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楚昭发自内心地笑了。她方才故意没说明,老夫人虽然看似昏迷,意识却是清醒的,听力也不受影响。苏暖玉这种不入流的伎俩,迷惑一下男人还可以,在浸淫后宅几十年的老夫人面前,恐怕都拿不出手。这回看她还怎么得意?
“楚昭,你这毒妇,本王杀了你!”
慕容骁进了屋,看到像狼崽子一样护在楚昭面前的阿傲,更是怒不可遏,抓住他的肩膀将人狠狠甩了出去。
阿傲重重地摔在墙上,又跌落在地,疼得蜷成一团,后背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楚昭心头一紧,沉着脸看向慕容骁:“大清早的,王爷又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慕容骁眼中怒火翻涌,出手又掐住了她的脖子。
“老夫人吃了你开的药昏迷不醒,你这毒妇还在这里和一个贱奴眉来眼去,让本王如何与你好好说?”
“什么?”楚昭感到一阵窒tຊ息,哑着嗓子道,“这不可能,我的药没有问题。”
“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吗,本王凭什么信你?”慕容骁五指收紧,仿佛下一刻就要捏碎楚昭的喉咙。
楚昭用力扒他的手,额头的筋管因窒息而凸起。
“王爷生气我可以理解,但我如果真想害老夫人,昨晚根本没必要救她,王爷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慕容骁带着杀意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手上力道丝毫未减,
楚昭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与他据理力争:“王爷现在杀了我,老夫人也不会好……王爷何不让我先去瞧瞧老夫人,我若救不醒她……王爷再杀不迟……”
慕容骁咬着牙,思忖片刻后,松开了她的脖子。
“好,本王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让你陪葬!”
说罢不等楚昭把气喘匀,揽腰将她抱起就走。
楚昭:“……”
狗男人,什么毛病,刚刚还要杀她,现在又来抱她。
怎么,抱人还抱上瘾了?
“王爷,我今天可以自己走路了。”她试着提醒。
“闭嘴!”慕容骁现在的脸色比她还黑,“你病秧秧的要走到几时,老夫人的情况刻不容缓。”
好吧!
楚昭心安理得地放弃了挣扎,这人自己都不嫌累,她有什么关系,全当坐了个人形轿子。
“王妃……”
阿傲叫了她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别担心,我没事的。”楚昭安抚他,“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慕容骁的脸色更阴了几分。
“来人,把这贱奴给本王捆起来,王妃若救不醒老夫人,连他一并杀了!”
“是。”北渊应了一声,从震惊中回过神。
王爷又抱王妃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楚昭有心想替阿傲开脱,又怕适得其反,便忍着没吭声,一切都等她看了老夫人的情况再说。
荣安堂里,苏暖玉一见楚昭又被慕容骁抱过来,恨得牙都咬碎了。
王爷到底怎么回事,两次去杀楚昭都没杀成,最后还要亲自把人抱过来。
以前他明明看到楚昭那张脸就要作呕的,现在却毫不在意地将人抱来抱去。
楚昭这该死的贱人,到底给王爷下了什么蛊?
楚昭一进老夫人的卧房,就敏锐地闻到一抹淡淡的异香。
“这是什么香?”她不经意地问道。
“回王妃,是安神香。”一个婢女过来回话。
慕容骁把楚昭放在床前的椅子上,冷着脸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管这些,快看看老夫人吧!”
楚昭没理他,看了眼昏迷的老夫人,吩咐婢女:“去把窗户打开。”
苏暖玉一惊,忙上前阻止:“不行不行,不能开窗,这春寒料峭的,外面风又大,老夫人身子本就不好,万一受凉了怎么办?”
“开一下窗而已,哪有这么严重,苏侧妃慌什么?”楚昭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苏暖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露怯了。
“姐姐别多想,妾身只是担心老夫人。”她笑着解释,在楚昭凌厉的目光逼视下,出了一手心的汗。
楚昭没时间和她斗嘴,直接对慕容骁说道:“王爷,这安神香有问题,再不开窗,老夫人怕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慕容骁拧眉看她,随即吩咐人将所有门窗全部打开。
事关老夫人的安危,不管楚昭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敢不信。
苏暖玉在一旁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这香是她花大价钱买来的,香味淡得几乎闻不到,为的就是陷害楚昭,好让王爷一怒之下杀了她。
可楚昭这贱人怎么一进门就闻出来了,她是瞎蒙的,还是真有这本事?
