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浅浅抓起筷子——出击!“你不吃的只有龙虾对吧,那就都给我吃吧。杜浅浅把敖湃盘子里的龙虾全部拨进了自己的盘子,还不忘吆喝大家:“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哦。大嚼着龙虾,杜浅浅对敖湃连连点头:“你不吃龙虾,我很支持……哈哈哈……那就全归我了。我是人类,我可以吃龙虾。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就在她的微笑中消弭于无形。敖湃拿起了筷子,费思诚与靳天泽也端起了各自的盘子。在混合着意大
本来是个非常好的早晨。可当杜浅浅到院子里准备晒衣服的时候却发现,那根任劳任怨的老竹竿,居然完成了历史使命,正式折断。
想到又得花钱去买根新竹竿,她就只觉心里抽痛。身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独居穷学生,杜浅浅瞬间定下目标——不花钱,也要搞定竹竿。
建筑工地有搭脚手架用的竹竿。可实地考察后,她发现,那种竹竿实在太粗大,就算弄走了也没法当晒衣杆。
此路不通。
园林、公园、不是都爱种点竹子,附庸风雅吗?对,靳天泽住的别墅区里就种了很多。
在古董店‘壶中天’的后堂,述说着竹竿的烦恼,杜浅浅用满怀希望的眼神望着两位同事之一——贵公子靳天泽。
靳天泽赶紧申明:“要是给小区保安看到我在砍公共绿地的竹子,我看我只能搬家了。”
此路又不通。
同事之二——长衫少年费思诚立刻进入营业用模式:“悬空符咒,无须竹竿,可以让衣服悬浮在空中。南天银行冗务部内部特价:五十元。”
“五十元?”杜浅浅连忙摆手拒绝:“这都可以买好几根竹竿了!”
两位男生一齐用‘你就那么穷吗?’的眼神研究性地看着她。面对质疑,杜浅浅脸不红气不喘:“要不是穷,我至于要加入冗务部吗?”没错,她是为了偿还自己在一千多年前欠下的四千多万的债务(连本带利累计现在已经是一亿多),被迫加入了南天银行冗务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冗务部主管费思诚的职业笑容无懈可击。当初就是他,成功地把杜浅浅忽悠进了南天银行冗务部这个专门回收珍宝的天界直属部门。
“我可不是因为欠债才加入的。”靳天泽皱皱眉。
费思诚连连颔首:“你是聚宝盆,你有的是钱。”
“不许再说我是盆!”靳天泽的额角有什么在一跳一跳。
十六年前为了实现靳天泽父亲希望能救回难产妻子的希望,聚宝盆之灵附身在了那个原本无法诞生的婴儿身上,长成了今天的靳天泽。因其人的形态而无法顺利被回收到天界,所以南天银行决定让他也加入冗务部,以其聚宝的灵力来寻找珍宝。
“好了,我就来公布上级的最新任务吧。”费思诚从联系天界的宝葫芦里倒出一张纸卷。那张纸卷一滑出葫芦口就瞬间变大,变成了熟悉的公文卷册样式。“这次的任务是:寻找雨珠。”
“雨珠是龙王行雨的时候用的法器之一,也叫聚水珠。东海龙王敖广委托我们南天银行为他寻回宝物。”费思诚话音未落,就只见杜浅浅双眼闪亮亮:“是不是那个最最有钱的东海龙王?”
“嗯,他说只要寻回,必然重重酬谢我们冗务部。”费思诚很有技巧地把重点落在了‘重重酬谢’四个字上。
杜浅浅拍案而起:“雨珠长什么样?有线索吗?我现在就去找!”
“雨珠就是个透明的玻璃珠模样,据说就在本城,雨珠属水,只会出现在与水相关的地方。但是它一旦跟水融合,就无法用水晶罗盘来感知它的位置了。不过,它在哪里,那里的水就会相应减少。因为它会吸收掉那里的水分。”
“不能用水晶罗盘啊……”杜浅浅转头:“靳天泽,你也感觉不到它的位置吗?”
