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燕安语搭着独孤青萝的胳膊,巧笑倩兮,身旁跟着的韶王以及后头一众浩浩荡荡的下人,每一个手里都捧着厚礼。“小婿见过岳丈。“使不得使不得。燕骞林慌忙从椅子上起身,“您是天潢贵胄,怎可给老臣行礼,这是折煞老臣啊。“岳父,今日是回门宴,亦是家宴,我们不行宫规那一套,只论长幼孝礼。“爹爹,
让她督办前线将士的捐赠补给问题?还要在半月内呈报御殿前。
为国为民,这么有节操的事她自然是愿意做的,只不过怕是有人不会愿意让她好好做吧。
容煜树大招风,她顶着翊王妃的头衔,不过在谢佛礼上小试牛刀就给自己招来了个大麻烦。
“娘娘,这事您怎么看?”
虽说是女眷捐赠,但前线将士的粮草问题,不说丞相府督职,也还有户部审查下放,怎么轮也轮不到翊王妃一个女流头上。
燕今掂着手中的圣旨,眸色深深地打趣道,“这事儿办不好,你家王爷怕是要跟着一起喝西北风喽。”
丈夫在前线打仗,妻子负责粮草,这皇帝是公然给她开米仓钱库随便捞啊。
这么大的诱饵要是吃了,撑不死一个翊王府,撑个半死不活是肯定的。
“秋乐,今日是我回门日,你去帮我准备些礼,我晌午过后回燕府。”
秋乐都急死了,皇上丢了这么大一个送命题给王妃明显是隔山打牛,冲着王爷和王府来的,王妃居然还有闲心回门。
瞧她不情不愿的样儿,燕今笑道,“我父亲好歹是户部尚书,这事不拖他下水拖谁下水?”
一语惊醒,秋乐忙不迭点头去准备。
晌午过后,燕今带着两个丫头登门燕府。
燕骞林和独孤青萝不来接车是意料之中,但连个迎门的下人都没有。
秋乐火冒三丈正要发飙被燕今压住了,燕今抬头望去,遒劲有力的燕府牌匾高悬横梁,这座葬送了她一命的牢笼,再踏入,不过三日,却是两世人,心境再不复从前,没有恨只有无边的冷。
几人进了府,快到正厅时,候在厅外的管家看到来人,这才迎上来,敷衍道,“大小姐,你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忙着呢。”
燕今听着厅内传出的欢声笑语,皮笑肉不笑,“还真是挺忙的。”
绕过管家直接踏步正厅,主位上的燕骞林见到来人,本来还挂在嘴角的笑变得不自然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新婚夜就被翊王抛弃的糟糠翊王妃吗?几日不见,倒是不见憔悴,反倒人模狗样多了。”
光听声音,燕今遍体生寒,不是她,而是这具身体深植骨子里的痛和惧,几乎是本能般战栗了两下。
燕安茹,燕骞林和独孤青萝的次女,恃宠而骄,乖戾毒辣,迷恋薛太师嫡次孙,翰学院院正薛子却,纠缠多次屡遭拒绝还恬不知耻地上赶着。
燕府三个月,吃剩饭馊菜,干苦力重活都是小的,鞭抽,针扎,挨打屡试不爽,如果不是原主这张脸和这幅身子还有点利用价值,早就被燕安茹让人糟践了。
燕今深吸口气,恍若未闻地上前,虚虚行了个礼道,“父亲,今日回门,女儿有一事相商。”
燕骞林瞧着这张和发妻相差无几的面孔,有些岔神,当年他未从军之前只是大焱边城一个小山村的农户,出门砍柴无意救下了昏在悬崖溪涧旁的发妻,他从未见过那等盛世美貌,心中难以克制起了遐念,巧的是,救下的发妻清醒过后竟将过往忘的一干二净,他便顺理成章编了新婚夫妻的由头,理所当然占有了她。
之后大焱和东疏国交战,他被征召从军,机缘巧合下立了功,结识了当时与北邺国联姻而来的郡主,如今的俪妃娘娘,以及与她一道来的庶妹独孤青萝,独孤青萝有心,他也舍不下美眷荣华,便将一无所有的发妻忘的一干二净。
三月前,如果不是燕今携信物来认亲,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发妻病死了,这个女儿倒是送上门搪塞翊王的好机会,也因为这个机会,独孤青萝没有对燕今下死手。
“今日你回门,一会儿等你二妹回来就开宴了,旁的事就放放,得空再说。”
敷衍的口吻明显不想多管,燕骞林懦弱无能,软饭吃多了,对独孤青萝的话言听计从,来时燕今就有所打算,所以她并不急,“好,那就听父亲的。”
“爹爹,大老远就听到姐姐有要事相商,不妨我们一家人都听听,也好出个主意。”
门口,燕安语搭着独孤青萝的胳膊,巧笑倩兮,身旁跟着的韶王以及后头一众浩浩荡荡的下人,每一个手里都捧着厚礼。
“小婿见过岳丈。”
“使不得使不得。”燕骞林慌忙从椅子上起身,“您是天潢贵胄,怎可给老臣行礼,这是折煞老臣啊。”
“岳父,今日是回门宴,亦是家宴,我们不行宫规那一套,只论长幼孝礼。”
“爹爹,你们就别客套了,先听听姐姐到底有何事啊?”
燕安语盛装的眉目下难藏几分幸灾乐祸,身为韶王妃,知道捐赠之事也并不奇怪,这是等着她开口好给她难堪。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回了燕今身上,本来还在寒暄的韶王容烁见到惊为天人的女子,眸色欣喜地上前行礼,“四嫂已经来了,是容烁迟了。”
燕今瞧他憨厚真诚的笑容,倒是个实心眼的,忍不住笑了笑,“不打紧,我也是刚来。”
“四哥奉命出征北境,四嫂独撑翊王府,此等勇气非一般女子能做到,实在难能可贵。”
“殿下,姐姐心里藏着事,怕是不能好好和你说话呢,不如让她结了心事再叙话不迟。”
燕安语心中不悦,面上却笑靥如花地将韶王挽到一侧,不懂看人脸色就算了,居然对燕今这下等人礼敬有加,真是个棒槌。
韶王没察觉燕安语的心事,未觉不妥,只听燕安语这么一说,才转神问道,“四嫂有何难处,但说无妨。”
你睁着这么一双懵懂无辜又好奇的大眼看着我,让我怎么说?说你皇帝老爹给我下绊子?
“不好了老爷夫人,小少爷又犯病了。”
燕今正愁没有好借口,众人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伺候燕云朗的嬷嬷还未跑到厅内,便形色仓皇地喊开了。
独孤青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顾不得众人在场,率先跟着嬷嬷离开,边走边吩咐,“速去拿俪妃娘娘的手令到宫内请太医。”
燕骞林也好不到哪儿去,顾着容烁在场,匆匆交代了两声也跟着一起去了。
倒是燕安茹翻着白眼,酸溜溜道,“又没死,急什么,一个病秧子天天就知道折腾全家。”
燕安语转头斥了一声,她才悻悻然闭嘴,随后几人也跟着去瞧情况了。
“娘娘,您不去看看吗?”
燕今抬眸,笑容深浓,“不着急,弓要拉倒极致,才能射出又猛又劲的箭,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