不可能!
哪有人躺了一回棺材,就莫名其妙变成神医的?
这也太邪乎了!
清晨的冷风从窗子吹进来,奇异的香味被吹散,屋子里的空气清新了不少。
楚昭叫人拿来银针,扎在老夫人的几处穴位上。
“王爷且放宽心,老夫人很快就会醒来。”
她安抚了慕容骁,突然转头看向方才那个婢女。
“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杖毙!”
满屋子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包括苏暖玉在内。
婢女更是惊恐万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妃饶命,奴婢实在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王妃明示!”
“你确定?”楚昭冷笑,“昨儿死的那几个想必还没走远,你不说,我现在就送你去黄泉路上与他们作伴!”
婢女想到王妃一天之内连杀三人,不由得瑟瑟发抖,当场便说了实话。
“王妃饶命,那香是苏侧妃身边的春桃姐姐给奴婢的,说是上好的安神香,让我给老夫人点上,好让老夫人睡得安稳一些。”
苏侧妃?
楚昭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似笑非笑地看向苏暖玉。
苏暖玉脸色一变,看向自己的婢女春桃:“你什么时候给过她安神香,我怎么不知道?”
“奴婢没有。”春桃下跪喊冤,“奴婢昨晚确实与侧妃一起服侍老夫人,可奴婢并没有给过谁安神香,奴婢是冤枉的。”
那婢女见她不认账,顿时急了:“就是你,就是你给我的……”
“王爷!”苏暖玉哭着打断了婢女的话,“王爷,妾身比谁都忧心老夫人的病,怎会随便让丫头拿香给老夫人用,分明是这刁奴想逃避责任,胡乱攀扯,妾身冤枉呀!”
慕容骁沉着脸一言不发。
王府里的妾室不止苏暖玉一人,只因苏暖玉娇柔貌美,善解人意,他才时时带在身边。
妻妾之间为了争宠钩心斗角本属正常,他向来懒得理会,但如果这战火波及到他的母亲,再美的美人他也不会心软。
苏暖玉见他不说话,抽泣着在他脚边跪了下来。
“王爷想想看,府里那么多妾室,为什么每次出事都有人将矛头指向妾身,难道不是有人嫉妒妾身被王爷宠爱,故意栽赃给妾身的吗,王爷,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主仆二人这一番唱念坐打实在精彩,楚昭看得直咂舌。
什么叫巧舌如簧,什么叫颠倒黑白,今儿个她可算见识到了。
慕容骁虽然还是一言不发,脸色却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
“起来吧!”他弯腰扶起苏暖玉,“本王相信你不会害老夫人,真相如何,等老夫人醒了之后,本王会让人查清楚的。”
“多谢王爷。”苏暖玉顺势偎进他怀里,“王爷今后还是多去其他姐妹那里走走吧,免得我们姐妹之间因为您闹得不愉快,好不好?”
呕!
楚昭听得直犯恶心,给老夫人拔了针,起身就走。
“你去哪儿?”慕容骁沉声叫住了她。
“我累了,要回去歇息。”楚昭说,“老夫人很快就会醒来,我就不打扰王爷和侧妃恩爱了。”
慕容骁看了她一眼,以为她在吃醋,语气莫名地软了几分。
“等老夫人醒了再走吧,到时候本王让人抬你回去,省得你身上的伤口疼。”
狗男人,你还知道老娘伤口疼?
楚昭懒得和他废话,又默默坐了回去。
苏暖玉窝在慕容骁怀里,和春桃对视一眼,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楚昭个贱人,还想跟她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脸。
丑八怪!
哼!
楚昭对她的小得意视若无睹。
事情还没完,现在就开始得意未免太早了些。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慕容骁大喜,俯身在床前唤道:“母亲,您醒了?”
老夫人没理他,指着春桃和先前那个婢女厉声道:“来人,把这两个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房里有片刻的寂静,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老夫人。
苏暖玉的得意也变成了惊吓。
只有楚昭发自内心地笑了。
她方才故意没说明,老夫人虽然看似昏迷,意识却是清醒的,听力也不受影响。
苏暖玉这种不入流的伎俩,迷惑一下男人还可以,在浸淫后宅几十年的老夫人面前,恐怕都拿不出手。
这回看她还怎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