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还没挂,柯也隔着听筒喊她:“梁青……”她举着手机,应了声:“晚点再说。挂了。“你怎么来了?”梁青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朝窗边走去。祁枫将西装扣子扭开,吐了口气,提步跟过去。“我听说你家出了事故,过来看看。我正好跟这边医生认识,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祁枫立在窗前,身影挺拔,像一颗立在山顶的松柏。山顶寒风吹拂,他依旧肩背挺直,竖着他的傲骨。柯也更像是门前矗
梁青从地上捡了一根折断的树棍,绕过院子,大跨步往后面走去。
身后车门响了一下,柯也三步并两抢过来拽住她的手臂,“梁青,别冲动!”
他突然想起梁青以前拎着钢管将他同学靠在路上的情形,心里开始发怵。
“不回去接女朋友?”梁青反手挣开,平静问他。
柯也手上一空,悬在半空的手指搓了一下,手臂横出,露出腕表。
他垂眸看了眼时间,“才过十六分钟,美甲还没开始。”
梁青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男人眼中的坚定不容置疑,一如十六岁的他,总会执着于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梁青叹了口气,轻声劝说:“竟城的人没什么素质,回去吧。”
她拿着树棍转身往里面走。
“梁青!”柯也叫住她。
梁青在两栋房子空出的通道里,停下了脚步,等他说完剩下的话。
“你是不是自作多情了?”柯也朝她走近,把她手里的木棍抢走,扔远。
梁青没太理解他的意思。
柯也继续说:“我没有要帮你的意思。”
梁青扭头瞥他一眼,眸中情绪翻涌。但没多久又恢复了她固有的冷淡,轻薄的唇动了几下,“那还不滚?”
柯也与她擦身而过:“这世上有很多人,不止有你梁青………”
他的意思不过是,他来这不过是为了梁正阳。
梁青愣在通道的阴影里,胸腔腾起一团怒火,这么多年修炼来的情绪管理,瞬间被击碎,五官逐渐拧紧。
“随你。”
深吸一口气,梁青将腾起的怒气压下去一点,捏着手指从通道里穿过去。
外面阳光更盛,地上一片狼藉,后面那户人的院墙推倒大半,梁正阳的房子,斜劈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砖和水泥落了一地。
挖机的挂臂断在她家墙角下,上面压着墙上的砖屑。看来是机械故障,挂壁斜飞造成的损坏。
站在那里,可以清晰的看见梁青房间的化妆镜上的碎屑,里面一片狼藉,
柯也在暖黄的日光中,朝梁正阳走过去,喊了句:“爸”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仿佛这个字叫了半辈子一般。
梁青皱眉,心里泛起一股酸味。他那样子,倒像真父子。
梁正阳身后站着十几个人撑场子,年轻的,中年的,无一例外,他们身上都有一股混混气息。
他混社会,倒是混得不错。这年纪,还能找到一群脑残给他撑场子。
梁正阳听见声音回头看过来,半边脸的血干得差不多,伤口的起点应该是在额头上,那里翻出一块皮肉,猩红刺目。
视线聚焦,梁正阳喊了一声:“青儿,你怎么来了?我不说我能解决吗?”
他还是先叫了梁青,胜负欲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
梁青大步过去,说话有了点温度:“我来参观一下负伤吉他手,顺便确认一把年纪的酒吧驻唱,会不会失业。”
柯也立在旁边,观察周围情况,顺便跟旁边的人了解情况。
“嘿!”梁正阳抖了一下身上的皮衣,双手叉腰,整个人没正形,“我就是不上班,你养我也没问题,在这说什么鬼话。”
说到这,他这才看向柯也,满目慈爱,“你们一起过来的?”
“过来看看您情况。”柯也在梁正阳面前更加老实,说话温和尊重,“我看您额头受伤挺严重,我先送你去医院怎么样?”
“房子的赔偿谈拢了,我这伤,他们不想管。”梁正阳指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嗓门粗狂,连带着额角青筋凸起。
“他那伤根本不是我们的责任!”挖机师傅站在对面,指着他据理力争:“是他自己的责任……”
“诶!诶!诶!那姑娘怎么回事?!不要命了?!”
挖机师傅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拦住她,那边危险!!!”
一群人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梁青突然疯了一样,往房子豁开的口子跑过去,宽大的大衣在身后飘荡。她像一个赴死的勇士,跑得坚定决绝。
“梁青!”柯也脸色一沉,立刻追了过去:“那边危险!”
“你们父女遗传的疯?他妈又一个不要命的!!”后面那家人啐了一口,“负伤了,我他妈不会负责!”
梁正阳瞬间睁大眼睛,“这孩子……”
但在看到柯也过去的那一瞬间,心下又安定一些。
柯也一把拖住她,喘着气怒斥:“疯了?!房子受了重击,容易倒!”
