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自有心腹太监和皇后打点一切。被点名的杨卿,本名杨在鸣,四品中书侍郎。而他的女儿,正是宴会开始时,第一个表演的女子。“杨大人,还不谢恩?”太监尖锐的嗓音在杨正鸣耳边响起。他那仿佛被馅饼砸中、飘到空中的心,才落到实处。“小女能入皇上的眼,是小女之福,微臣替小女叩谢隆恩。而他一旁的杨薇美,也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懵了,连蒋凤走到她跟前都没有注意到。蒋凤看着满脸
“哟,你儿子还挺会挑人的!”一黄衣妇人看着许以默几人的位置,对身旁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说。
那女子抬眼,不过瞥了眼和许以默有说有笑的齐子瑞,眼神就冷了下来:“养不熟的白眼狼!”
黄衣妇人听见,捂嘴笑了起来:“哎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小孩子自然喜欢长得好看的咯。”
这话仿佛戳中了王筱悠的痛处,让她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她虽从一个乡下妇人摇身一变,成为忠义侯府的大少奶奶,
但早些年在乡下经历的风吹雨打,让她怎么补救都无法像汴都那些妇人一样光彩照人。
“那小兔崽子!”王筱悠恶毒地看向笑得正开心的齐子瑞,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而黄衣妇人则是暗自撇嘴,眼里也多是鄙夷。
真是小地方来的,一言一行要多粗鄙就有多粗鄙。
要不是以她的身份接触不到更往上的贵人,她用得着贴着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不过,见识短点也好。不然人人都像许以默、宋云恬那样,这汴都城里的小丑由谁来扮演呢?
这样想到,黄衣女子又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惹得王筱悠对齐子瑞咒骂不停。
齐子瑞并不知道王筱悠对他的恶意,他沉浸在许以默的关怀中,笑得一脸幸福。
慕远书虽然看不见,但听到许以默温柔的嗓音,以及小孩的阵阵笑声,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这样的感觉,仿佛和他小时候依偎在母亲怀里,听父亲讲着战场上的趣事相重叠。
挺让人怀念的!
酒过三巡,北俊文醉眼迷离地看着殿中众人。
殿外,太阳已经落进山洼,只剩暖黄的余晖斜斜照进大殿。
“今日,朕心甚悦!”北俊文举起手里的酒杯,其余人见状,也举起了桌上的杯子:“诸位都是大梁的未来,是朕的左膀右臂。这杯酒,朕敬众爱卿!”
殿中大臣纷纷举起手里杯子:“天佑大梁!”
整齐划一的声音本应铿锵有力,但因为染上酒意,倒显得有几分软绵绵。
可惜君臣同乐的众人,并没有察觉其中的腐朽。
唯剩几个双眸清明的大臣,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又微不可察地摇摇头,也举起手里的杯子。
大厦将倾,又哪是他们几个人能扶正的?
大殿内一片其乐融融,北俊文看看了时辰,挥手制止了众人的吹捧:“天色不早了,今日便先这样吧!”
各大臣携着家眷纷纷跪地谢安,称颂皇上洪福齐天。
北俊文起身,挥了挥衣袍,领着蒋凤等人离开。
在迈出大殿时,他扭头看向跪着的众人:“杨卿之女,朕觉甚好,今日便留在皇宫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剩下的,自有心腹太监和皇后打点一切。
被点名的杨卿,本名杨在鸣,四品中书侍郎。
而他的女儿,正是宴会开始时,第一个表演的女子。
“杨大人,还不谢恩?”太监尖锐的嗓音在杨正鸣耳边响起。
他那仿佛被馅饼砸中、飘到空中的心,才落到实处。
“小女能入皇上的眼,是小女之福,微臣替小女叩谢隆恩。”
而他一旁的杨薇美,也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懵了,连蒋凤走到她跟前都没有注意到。
蒋凤看着满脸喜悦的杨薇美,皮笑肉不笑道:“既然陛下看上了,那杨小姐便随本宫走吧!”
这些年,她没少替北俊文做这样的事,已经能从第一次的难堪与不解,变成现在的冷笑与嘲讽。
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进这后宫,谁又知道这后宫其实是会吃人的妖怪?
她且看看这些怀着憧憬的女子,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会不会后悔今日的百般喜悦!
“是,娘娘。”
杨薇美手脚发软地跟着蒋凤离开,而她的家人,脸上都带着喜悦以及要一荣俱荣的期待。
让人可笑的是,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选妃”方式,竟没有一个人出来说个不。
甚至连那些自诩说尽天下不公的谏官,都沉默地低着头,似乎对这样的现象早已习以为常。
“我还是高估他了。”出宫路上,许以默对慕远书说道。
她还以为皇上选中谁,怎么也要下个圣旨,选个吉日再将人抬进宫。
像这般随意,倒与嫖客在琴阁楚楼选姑娘没有什么两样。
最可悲的是,这些女子和她的家人们都在洋洋得意,默许了这样荒唐的事,却没有人提出礼法教义。
慕远书自然知道许以默话里的“他”是指谁,一时也无言。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宫宴,没曾想竟出现这样的荒唐事。
而从众人的反应上来看,这样的情形并非第一次。
刚才,他想站出来,诘问谏官ʝʂɠ,质问宗室。想置生死于外,让大梁的文武百官都清醒清醒。
可惜,被许以默死死按住。
“皇上...”刚起了个头,慕远书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说皇上昏庸?说百官谄媚?还是说储君无担当?
“刚刚我不拦住你,你待如何?”许以默好奇地问,天知道她刚才费了多大的劲才按住慕远书。
见慕远书不说话,她猜测道:“以死相逼?用你这个真瞎子的死,去唤醒那些装瞎的人?”
慕远书张了张嘴,辩驳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得了吧,没有谁叫得醒装睡的人。”许以默转身倒着走,目光落在慕远书身上:
“况且,你以为你是谁?你的死有那么伟大?上位者从不会妥协,除非说话的人有推翻棋局的能力!”
说到这里,许以默耸耸肩:“但很显然,在他们的眼里,你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你的死只会让府里那两个小丫头掉泪。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最后这句话,许以默的语气变得格外正经。
看书的时候,她就知道慕远书的人设是忧国忧君的将军形象。
她敬佩这样的人,甚至一度认为,死在战场,或以身全大义,死在汴都城的黑暗里,就是慕远书的归宿。
但看到结尾,慕远书真的死于战场上的流箭时,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
更别说穿进书里和慕远书朝夕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
她又怎么舍得自己努力在救的人,为了这么一个腐朽的国家而死?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许以默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慕远书,郑重其事地再次说道。
逆光中,她看不见慕远书的神情。
但她知道,她并不想眼前这个男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