靳天泽身负聚宝盆灵力,理论上说,他也能感应到珍宝的位置。不过,理论和实际往往是有残酷差距的。他摇摇头:“我没有任何感应。”
只能用人类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指着地图上大大小小的人工湖和天然湖泊,费思诚道:“我们分头去找吧。”
仰望着拿出了瞬间移动符咒的费思诚,再羡慕骑摩托的靳天泽,回头审视自己那辆共享单车,杜浅浅忍不住感叹:“这就是财力的差异啊。”
费思诚轻笑一声:“是实力的差异。”说话间,他已经骤然消失而去。杜浅浅与靳天泽也骑车出发。
壶中天古董店在深巷中,为免撞上行人,靳天泽骑车的速度很慢,几乎跟杜浅浅的共享单车一个时速。
没多久ᴊsɢ,靳天泽就停了下来,指了指路边:“你要的东西。”
杜浅浅激动:“是雨珠吗?!”
“是竹竿。”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杜浅浅看到了一根非常适合用来晾衣服的竹竿!
就这样,杜浅浅哼着歌,扛着竹竿,结束了一无所获的寻宝历程。
(2)捡来的竹竿成精了!
下午放学后,壶中天后堂。
在三人交流了昨天一无所获的寻宝经历后,费思诚分析,也许雨珠并未栖身湖泊。毕竟,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它都可以栖身。那样一来,选项就太多了。游泳池、喷泉、甚至鱼缸都可以。
眼看调查毫无进展,杜浅浅倒是想起了自家的事:“我家里好像在闹老鼠。吃剩下的点心,一早起来就全不见了。”
“给你一张避鼠咒,保证老鼠再不会偷吃你的东西。”费思诚抖出一张黄色的符咒。
在反复确认过这张符咒确实是‘白送’后,杜浅浅揣着‘避鼠咒’回家了。
入夜,杜浅浅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的。还没开灯,她就已经能清晰的判定,这声音正是来自桌上蛋糕的方向。
难道是费思诚的避鼠咒起作用了?不会吧?既然叫避鼠咒,就该是让老鼠主动避开这里才对,难不成是避鼠咒变成了捕鼠咒?操起一根擀面杖,杜浅浅“啪”地打开了灯。
在一览无余的雪亮灯光中,她看到了,原本被贴在蛋糕盒底部的避鼠咒,此时正牢牢裹住了个什么东西?长长的、细细的,还有那通体的绿色……
“蛇?!”杜浅浅顿时吓得后退三步!
“谁说本殿下是蛇了?!”一个嚣张万分的声音憋闷的传来:“还不快给本殿下把符咒撕开?”
要不是这些日子以来,杜浅浅已经被冗务部的各类奇妙事件极大地提高了心理承受能力,只怕她已经在爆发尖叫了。极力压抑着惴惴不安的心绪,杜浅浅梳理着思路。
会说话。可不是蛇,又这么轻易地被费思诚的符咒给封住了,那就……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嘛!说不定就是什么不成气候的小精怪。
瞬间确信了自己在对伺中的强势地位,杜浅浅镇定下来。
“昨天的泡芙,是不是你偷吃了的?”
“什么叫偷吃?人类送上的供奉,神明拿来享用,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我愿意吃,你应该倍感荣幸!”被符咒包裹住的细小身躯,说起话来倒是口气很大。只是他无论怎么用力挣扎,那符咒却好像是嵌入了它的皮肤一般,没有半点的松开。
果然,就是个只知道耍嘴皮子的小妖精罢了。杜浅浅的唇边,不知不觉泛起了恶作剧的笑意。
“既然你这样不知悔改……我现在饿了,要吃点消夜。正好拿你下锅!”
说话间,杜浅浅已经抓住了它的尾巴,作势就要往锅里扔。
“未经检疫的动物不能随便吃的,你说不定会闹肚子的!”
“未经检疫的‘动物’对吧,不是未经检疫的‘神明’?”这家伙知识还挺全面的。
“……好了,我不是神明。”
“那你到底是什么?”
“是你自己把我捡回来的,怎么都不记得了呢?”小家伙憋闷地说。
挠头环顾,杜浅浅真不记得自己啥时候捡回来过这么个东西。这一环顾不要紧,她竟然看到,那原本在竹竿上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这会儿居然都散落在地上。
“咦,竹竿呢?”
