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回想了张婉云的样子,她在看到父亲的第一眼,应该就想到这个结果了。所以才会那么急迫地想要留在国内,她是想陪着老人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为人子女,程夏很理解她的心情。只是她只和公司请了一周的假,待不了几天就要回去了,可张婉云的情绪波动这么大,她实在不放心留她一人在国内。而且外公的这种情况,随时会有变故,她怕到时候来不及
程夏一出飞机场,迎面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浪,八月的沪城还如从前一般,有着灼热的温度。
她推着行李车往前走,不时看向跟在旁边的张婉云,程夏觉得她的脸色似乎比在飞机上的时候又苍白了一些。
她拍了拍张婉云的手背安慰道:“妈,别担心了,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外公了。”
一提起自己的父亲,张婉云的眼眶立马就红了:“也不知道你外公现在怎么样了。”
“舅舅刚发了信息过来,已经出ICU了。”
张婉云听了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程夏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搂过她的肩膀。
又走了几步,她拿出手机查看最新的信息,再抬头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两个身材颀长、气质优越的男人,不过眨眼间两人就越过她朝后面走去了。
程夏的心蓦地狂跳了起来,她慌忙转头去看那两个人,却见他们已经汇入了人流之中,再仔细找也只能看到小半个脑袋。
她轻扯了下嘴角,口里有些发苦,她是疯了吗?怎么会看到个人就觉得是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才刚回国就遇到他?
不过那个男人……
她用力回想刚才只瞥到一眼的那个男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长的什么模样。
只是当时的那一瞥,她真的仿佛看到了那个少年穿过八年的时光朝她走过来了。
她曾经也想象过他成为男人后的模样,也该是这样一副英俊挺拔,气势凛然的样子。
只是,他成长地再如何惊才绝艳,也与她没有关系了吧?
“夏夏。”
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思,程夏抬头就看到一个留着俏皮短发的女生边挥手边朝她跑过来。
是钟宁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和从前一样一副明朗阳光的模样,程夏刚迎上去就被她用力地抱住了。
钟宁抱着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嘴里还不忘骂她:“你个死没良心的,出国就出国,为什么一次都不回来看我?你不知道我现在变得好漂亮了吗?八年啊,你少看我多少眼?活该,亏死你。”
程夏忍不住笑出了声,回抱住她,一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真好,她还是那个小二哈呢。
俩人抱了一会儿,钟宁和张婉云打招呼:“阿姨,您还记得我吗?”
张婉云看到钟宁,脸色终于好了一些,双手抚上她的肩膀说:“怎么不记得?宁宁嘛,真是女大十八变了,现在变得好漂亮。”
钟宁高兴地抱了张婉云一下,随后接过她手上的行李袋:“阿姨,我的车就停在那边,走两三分钟就到了,走,咱们先回家,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张婉云为难地看了程夏一眼,程夏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和钟宁说:“先去市一医院吧,妈妈想去看看外公。”
钟宁“啊”了一声,她自然知道程夏外公生病住院的事情,只是和程夏太久没见面了,一兴奋就给忘记了。
钟宁载着她们一路往市中心去,程夏看着车外有些陌生的景色,不禁有些感慨,八年的时间,沪城好像变了很多。
尽管钟宁一直在调节气氛,可车里的气氛还是有些低沉,张婉云是在担心父亲的病情,程夏则是在和那个陌生男人擦肩而过后,心里就一直堵得慌。
直到看到了那个著名的城市地标,程夏才有种回到了沪城的真实感。
她原以为自己会一直留在X国,陪着父母,努力工作,要是有幸遇到个志趣相投的人,再结婚生个可爱的孩子,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这边她刚升了执行副主编,就收到了外公病重的消息。
张婉云当时就被吓得手足无措了,偏她爸爸又被外派去了其他国家,没三两个月回不来。
家里最能顶事的人不在,程夏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她请了假,办好手续,直接带着张婉云回了沪城。
车子又开了二十分钟,到了市一医院,程夏和钟宁说了几句话,就和张婉云直奔外公的病房。
病房里,程夏的舅舅和舅妈都在,看到她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都红了眼眶。
张婉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他的手背上埋着留置针管,鼻腔里插着鼻饲管,全身瘦骨嶙峋的,看着几乎没了什么生机。
那一瞬,张婉云心疼和愧疚的情绪到达了顶点,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国外,没有在老人的面前好好尽孝,没想到,再见面却是这副令人心碎的场景。
张婉云再也忍不住,抱着程夏哭得不能自已,嘴里一直重复着不回去了,不回X国,要留下来照顾父亲的话。
张婉云哭了很久,谁劝都没有用,后来哭累了,就一直在父亲的床前守着,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程夏的心里有些发慌,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暂时由着她了。
程夏把张婉云托给舅妈看着,和舅舅一起找外公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去了。
医生耐心地说明了情况,大致的意思就是老人的年岁大了,身体各项机能都下降得厉害。
这次又是二次中风,恢复的可能性极小,现在也只是靠着呼吸机和鼻饲管勉强维持生命。
医生说的很直白,她外公这种情况最多也就半年的时间。
程夏回想了张婉云的样子,她在看到父亲的第一眼,应该就想到这个结果了。所以才会那么急迫地想要留在国内,她是想陪着老人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
为人子女,程夏很理解她的心情。
只是她只和公司请了一周的假,待不了几天就要回去了,可张婉云的情绪波动这么大,她实在不放心留她一人在国内。
而且外公的这种情况,随时会有变故,她怕到时候来不及赶回来。
如果留下………X国那边又要怎么办?
程夏烦躁地抓了下头发,一时没想到合适的处理方式。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程夏看了眼来电人,是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