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没生气,跟姜眠眠说了句:“你等着。人就一溜烟蹿到后头去了。姜眠眠在密密麻麻的花束中等待了会,见老板捧着一大束满天星出来,立马笑开了。“这个好,多热闹!”她笑开了,转而问:“多少钱?”老板见
几天后,贺元洲如约上门。
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前一晚姜眠眠压根没睡着,心跳如雷,咚咚咚的响,第二天大清早也不困,头不疼眼睛也不花,神清气爽的,仿佛是有一口仙气吊着。
家里静悄悄的,客厅里空无一人,姜眠眠知道,肯定是爸妈出门买菜了。
这是他们家的老传统,一遇到重要的饭局,宴请特别的客人,菜一定要买得新鲜。普通的菜市场根本配不上这种规格的宴席,要买就买贵的,买好的。
本市最新鲜最高档的菜市场在远郊,孙蔷坚信那里的食材才配得上她高端的厨艺,天还没亮就拉着姜眠眠他爸一起去了。
姜眠眠坐在沙发上喝水,心中十分感慨。这么大阵仗的家宴,上一次还得追溯到过年,没想到贺元洲上门也有这等待遇。
她看了看天还在早,吃了点早饭就想下楼遛个弯。
这是难得的夏末的早晨,街头三两行人,车辆有序来往,万事万物都井井有条,连带看路边摆水果摊的小贩子都顺眼了。要知道,姜眠眠平时最讨厌这伙人,蛮狠地占着人行道,还乱丢水果皮,天热一发酵,走过老是能闻到一股恶臭。
不过今天姜眠眠在心底原谅了他们,心想生活不易,没必要太苛责。
她慢慢踱步,经过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面,又倒退了几步回来,若有所思看了看门牌。
这是家社区小花店,没什么进口花材,平时只卖便宜的花花草草。放往日姜眠眠是没这个闲情雅致的,但今天日子不同,搞一束装饰装饰也不是不行。
“老板,你这有什么呀?”她边掀开帘子进去边问。
店主夫妻从里头迎出来,姜眠眠探头一看,才发现里面也有个小隔间,摆满了各色花材,依稀还能看见其他客人的身影。
“你要什么风格的花,放什么地方用?”
老板笑眯眯的,是个非常和蔼的老太太,姜眠眠平时对这些没啥研究,手忙脚乱形容着:“有没有那种……不太起眼,便宜,但是数量又多的花,还得要养活,放的久?”
说完不好意思地笑笑。店主没生气,跟姜眠眠说了句:“你等着。”人就一溜烟蹿到后头去了。
姜眠眠在密密麻麻的花束中等待了会,见老板捧着一大束满天星出来,立马笑开了。
“这个好,多热闹!”她笑开了,转而问:“多少钱?”
老板见她是真心喜欢,心里也充满成就感,刚要给她算价钱,里头小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个头挺高,小门开得矮,他不得不低着头,堪堪避了避,怀里还碰着一大束五颜六色的花,头也不抬问道:“老板,这些多少钱,我挑好了,正好送给……”
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姜眠眠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在这?”
贺元洲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碰见姜眠眠,第一反应看了看时间,无比震惊:“你这个点……不是应该在睡懒觉吗?”
“啊?”
姜眠眠刚要表示抗议,她才没这么懒呢,下一秒贺元洲就一个箭步上来,伸手探她额头,满脸担忧:“你不会是生病了吧?这么一大早出来,不像你啊,黑眼圈也好重……”
“你够了。”
姜眠眠恼羞成怒,伸手推开他,余光瞥见店主夫妻俩站在一边,满脸慈祥地看热闹,不禁老脸一红,气势汹汹反问:“你在这干嘛?”
贺元洲愣了愣,脸上突然出现一丝诡异的红晕,把手里的花束往她面前一怼:“给。”
这束花显然是贺元洲自己选的,从配色到花材毫无基本法,审美凌乱,搭配的原则就是什么花都来点,朵朵都是硕大的花冠,挤在一起争奇斗艳。
姜眠眠还在端详,不着急伸手接,贺元洲沉不住气了,忙问:“不喜欢吗?”
“喜欢的。”
姜眠眠嘴角向上弯,把花捧在怀里,低头闻了闻。新鲜的花朵带着泥土的腥气,还有露水的味道,都是她喜欢的。
贺元洲偷偷打量她,确认了她脸上的喜悦不是装出来的,才松了口气,也不免有些得意,看来他对艺术的领悟力也没这么差嘛。
他坚持要把钱都结了,两个人最后一人抱着一束花,默默沿着街道往家走。
方才姜眠眠收了贺元洲的花,想着礼尚往来,干脆就把自己挑的满天星给他了,贺元洲拿着花,心里头高兴,但面上还显得挺不好意思。
“我给你这么豪华的一束,你就送我这啊?”