回答她的,是那小家伙没好气的声音——“我就是你捡回来那根竹竿。”
一阵猛雷!被她掐住了尾巴要下锅炖汤的是竹竿?杜浅浅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分外的不真实:“难道……竹竿也能成精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竹竿精了?!”手里的小东西又在愤怒的扭动。
“那你到底是什么?”
“说出来只怕要吓着你!”小东西半晌才开口道:“我是东海龙王敖广之重孙——敖湃!”
“东海”这个关键词瞬间点燃了杜浅浅的热情:“你真的是龙族……还是东海的?”找雨珠的事情先放一边,要是能把东海走失的这什么龙子龙孙送回去,是不是也能被“重重酬谢”?
“把符咒撕掉不就看到了?”
可要是揭开了符咒,却有危险,那该怎么办呢?
杜浅浅还在犹豫呢,却听到敖湃呻吟道:“符咒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怕是不行了……”
啊?你怎么能不行了呢?我要送回去的可是活龙一条!当机立断!杜浅浅“唰”的就揭开了符咒!
一团灰色的水雾瞬间袭来,杜浅浅只觉得一阵水雾直冲面门,差点睁不开眼睛,只听到一个嚣张的声音道:“愚蠢的人类!现在就叫你看看我的本事!”
等到视野清晰,杜浅浅看到的,是个小小的散发着绿色光芒的身躯悬浮在自己面前!在狂妄叫嚣的,正是它。
毫不费力的,杜浅浅一把就抓住了这个身长不足一尺半的小东西。凑到鼻尖仔细观察:“有鳞片……还有背鳍、尾鳍……还有角?真的是龙?”
眼见刚才的攻击没能起到半点作用,敖湃目瞪口呆:“想不到我堂堂东海龙孙敖湃,居然沦落到如此境地。看来我是真的受了诅咒……你可不要以为我们龙族真这么弱小!”
“诅咒?”杜浅浅研究性地看着他,确实,他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传说中神龙应有的模样。
“我中的诅咒是,白天只能变成我曾变过的某器物形状,晚上也只能维持这种极小的龙形。直到两昼夜结束……可是,两昼夜明明已经过去了啊……”敖湃歪着头,眉毛都全拧起来了。小小的身躯盘曲着,倒意外的十分可爱。
杜浅浅望着它,迟疑地开口:“我想……那个诅咒你的人,所说的两天……该不会是指的天界的两昼夜吧?”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天界意义的两天那就是——人间的两年!
轰隆隆!敖湃显然被这个打击彻底的炸得半天找不着北。两年……两年……两年……
“居然要本殿下在你这种穷得家无隔夜粮的地方待上两年?!”
杜浅浅怒了:“什么叫穷得家无隔夜粮?”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只听到敖湃更加无奈的声音:“要是能走我早走了。可诅咒的内容就是,不得离开捡我回家的宿主身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完这个诅咒的内容,杜浅浅顿时也悲愤了:“什么破诅咒,凭什么叫人养你这种玩意啊!”
敖湃气得龙须一抽一抽:“什么叫……我这种玩意?我可是龙!”
杜浅浅不为所动:“你这种一点用处都没有的龙,我干吗要养,本来我家就够穷了……”
“谁说本殿下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我可是东海滑水界的精英,能一口气滑上百米高的巨浪!我潜水的速度是东海龙族里最快的,潜入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只需要不到十秒!我还策划过一场最盛大的海豚合唱,参加的海豚是历年之冠……”
在听完敖湃十几分钟的喧哗后,杜浅浅挠挠头:“你这些就叫用处?不就是吃喝玩乐、奢侈浪费、穷极无聊吗?”
“我们龙族是最高贵的水族,我们的娱乐都是最有品位的。这些都是你这种平民永远不能体会到的高雅境界……”敖湃很不屑地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
杜浅浅气势汹汹地指着它的翘鼻尖:“可惜,我就是个平民,用我的眼光来看,你就是——一无是处!”
(3)哭,宿主居然这么穷!
次日,杜浅浅把竹竿带到了壶中天,毕竟,要解决竹竿龙的问题,还是费思诚最有希望。来到后堂,只见费思诚正在地图上找出所有游泳馆的地点。虽然游泳馆不像湖泊那样有生气,适合雨珠栖身,可既然不在湖泊,也就只能如此推进搜索了。
杜浅浅赶紧把避鼠咒居然逮住了龙的怪事告诉他。
费思诚难以置信:“龙?你该不会说你手里拿着的这根竹竿就是吧?”
