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颜之碎发漆黑,锋利的眼睫垂下,指腹缓慢摩挲着指上扳指,肌理分明的手腕上的白金腕表泛出幽光。应颜之一言不发,看的单沥尧心里打鼓,越来越没底。他坐立不安,斟酌着语言,声音细听还带点
话落后,秦惜想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她觉得在正经事上和应颜之出现在一起,总有一种羞耻感。
秦惜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赵总监又谈起工作时,默默的走了出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应颜之听汇报的神色淡薄冷漠,眉眼淡淡压下来,察觉不出情绪。
他的眸光深邃锋利,眼底不见波澜,没人知道他的注意力好像全然都在工作上,可余光都在观察着秦惜。
她在众人面前有些局促的样子,出去时的松一口气,以及耳边飘上一层绯红,全被应颜之敛入眼底,他的唇边勾上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应颜之的袖口处往上叠了一层,手臂肌理分明极具力量感,拿起面前秦惜送来的咖啡,修长指尖摩挲着带着彩色山水的瓷杯,不时的饮上一口。
双倍浓缩的美式,苦涩味道更深了几分,但应颜之一口一口的喝起来面不改色,像是乐此不疲。
应颜之看秦惜目光虽不直白,但也被有心人看入眼里。
缇娜攥着拳的手掌愈发用力,眼里含着怒意,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在人前失态。
日暮西垂近黄昏,应颜之没在鼎欢待太长时间。
大概一个小时后,夏时收到了自家boss的视线,向大家说明情况后,贺总带着几个高层送应颜之和荣澍下楼。
贺总亲自打开车门把应颜之和荣澍送上了车,注视着车的离开后,松了口气。
可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
应颜之前段时间忙着出差,单沥尧也去外省拍戏,兄弟几个有段时间没聚了。
好不容易几个人都有时间,下午荣澍亲自去鼎尚找他,夏时又说他马上要去鼎欢传媒视察工作。
时间不凑巧,荣澍当即灵机一转,突然想到了上次救单沥尧的那个女生,叫那个什么秦惜的,就在鼎欢工作。
还有那晚在夜色时应颜之不寻常的反应,荣澍当即决定,要和他一起去。
说不定能有什么一手资讯呢。
事实证明,也确实有。
他自幼和应颜之相熟,有从小积攒起来的默契,虽然白日里应颜之像平常一样寡言冷淡,但他还是能从他的眼里看出不同来。
从鼎欢出来时,荣澍就让夏时开到自家里开的会所里,兴致勃勃的想要和他们分享今天的见闻。夏时见应颜之默认的神色,驱车前往会所,离鼎欢不远,不久后就到了。
‘天上人间’会所位于市中心商务区,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橙黄色的昏光映照在包厢内,包厢名字叫‘沐云阁’,颇有股诗意在,是应颜之几个人常来的会所。
应颜之卷起黑色衬衫袖口,露出青色血管张力十足,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隐在阴影下,长腿交叠着,随意坐在沙发上。
修长的手中拿着一瓶刚起开的伏特加,慢悠悠倒入杯中。
旁边的人悠闲打着牌。
单沥尧一脸恹恹神色,漫不经心的出着牌。
荣澍看了眼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今日心情不佳,把手中的小王打出去,状似随意问道,“尧尧啊,你今天怎么了,和哥哥们出来玩不开心吗?”
