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翎肃着脸警告她。纪妍撇了撇唇,转过小脑袋不理他。“听见不曾?”景翎语气严厉起来。“听见了。纪妍声若蚊蚋。耳畔传来碗勺碰撞的声音,鼻尖嗅到若有若无的香气,她心中不由一动,这味道好像是?“转过来。景翎淡淡出言。纪妍转过小脸去。景翎将一盏茶酪放在她手中。茶酪是茶与牛乳混制的,茶酪既
纪妍一见他,顿时垂下长睫,抿着小嘴,拉过薄锦被裹着自个儿,小脸朝着床里侧躺了下来。
她红了眼圈,景翎那日在内殿廊下所言,字字句句犹在耳畔,她不想见他。
“坐起来。”景翎在床沿处坐下。
纪妍不敢不听,又撑着小身子坐起来,垂着发丝凌乱的小脑袋不言不语。
“可知错?”景翎嗓音清冽的问。
“我都病了好几日了,不曾去东宫招惹你的周姑娘,又何错之有?”纪妍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小脸,眼圈更红了。
知错知错,景翎在她面前好像就会说这一句。
“我说你此番是如何受凉的?”景翎微微拧眉。
纪妍闻言,低头不语。
她自然知道,是淋了雨才受凉的,但那又如何?关景翎什么事?
“下回若再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打二十下手心。”景翎肃着脸警告她。
纪妍撇了撇唇,转过小脑袋不理他。
“听见不曾?”景翎语气严厉起来。
“听见了。”纪妍声若蚊蚋。
耳畔传来碗勺碰撞的声音,鼻尖嗅到若有若无的香气,她心中不由一动,这味道好像是?
“转过来。”景翎淡淡出言。
纪妍转过小脸去。
景翎将一盏茶酪放在她手中。
茶酪是茶与牛乳混制的,茶酪既有茶的香气,又有牛乳醇厚的口感,十分美味。
但纪妍一想到这里头不曾搁糖,便没什么胃口。
“我不饿。”她怏怏的想将茶酪搁到床头的小几上。
“用掉。”景翎的语气,不容置疑。
纪妍垂眸,晶莹的泪珠儿便掉了下来。
景翎凭什么怎么凶?凭什么连她吃不吃东西都管着?就凭他说拿她当妹妹吗?
她就不想吃。
“姑娘。”无怠见状,大着胆子开口:“今儿个这茶酪,里头个搁了糖的,您尝尝。”
纪妍啜泣着,捏起勺子在盏中轻轻搅了搅。
景翎抬起帕子,替她拭去了小脸上的泪珠儿。
纪妍用了一小勺茶酪,果然甜丝丝的,虽不能与冰果酒比,但她自来对甜的东西毫无抵抗力,方才轻皱的眉头便缓缓舒展开了。
景翎瞧着她将一盏茶酪用罢了,才起身离开。
*
上巳节这一日,旭日东升,纪妍在啾啾鸟鸣声中睁开了双眸,轻唤:“来人。”
“姑娘醒了?”糖糕挑开床幔,踮脚挂起。
“姑娘,东宫送的这身上巳节的衣裙,真漂亮。”糖球取过衣裙展开,眼底都是喜爱:“姑娘您瞧。”
甜白色的蜀锦里头应当是合了暗金线,含粉含光,大幅彩绣,绣着一只灵动娇憨的小鹿。
纪妍扫了一眼,尽管上回试的时候,已然见过一回了,她还是觉得这身衣裙漂亮,甚合她的心意。
但想起景翎那日所言,她便有些兴致缺缺了:“不穿这个。”
“啊?”糖果不舍:“这样漂亮,姑娘不穿,怪可惜的……”
“你喜欢,你穿好了。”纪妍没好气的下了床:“今儿个替我绾近香髻,寻一身相配的衣裙便可。”
“奴婢这便去取。”糖球忙将手中的那身衣裙搁在了软榻上。
糖糕则去唤来了专事绾发的婢女糖画。
“糖画。”纪妍坐在铜镜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近香髻,我是用得的吧?”