杜浅浅点点头:“说是被诅咒白天是竹竿,晚上才能恢复极小的龙身,不得离开捡他回家的宿主身边。如此这般,持续两年。”
“两年?”
“他说当初明明只说诅咒他两天的,结果过了两天都还是一直没变回去。于是我就想,也许是天界的两天,那就是两年。”
费思诚上下端详着那根竹竿,笑着摇摇头:“其实也不是两年……”
“呃?”
费思诚慢条斯理地道:“其实是……”
正说话间,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了天际。那根青翠的竹竿通体慢慢流过一道炫目的金光,原本笔直的竹竿转眼就在一阵灰色的水雾翻腾后变成了一尺长的小龙敖湃!
还没等三人回过神来,他就急冲冲地飞到了费思诚的面前追问:“其实是什么?”
“永远。”费思诚不紧不慢的抖出了最后的答案。
“永远?!”敖湃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费思ᴊsɢ诚提高了声音:“敖湃,你没注意到么,你龙角的最下面,有一圈金色。”
敖湃的右边龙角根部有一圈金色,仿佛圆环一般,缠绕在龙角上。
“这就是束缚,龙族的力量来自龙角。而你的龙角却被人束缚。如果束缚不解除,就算你在人间待够了两年,也依然只能白天做竹竿,晚上做超级小龙。”
敖湃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这几天来他法力全无,总以为是诅咒的缘故,时辰到了自然解除。可现在……
啪嗒一声,敖湃筋疲力尽地跌在了桌子上。从两天的诅咒变成两年的诅咒,到现在……居然是……永远的被束缚!
“要不然,我们送你回东海?说不定你家人会有办法?”杜浅浅想起了那“重重酬谢”立刻和颜悦色的游说。
“想我敖湃一世英名,才不回去让整个东海都看我的笑话!”
费思诚沉吟:“你不愿意回东海,可又无法恢复法力和真身,那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只能跟着这个穷丫头熬日子了……”敖湃环视着周围,显然他很快就判断出了三人的家境,喃喃纠结:“为什么我没有被有钱人捡回去?”
“哪个有钱人会捡路上的竹竿?”费思诚一语道破:“下诅咒的人显然是连你只会遇到‘穷困’的宿主这一点,都事先预测到了。他的目标就是让你,永远当竹竿,永远受穷!”
回答他的,是一人一龙的两声暴喝!
“我才不会永远受穷!”
“我才不要永远受穷!”
面对神情激愤的两个,费思诚笑笑:“此事就告一段落,我们明天再分头去找雨珠吧。”
经过一番沟通,敖湃当即同意,在他滞留人间的这段时间里,跟杜浅浅一起追寻雨珠的下落,条件是每天的晚饭费思诚就全包了。
当然,这只是费思诚对敖湃游说的版本。他向杜浅浅游说的版本则是:先留下敖湃,等到寻到雨珠的时候就要东海派人来取,那时候就把敖湃加龙珠一起打包塞回东海去。哪能因为“怕回家丢面子”,这种理由就赖在别人家不走?那时候我们找到雨珠,送还龙孙,两个酬谢一起拿!
就这样,敖湃和杜浅浅挂着各自的笑容,达成了和平共处的协议。
望着在夜色中远去的杜浅浅和敖湃,靳天泽悠悠的感叹:“费思诚,你骗人骗龙都是一把好手啊。”
费思诚正色:“为了冗务部的团结,我可是不遗余力。”
(4)当奸商,你倒真是有天赋!
周末,大扫除时间。杜浅浅举着绑上了扫帚的竹竿,刷刷的清理着教室天花板角落里的蜘蛛丝。她跳上跃下的身影,跟那些捂着鼻子,喊着“蜘蛛好可怕……”的女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靳天泽负责拖地,后来又帮着大家摆桌子。不知不觉的,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大家都走了,你怎么还没走?”把扫帚从竹竿上解下来,杜浅浅这才注意到了他。
“你不也是一样。”靳天泽说着,突然发现,杜浅浅手里的那根竹竿,怎么越看越熟悉?
“这个不是……?”
