痒,没睡好。”
卧室里的床铺略微凌乱,管家垂眼看见了岑溪手腕上的通红一片的抓伤,道:“会不会是什么过敏?”
说着,要掀开岑溪的袖口,再仔细看看情况。
岑溪嘴唇颤抖地后退一步,轻声拒绝道:“还好,就是些自己受不住痒,自己抓的痕迹。”
“我一会儿吃点过敏药就没事了。”
他想了想,又拜托道:“对了,这种小事就不用告诉先生了,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不要去打扰他。”
管家心疼地看着一脸虚弱的岑溪,应道:“好的,少爷。”
岑溪吃过饭,慢慢延着街头走。
走到了那天晚上的那家药店,白天的人微微有点多,最近天气虽然没下雨了,但是忽冷忽热,所以感冒的人很多。
药店里时不时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岑溪站在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因为他和大家的病不一样,他想着,要不要自己也咳一声。
才不会显得异类……
他抬脚进去,发现那个小Omega还守着店,旁边还有一个阿姨,应该是店主了。
Omega一看是他,眼睛都亮了,那双眸子清澈明亮,惊喜道:“是你?”
岑溪不好意思地一笑,回道:“是我。”
他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症状,把一只手臂的抓伤展示给别人看,另一只则紧紧按住,不肯挠上来一点。
阿姨给他拿了普通的过敏药,还有红霉素软膏,小Omega帮他把药打包好,隐晦地问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岑溪愣了愣,药盒的角尖端在这一刻也过于锋利刺人了,把他的掌心刺出一个红红的印记。
那天晚上很和谐,先生对他很好,还有一朵向日葵……
岑溪捏住药盒的手愈发用力,在Omega越发担心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狼狈的倒影。
他才反应过来,那朵向日葵不见了,或许被扔了,跟着被换掉的那辆车……
“没事,那晚是我自己心情不好,现在,好多了。”
岑溪浑浑噩噩地转身,手机扫了付款码,在清脆的“滴”的一声中,他顿了下身形,看向重新忙碌在咳嗽人群里的Omega,忽然怯懦道:
“请问有褪黑素吗?”
失眠是人类常有的病症,而原因各异,激动的,烦躁的,悲切的,每一样过度的情绪都会影响到睡眠。
刚刚岑溪才说过自己最近还好,他为自己的前言不搭后语而羞愧,但这又似乎没什么值得情绪波动的。
Omega给他拿了药,整整一瓶,摇起来“咣当”作响,像小时候的一种玩具,只要摇一摇,就可以发出不同的音乐旋律。
岑溪走出药店。
外边太阳暖烘烘的,他却觉得阳光阴冷。
他想爸爸妈妈,想顾子风。
想要抱……
他如同皮肤饥渴症患者。
想念被拥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