姜眠眠白了他一眼,作势要夺:“那还给我。”
贺元洲当然是不给的,他个子高,把手一抬,姜眠眠就扑了个空,差点跌到他怀里,贺元洲就顺势拉着她,让她站到他对面。
姜眠眠仰着脸,此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天幕,阳光刺眼,她睁不开,但也能看见对方脸上那不要钱似的笑容。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贺元洲抚着她的脖子和脸颊,他是手指头温柔,轻轻扫过耳垂,姜眠眠脚底就突然蹿起一股酥麻,羞涩地别过头,嘴硬道:“有什么好看,没见过美女?”
贺元洲笑起来。
他有一礼拜没见到姜眠眠的脸了,这个星期两人就靠着打电话度日,他也终于尝到了,什么叫思念的滋味。
起先还是打字,但随着想说的话越来越多,键盘都快擦出火星子了,两个人都不满足,慢慢就从你来我往的语音,发展成了电话。
他很喜欢在深更半夜,和姜眠眠互诉衷肠的感觉,腻歪到膈应,但谁也不想先挂。
贺元洲熬夜熬习惯了,越熬越精神,每天打电话时一点都不困难,不过姜眠眠就不一样了,她在电话里气若游丝,一句话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想到哪讲到哪,语句十分混乱,贺元洲经常要靠联想,才能正确翻译出她说话的意思。
他们两方通常是姜眠眠先熬不住,说了好几遍“我要睡了”,贺元洲就嗯了声,让她先挂,姜眠眠就又不肯了,两个人幼稚地来回拉扯,还能将无意义的对话延续个十几分钟,直到姜眠眠再没有说话的力气,昏昏睡过去。
现在姜眠眠就在他面前站着,他能切实地摸到她的皮肤,软蓬蓬的,她耍脾气的时候小鼻子会微微蹙起,挤出一道迷你的水波纹。贺元洲怎么也看不够,他手掌用了点力,把她的脸掰过来,在姜眠眠惊呼出声之前吻住了她。
熙熙攘攘的街头,阳光给半条街都镀上了金黄色,来往骑车的大叔瞪得飞快,买菜的阿姨们捡了几个水果装进红色的塑料袋,直起身子朝这边投来小心翼翼的注视,笑得格外隐晦。
这些贺元洲自然全无心思注意,他眼睛闭着,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姜眠眠奋力挣扎,边咳边用力把他推开,脸烧得像太阳。
“你耍流氓!”
姜眠眠拿半条胳膊捂着脸,想到这个点,附近小区的大爷大妈都出来活动了,就差点羞愤而死,加上看贺元洲一副占到了便宜,吃到了甜头的满足样,仿佛偷腥成功的猫,更加无地自容,一跺脚就夺路离去,脚程飞快。
贺元洲ᴊsɢ赶紧几步追上去,在一个斑马线边上把她拦了下来,指了指对面正在倒数的红灯。
“胆子挺大啊你。”他含笑睨着她:“当着交警的面都敢闯红灯,小心我罚你。”
最后几个字故意压低了音调,隐隐沾了点威胁,姜眠眠脑袋里忽地灌进一大堆黄色废料,刚冷却的脸颊又烧起来了。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不是中午吗?这会饭都没烧好呢。”
她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开始扯起了别的,贺元洲看着她说:“我也没办法,睡不着,又不知道醒了干嘛,就干脆过来了,本来想在你们楼下逛逛,谁知道你家附近连坐的店都没有。”
姜眠眠看了看表:“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吧,正好我爸妈还没回来。”
贺元洲犹豫:“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来都来了,难道让你在楼下干站着?”
姜眠眠拿出主人家的气势,带着贺元洲往他们家小区里去,结果刚到楼底下,正巧和买菜回来的孙蔷夫妇撞了个正着。
“你是……”孙蔷也不信有这么巧,还疑心自己记错了时间。贺元洲反应快一步,主动上前接过来他们手里大包小包,而后认真严肃地弯腰鞠了个躬。
“叔叔阿姨好,我是贺元洲,是小雯的男朋友。”
一句话简单直白又流利,贺元洲落落大方,恭敬温顺,说话又带着气场,站直后身姿挺拔,穿着也朴素耐看,头发打理得清清爽爽。
孙蔷眼睛是很毒的,她上上下下审视贺元洲,竟一下子看不出缺点来。
“走吧我们,杵着干嘛?”
姜眠眠实在有点尴尬,出声打破僵局,催促大家上电梯,贺元洲就拎着菜跟在她身边,进电梯时自觉地护在她身边,仿佛一个出色的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