靳天泽的话音未落,那根灰头土脸的竹竿就已经随着太阳的落山瞬间变成了一条龙。只不过今天的它不是青翠碧绿,而是满身尘土。
敖湃已经近乎抓狂:“你到底在干什么?居然在我头上绑笤帚!还有蜘蛛丝……恶心死了!你……你真是太不把本殿下放在眼里了!”
杜浅浅不为所动:“你刚才是竹竿,竹竿绑扫帚清蛛丝,不是很正常吗?”
“你明明知道本殿下就是竹竿……不对,竹竿就是本殿下……还是不对……”敖湃彻底把自己绕迷糊了。“总之,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做那些无理的行为?!”他总算是找回了清醒。
“我是在挖掘殿下你仅剩的价值,要不然,你被人称作是白吃白喝,我都替你丢人……不对,你不是人,丢龙。”
“什么叫仅剩的价值?”
杜浅浅指着他的小鼻尖:“殿下你现在作为龙,有什么用?除了吃饭……”
“相比之下,你做竹竿的时候还算是有点用,可以晾衣服,还可以绑上笤帚扫蜘蛛丝。”
“你你你……你是说我堂堂一条龙,还没有竹竿有用?”
杜浅浅带着‘完胜’的笑容摊摊手:“我可没这样说,你要是这样觉得,我也没办法。”
眼看他们的口角进一步升级,靳天泽懒懒地道:“我要去蛋糕屋买点心,再迟就真的没了。”
“你要买巧克力吗?”刚才还在吵闹的一人一龙同时用亮晶晶的期待眼神望着他,靳天泽抑制住爆笑的冲动,点头道:“嗯。”
巧克力的魔力立刻平息了争端。三人走在大街上,向蛋糕屋进发。
“我好像觉得……雨珠就在附近。”敖湃突然从杜浅浅的背包里探出头来,望着四周。
此时他们正经过一段因为道路施工而封锁的路面附近。杜浅浅望望四周:“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工地。”正说着,她突然明白过来:“这里是以前的儿童乐园。听新闻说儿童乐园要从市中心搬到郊区去扩建,原来都已经开工了啊。”
从工地的简易墙望进去,里头早已经是一片建筑工地的热闹景象。那高高的摩天轮此时早已经躺在了地上。杜浅浅突然有点伤感:“小时候觉得这个摩天轮好大好漂亮,现在一看,其实没多高……还到处都褪色了。”
杜浅浅的声音很快就被轰鸣的施工声所淹没了。敖湃也没感应出什么来。虽然他肯定有一瞬间确实感觉到了雨珠的存在,可那一片狼藉尘土飞扬的工地立刻让已经灰头土脸的他打消了进一步追寻的念头。杜浅浅和靳天泽看看连个小水洼都找不到的工地,也只能放弃。
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敖湃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被什么人盯着,可是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壶中天古董店后堂。
费思诚在做牛排,而后面是两个人,不对,一个虎视眈眈的人加上一条龙。此时最得意的莫过于敖湃。他刚帮费思诚成功的推销掉了一只龙纹花瓶。在费思诚的授意下,他瞬间飞舞过顾客的眼前,让顾客产生了一种‘花瓶上的龙飞出来了’那种栩栩如生的错觉。费思诚顺利赚了个盆满钵满。
敖湃在牛排的喷香中得意地摇尾巴:“你还说我没用,哼,你看到我有多么有用了吧。”
“跟着费思诚学当奸商,你倒真是有天赋。”杜浅浅哼哼。
靳天泽郑重的叹气:“我想我是绝对不会在你手里买任何东西了。”
费思诚摆出饱满的营业用笑容:“只要是天泽兄你来买,我保证货真价实还打对折!”
牛排大餐让杜浅浅和敖湃是吃得尽兴而归。敖湃打着饱嗝说:“龙宫的厨子都没你做得好吃!”
望着杜浅浅远去的身影,靳天泽凝视着费思诚,低声道:“第一次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烹饪设备。”
费思诚慢慢地微笑起来:“巧克力其实还是没有饭好,对吧?”
回答他的,是靳天泽扬长而去的脚步。
(5)小龙化成人形了!
