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话,裴敬不会听,可楚莞宁的话,他绝不会不听。如果楚莞宁能开口让他好好活着,他必然不会再这样度日。裴敬与他共事十几载,怎会不懂他的心思。缓了口气,他似是累极了,极缓极慢的吐了口气。“不许去找她,不许告诉她,不许为难她。三个不许,是裴敬对百户的警告,亦是他对楚莞宁深深的愧疚。“我死后你们拿着裴府的钱财走也好,继续效忠朝廷也罢,莞宁
百户跟在裴敬身边数十载,帮他处理过的大小事件数不胜数。
他知道裴敬话里的意思,也深知他口中所说之事的危险性。
可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百户更担心眼前人的身子。
“不会没时间的,大人,属下去找大夫,您放心,属下认识许多名医,您不会有事的。”
“不用。”
裴敬一连吐了好几口黑血,身上的疼才稍稍缓和。
他颤抖的扶着绣春刀站起身子,拽着袖脚毫不在意的擦掉嘴角的血迹,仰头自嘲的嗤笑出声。
“我这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不必费心。”
“再说,我若不死,莞宁心中的气,如何能消。”
他的命,得还她。
留不住的,她今后的人生,他注定陪不了她了。
既是不能陪,那就在离开前,帮她扫平一切阻碍。
毁了楚莞宁的前半生,他总得竭尽所能,还她一个安稳无虞的后半生……
“大人!”
百户痛心疾首。
他不懂这深沉的情爱,他只知道,如果不是楚莞宁,裴敬现在依旧是能呼风唤雨风光无限的锦衣卫统领。
可现在,就因为楚莞宁那无尽的恨,那个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统领,已经走到了末路。
他明知大婚当夜的合卺酒有毒,又知那糕点不对劲,就因为楚莞宁要他吃,他便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身子被那毒蚕食,日日都要经历蚀骨锥心之痛,他却硬挺着大夫也不瞧,只用续命丹吊着命。
而诸上种种,只因为楚莞宁要他死。
他怎么就那么听话,她要他死,他就能去死呢。
他可是大祁的锦衣卫统领,他死了,那些被他庇佑的百姓该如何度日?
为了个女人,他什么都不顾了吗?
百户面容扭曲,生出了不管不顾去与楚莞宁对峙的心思。
旁人的话,裴敬不会听,可楚莞宁的话,他绝不会不听。
如果楚莞宁能开口让他好好活着,他必然不会再这样度日。
裴敬与他共事十几载,怎会不懂他的心思。
缓了口气,他似是累极了,极缓极慢的吐了口气。
“不许去找她,不许告诉她,不许为难她。”
三个不许,是裴敬对百户的警告,亦是他对楚莞宁深深的愧疚。
“我死后你们拿着裴府的钱财走也好,继续效忠朝廷也罢,莞宁恨的只有我,她不会为难你们。”
“至于那些贫民窟的百姓,我应了护他们一辈子的话,只是眼下大抵要食言,只能劳烦你们代我照看。”
裴敬总是如此,事事想的周全,连自己的身后事都安排的如此妥帖。
百户的眼眶却红的渗人:“大人,您安排了这个,安排了那个那您自己呢?”
他把他的钱财全分了出来,他甚至连棺材本的钱都没给自己留。
裴家已经只剩他一个,他再一死,裴家算是彻底绝后。
他从前明明那么坚毅,为了振兴门楣,他这些年来从不敢松懈,怎么到了这儿就要放弃了呢。
裴敬闻声,嘴角忽然牵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谁说我没为我自己安排?”
他这辈子,为自己谋取了太多,临了临了,大抵老天也嫌他贪心,所以不愿将莞宁留在他身边。
她不愿留在他身边,那大不了,他死皮赖脸的留在她身边就好了。
等死后,他就去求求菩萨。
菩萨总归心软,他就求菩萨,让他永远陪着楚莞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