她怕不合规矩,又叫景翎挑出错处来。
“姑娘放心吧,帝京许多姑娘绾这个发髻呢。”糖画小声的回。
“嗯。”纪妍放心了。
待她梳洗妥当,用了一盏牛乳,守门的糖豆一路跑了进来禀告:“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嗯。”纪妍捏着帕子拭了拭唇,站起身来。
景翎便进门来了。
“见过殿下。”纪妍心中别扭,见了他生疏的很。
景翎抬眸望她,目光微凝。
小丫头一身荼白色蜀锦的曲裾十分合身,将纤细窈窕的线条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来,鸦青发丝绾作近香髻,莹白的小脸敷了薄粉,柔嫩的唇瓣一点朱红。
这样的她,似乎在一夕之间脱去了从前的稚气,通身都是女儿家初初长成的明艳娇贵,仿若春日枝头盛放的海棠,引君流连采撷。
纪妍垂着小脑袋,从他身侧往外走,口中道:“殿下陪着周姑娘便好,不必来接我的,我自己有马车。”
每逢进宫,景翎都会来接她。
但如今与从前不同了,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将衣裳换了。”景翎冷冷出言。
“为什么?”纪妍不服。
景翎一言不发,牵着她便往里间去。
“我这衣裳怎么不妥了?”纪妍还在垂死挣扎。
景翎面无表情的俯身脱了她的绣鞋,将她抱起坐于软榻上。
不过片刻,便除去了她身上的曲裾,替她换上了东宫预备的衣裙。
最后俯身,替她穿鞋。
纪妍望着他。
他笔直的长睫覆下,神色淡漠,即使是伺候人的活计,他做来也是从容不迫,矜贵难言。
他垂眸专注的模样,叫她心砰砰直跳,不禁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景翎照顾她都是这样亲力亲为的,景翎也不会凶她,更不打她手心。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景翎说男女有别,不该过分亲近,且也待她越发严厉了。
她有时候挨打了会想,是不是有人偷偷将待她好的那个泽昱哥哥给换走了?
瞧着眼前这一幕,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让人进来,重新绾发。”景翎牵着她下了榻,吩咐糖糕。
糖画重新走了进来,在铜镜前给纪妍绾了平日常绾的双螺髻。
“殿下,用这对花冠可好?”糖画选了一对牡丹金玉花冠,恭敬的询问。
“不必。”景翎自身上取出一对花冠,亲手簪在了纪妍圆乎乎的发髻上。
纪妍睁大双眸瞧,是一对青金玉雕成的精致小狐狸花冠,与东宫预备的衣裙正匹配,只一眼,她便喜爱上了。
景翎扫了一眼铜镜里,小丫头又恢复了平日稚气未脱的小模样,他才抬手再次牵过她。
纪妍随着他出了院子,东宫的马车便等在院外。
景翎先将她抱上了马车,自个儿再撩袍欲上。
纪妍抬手,挑开了马车帘子,下一瞬,她转身便从马车另一侧往下跳。
幸好糖球便在另一侧,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脸都吓白了:“姑娘!”
“纪妍!”景翎一向清冷的面色剧变,正欲去查看。
“纪姑娘,怎么了?”马车帘子被一双素手自里侧挑开了,周羡如的脸露了出来。
景翎的面色瞬间恢复了寻常。
“让人去套马车。”纪妍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口处几乎喷薄而出的委屈与恼怒,平静的吩咐。
“纪姑娘做什么套马车?”周羡如探出半个身子,含笑道:“太子殿下的马车大的很,纪姑娘不一起吗?”
“不必了。”纪妍扯了扯唇角。
“殿下特意来接纪姑娘,纪姑娘却不肯上来,岂不是辜负了殿下的一片好意?”周羡如笑着伸手去牵景翎:“殿下,您快上来。”
景翎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她的手,扫了一眼一旁瑟瑟发抖的车夫。
“殿下……”那车夫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小的只是去方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