“吧唧”
“吧唧……”
“吧唧……吧唧……”
杜浅浅终于忍无可忍的回头怒吼:“你吃东西的时候声音能不能小点儿?!敖湃殿下。”
“你……说……什么?”回答她的,是一种怪异的,大舌头的声音。而且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酒香?
杜浅浅猛的想起来,今天靳天泽分给他们的巧克力里,似乎有很多的……酒心巧克力?回头望过去,她看到的,是一条早就已经双眼醉成了蚊香圈圈的小龙。敖湃平时那些骄傲的气势此时全没了,它正在意犹未尽地舔着糖纸,一股浓浓的桂花酒的气息,萦绕在它的周围。龙喝醉了,该怎么做,已经是在杜浅浅的常识外了。
浇点冷水让它清醒一下?反正它是龙,应该不会感冒。想到这里,杜浅浅把敖湃拎了起来,走到了窗边的水龙头旁。满月的清辉正静悄悄的撒了进来。虽然自从敖湃来了以后,总有点磕磕碰碰的小争吵,可是,总算是……没那么寂寞了。以前,总觉得一个人的屋子,特别的冷清。其实养它,还真是很轻松。
水龙头还没打开,杜浅浅突然觉得,怎么手里的这条龙……越来越重了?!
她低头看过去——啊啊啊!
什么龙?!明明就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子!那满身萦绕的酒气,那半梦半醒的双眸,还有那胖乎乎圆溜溜的胳膊腿儿,难道这……就是刚才那条醉醺醺的龙?在他漂亮的黑发间,依然撅着的小龙角,切切实实无声的回答着她——这个小肉包,就是敖湃!
在想通的同一秒,杜浅浅的手,松了。
“哎呦!”小肉包被摔了个屁股墩儿。
“ᴊsɢ你……干什么呢?”他大着舌头,奶声奶气地问。
“……”杜浅浅无言以对。
小肉包想撑起身体,却骤然发现自己此时竟然是人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条毛巾早就结结实实的扔过来罩住了他的全身!
“你……居然没穿衣服!”杜浅浅的脸已经红晕蒸腾。
“我……怎么会变成人形的?”敖湃前一秒还在茫然,后一秒就立刻恢复了其嚣张本色:“我是龙形的时候就一直没穿衣服啊,也没见到你有什么淑女的反应。这时候又来装……”
回答他的,是闷头浇来的水柱。杜浅浅打开了水龙头,要让这只嚣张的龙,清醒清醒。
被浇了个透心凉的敖湃,抽搭着鼻子,在打出来一个大喷嚏后悲愤地叫道:“要我穿衣服,你也给我一件衣服穿啊!”
杜浅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压抑住了满脑子诡异的感觉睡着的,她只希望,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能是敖湃已经变成了竹竿。相比小龙的模样还有肉包婴儿形态,还是竹竿好啊……竹竿既不会哭也不会毒舌吐槽乱闹腾。
可是,当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缩在沙发上,好像加菲猫一样趴着,小屁股还撅得高高的……敖湃。一床紧紧裹着的毯子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他的头发在晨曦中闪烁出了孔雀翎毛般的蓝绿色调,那圆乎乎的龙角一瞬间竟让她想起了羊角面包。怎么说呢……这样一看,还真的是……好可爱。
上课的时间要到了,杜浅浅把他轻轻地抱起来,塞到了被窝里。
放学后,杜浅浅赶紧先回家,好把敖湃带去费思诚的壶中天吃饭。回到家一看,在明亮的夕阳中,小院子里的竹竿上整整齐齐的晾着衣服。不用说,敖湃看起来是终于恢复成了杜浅浅最喜欢的模样——竹竿状。
把衣服一件件地收下来,杜浅浅忍不住喃喃自语:“还是变成竹竿好啊。变成龙的时候很嚣张,变成小肉包的时候更是嚣张加无赖。看来那个诅咒你的人,很明白什么才是对大家好啊……”说完,杜浅浅还得意的“啪”的一声,重重地敲了一下那竹竿的杆头。
一个憋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说什么才是对大家好?!”