“放开!”她的声音大到破音,神情也在崩溃之间。
柯也甚至看见她眼角泛起的泪花。
柯也脑袋懵了一下,弯腰,与她视线持平耐心且温柔的问:“发生什么事了?我帮你。”
他说的很慢,声音很低,像哄孩子一般。
梁青完全没有理会,挣扎着往里走,脚下全是碎砖,所有东西蒙了一层灰。
刚走两步,她又被人拖住。
“放!开!”梁青脸色阴沉,怒喝他。
这时,一个蓝色的相册,出现在眼前,她眸中的怒火暗了下去。
相册图案是一双粉色的小脚丫,上面用深蓝色的文字写着:成长足迹
背景上,还有好几片飘荡的白云,看着是个小孩子的相册。
从相册的新旧程度来看,年头不超过十年。
“拿着。”梁正阳大拇指压在一片云上,手指深层的皮肤上粘着尘土,压进皮肤缝隙里。
梁青立刻接了过去,背着柯也,随手翻了几页,确认没有问题后,紧紧握在手心。
“怎么受伤的?”梁青盯着梁正阳。
“你也就这点在乎的东西了。”梁正阳推了一下她的后背,“走吧,这里危险。”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什么原因,已经不言而喻,
“去医院。”梁青边走边说。
柯也跟上去,把钥匙塞给梁青,“我替你把这边处理好。”
梁青接过钥匙,交代他:“那边一群人里,有一个叫钟右……”
说到这,梁青又觉得不太妥,于是又变卦:“算了,我自己来。你跟那边谈一下赔偿的事,写个协议什么的。”
其实这些她也不太懂,柯也读书多,又在公司上班,应该比她懂一些。
柯也扫了眼这边的情况,提议:“你先带爸去医院,我晚点让钟哥带大伙去吃个饭。这边结束,我给你打电话,过来接我一趟。”
梁青点头,又要说什么。
柯也抢先说:“茜茜那边,我会处理。”
既然这么说,梁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我先走了。”
走出几步,她突然想到梁正阳的伤。准确来说,这跟对方关系也不大。于是,交代说:“我爸的伤,他们愿意付是最好,不愿意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没有他们那低级操作tຊ,我会受伤?”梁正阳震怒,扯到伤口,疼得抽了下嘴角。
缓过来后,又骂骂咧咧:“我他妈要毁容了,跟他们没完!!”
梁青瞪了他一眼,“再挣扎,血就糊眼睛里了!”
被她瞪一眼,梁正阳心虚地错开她的目光,跟柯也小声交代:“你别听她的,该要的不能少,还有我的电竞房,一下都不能弄坏!谁他妈给老子弄坏了,我弄死谁!”
“你想弄死谁?”梁青冷着脸跟他顶嘴,“一把年纪,找这么多人,演古惑仔续集呢?先去医院。”
梁青拖着他往车那边走,边走边教育:“下次不要干这么危险的事,安全最重要。”
“知道了,知道了,我没事,那是皮外伤,我现在头不疼,脸不疼的。”梁正阳拉开后座,坐了上去。
到医院,拍了片,头骨没问题,就是被碎砖割破了皮肉,里面还有碎屑,冲洗一下,缝了几针。
缝针的时候,梁青坐在外面等。柯也打电话过来,说报了案,经过警方的协调,已经和对方谈好了。他们负责把房子重新修好,费用的话,由挖机公司报一部分保险,剩下的由后面那户人跟公司分摊,签好了协议。
他坐钟右的车回来了,正在带他们去吃饭的路上,并询问梁正阳的伤怎么样。
柯也那边传来钟右的声音,“就在这吃,问问正哥快好了没,我们等等他。”
梁青回头看了眼里面,“我们结束就会过来。”
“你确定?”柯也看他们这群人的样子,市井气很浓,少不了两斤白酒。
梁正阳有伤,不能喝酒。
“我送他们正哥过去,顺便接你一趟,带你去吃饭。”梁青站了起来,宽大的衣服,垂了下去。
身后走来一个男人,一身藏蓝色的西装,急步朝她过来。
“小青。”祁枫停在她身前,笔挺的西装,暗沉且有压迫感。
梁青淡漠看一眼,旋即看向别处。
电话还没挂,柯也隔着听筒喊她:“梁青……”
她举着手机,应了声:“晚点再说。”
挂了。
“你怎么来了?”梁青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朝窗边走去。
祁枫将西装扣子扭开,吐了口气,提步跟过去。
“我听说你家出了事故,过来看看。我正好跟这边医生认识,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祁枫立在窗前,身影挺拔,像一颗立在山顶的松柏。
山顶寒风吹拂,他依旧肩背挺直,竖着他的傲骨。
柯也更像是门前矗立的竹,踮脚就能摸到他弯下的枝叶。
“叔叔还好吗?”祁枫与她并肩同行。
梁青手指夹着烟,抬头就看见祁枫盯着烟头。
“忘了你不喜欢烟味。”她将烟从嘴角取下来,塞回烟盒,
他不喜欢烟味,且对一切事物都有既定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