许磐舟手里夹着根烟,漫不经心的抽着,闻言也盯着单沥尧看。
单沥尧手里攥着牌,眼皮耸拉着,闻言觑了眼应颜之的神情,低低的说,“没有不开心。”
许磐舟把最后一张牌打出去,赢牌后,直起上半身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轻嗤一声,“你心不在焉的样子都写在脸上了,到底怎么了,和我们说说。”
单沥尧自觉洗着牌,摇头,“真没事。”
还能有什么,自从在夜色的事发生后,他就马上给经纪人打了电话,说要去进组拍戏,经纪人从没见过他这样积极的样子,立马笑着答应了安排好了一切。
第二天一早,单沥尧就飞到离应颜之远远的地方避风头了,生怕应颜之找自己麻烦。
今天也是剧组放假后默默飞回来的,但不知道荣澍怎么知道的他的消息,几乎刚落地就被他叫来了,当时就把他吓了一跳。
单沥尧一脸郁闷,过几秒就瞟一眼应颜之的脸色,生怕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被一脚踢翻,反正之前类似的事情也没少做。
他是应颜之的亲表弟,小他将近六岁,从小就活在应颜之的阴影之下,全家谁都不怕,就怕应颜之的雷霆之怒,比他爸妈吓人多了。
听到他的回答后,荣澍和许磐舟对视一眼,眼里带着戏谑笑意,其实俩人都知道什么情况,是想逗他才故意问的。
下一局开始,荣澍出牌后,接着说,“下午我和二哥去鼎欢。”话语顿了下,看了眼在低头看牌的单沥尧,才继续说,“见到你的救命恩人了。”
单沥尧出牌的动作一顿,视死如归的看着荣澍,眼神似悲壮,不住的眨眼往应颜之那边的方向暗示。
他眉头紧蹙,冷汗快被吓出来了,眼睛一直看着应颜之,发现他的神色很淡,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眉骨瘦削深刻,看向他们的眼眸黑漆冷漠,修长指骨一顿一顿的敲在沙发边缘的扶手上。
单沥尧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应颜之的手一顿一顿,内心没有平静下来,反而越来越焦灼。
他想如果他先承认错误的话,会不会早死早超生了,单沥尧闭上眼睛下定决心一般。
下一瞬,他放下手中所有的牌,走到应颜之对面的沙发处坐下。
荣澍和许磐舟不解的看着单沥尧的行为。
应颜之姿势随意,狭长眼眸上挑,冷冷淡淡睨着他,看见来人坐在他面前。
单沥尧挠挠头,声音有些促狭但又十分正经,“二哥,我真不知道你和秦惜有关系,我要知道我肯定不会说出那种话的。”
应颜之在边缘轻敲的手停住,拿起酒杯饮了口酒,面无表情的淡淡开口,声音低哑平淡,让人听不出情绪,“哪种话?”
单沥尧打量着应颜之的神情,看他是认真问自己的样子,才迟疑的慢慢说,“就是…我说要以身相许…又说要追她的话。”
应颜之碎发漆黑,锋利的眼睫垂下,指腹缓慢摩挲着指上扳指,肌理分明的手腕上的白金腕表泛出幽光。
应颜之一言不发,看的单沥尧心里打鼓,越来越没底。
他坐立不安,斟酌着语言,声音细听还带点紧张,“当时是因为她救了我,我觉得她心肠好,长相气质又是绝佳,带回家去我爸妈肯定会喜欢,这样他们就不会不让我在娱乐圈了,我才说想追她的。”
他边说边看他二哥的脸色,刚想继续说,就听见应颜之轻嗤一声。
“你还想带回家给你爸妈看?”他的声音愈发冷漠,眼神冷峻凉薄。
单沥尧觉得自己腿都软了,如果没有坐在沙发上,他一定会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不是不是,二哥,我真不知道她是嫂子,我要是知道借我八百个胆我也不敢啊,真的知道错了…再说了,那次在病房你们见到的时候,您也没说和秦惜认识啊,装的和陌生人一样,我怎么会想到你们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
单沥尧赶紧解释几句,语速非常快,后面那句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嘟囔着说出口。
听的荣澍和许磐舟两人笑个不停,荣澍走过来,在单沥尧肩上拍了拍,看向应颜之,声音里的笑意藏不住,“二哥,你就原谅尧尧吧,看把他吓得。”
单沥尧听见荣澍为他求情,也不停的点头示意。
应颜之换了个姿势坐,把酒杯放到桌上,支起筋络分明的小臂抵在额上,声音不轻不重,带些懒意“我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嗯?”
没等单沥尧说话,荣澍先说了,“二哥,你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们,前几天康家的酒会,你带的是秦小姐吧?圈里已经传遍了这个消息,说京圈太子爷带的第一个女伴是清纯大学生,这假不了吧,还有今天在鼎欢你和她眉来眼去的样子,别人虽然看不懂,但是我能懂啊。”
许磐舟正轻眯着眼吸了口烟吞云吐雾,听到他的话后烟也不抽了,“什么眉来眼去?说说。”
荣澍一下来了兴致,夸夸而谈,“二哥见到秦小姐后,眼睛像有定位一样放在人家身上,到办公室的时候还让夏时专门吩咐让秦小姐送咖啡。”
听到他的话后,许磐舟脸上带了点揶揄的表情,转头看向正在点烟的应颜之,“二哥,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找的嫂子,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听到这话,单沥尧重重点头。
应颜之修长指尖把玩着一支烟,白色烟雾弥漫过他凌厉的下颔,嗓音低沉带着点哑,“不是嫂子。”
几人讶然,气氛停滞了几秒。
连荣澍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不是嫂子?那就是情人了。”荣澍猜测着说。
应颜之咬住烟吸了一口,唇齿间绕过一圈又慢慢吐出,笑骂他,“滚,别瞎猜。”
他的话晦暗不明,几个人又觉得扑朔迷离了。
既不是嫂子。
也不是情人。
许磐舟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摇晃着酒杯的手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