杜浅浅一个激灵,差点没站稳:“敖……湃?”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个裹着T恤短裤的小肉包。这件原本的短T恤,穿在他身上,倒是正好把他从头包到了脚,好像婴儿们常穿的罩衫。
“你要笑就笑吧!我……才不在乎你怎么想!”敖湃说着,已经转过身去。他圆溜溜的金色眼睛里,那份属于龙族的骄傲,如此耀眼。
杜浅浅环顾着四周:“是你找来的竹竿,帮我把衣服晾起来的?”
“……”
“是你把屋子打扫干净了?”
“……”
“是你把垃圾都拿出去倒了?”
“……”
“真想不到你会做这么多事情!”
“我是实在闲得无聊才做的,别磨蹭了,带我去壶中天吃饭。”敖湃冷冷的下命令,不知道怎么的,自从他变成人形后,杜浅浅就觉得,就算是这么个朝门口一指的动作,他做起来都分外高雅。
不过,今天前往壶中天的道路,却注定是分外艰难。因为虽然敖湃能走路,可是他那小短腿是无论如何也跟不上杜浅浅的速度的。共享单车也不让带人。杜浅浅只能抱着他赶路,还得给他戴上一顶大帽子把龙角给遮掩住。等到走进壶中天后堂的时候,杜浅浅已经觉得手臂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谢谢你……”
是错觉么,杜浅浅居然听到敖湃在对自己说这些?
“其实……你把我捡回家的时候,我还是……很高兴的。起码,有人需要我了。”
是敖湃在感谢自己?她急忙回头,却发现敖湃早已经跑得远远的,向费思诚打招呼去了。
“难道是诅咒的力量变弱了,所以你才可以变成人形?”端详过他头顶的龙角后,费思诚颇为乐观。
虽然对费思诚这个结论,敖湃将信将疑。
杜浅浅这时候才发现,在锅边正在做意大利面的,居然是……靳天泽?那种用修长纤细的手指,紧握住……锅铲的感觉,真的是……十分违和。总觉得他这种人,是应该连衣服领子上都永远不会沾染上半点厨房里油烟气味的啊。
直到靳天泽把装满了意大利面的盘子放到了她的面前,杜浅浅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
“海鲜意大利面,想不到你还真有一手。”费思诚看着面酱上色泽鲜艳的龙虾,赞不绝口。
“我不吃。”敖湃生硬的宣告。
杜浅浅早就用筷子卷起一大缕面条送进了嘴里,那种鲜香的口感,真是前所未有。
“你们居然让龙吃鱼虾。我怎么可以吃我们水族!”敖湃确实是发火了,他那双金色的大眼睛,闪烁着如同火焰般炽热的光芒。头顶那玉色的龙角上,此时流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雪光,如同闪电般直霹向窗外!原本凉爽的屋子里,居然顿时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氛围。杜浅浅甚至能感觉到,如果这个闪光不是冲向了屋外,而是冲向屋顶,那也许,现在屋顶早已经……不复存在!
好险!
杜浅浅回过神来,确实,鱼虾相当于他的同族,让他吃鱼虾,确实是触犯了禁忌。
“我就不信你们龙在海里不吃鱼虾,人人都知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们龙只怕是吃所有的水族,这时候又装什么蒜?!”眼看精心烹制的意大利面,全被大家搁下了,靳天泽的脸色顿时很难看。
“你说什么?!我们龙族是水族的守护神明,绝对不是你说的这种无耻魔王!”
“昨天吃牛排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什么神明不神明的……真的够高贵,就吃素。”靳天泽的气势也毫不示弱。
眼看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火气大,杜浅浅实在很担心第二道闪电啥时候又噌噌的从敖湃的龙角上冒出来了。急忙把求助的视线投向了费思诚。谁知道他却对眼前的严峻形势视而不见。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口,望着刚才那道犀利的闪电消失的方向。
只能靠自己了。杜浅浅抓起筷子——出击!
“你不吃的只有龙虾对吧,那就都给我吃吧。”杜浅浅把敖湃盘子里的龙虾全部拨进了自己的盘子,还不忘吆喝大家:“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哦。”
大嚼着龙虾,杜浅浅对敖湃连连点头:“你不吃龙虾,我很支持……哈哈哈……那就全归我了。我是人类,我可以吃龙虾。”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就在她的微笑中消弭于无形。
敖湃拿起了筷子,费思诚与靳天泽也端起了各自的盘子。在混合着意大利面热腾腾的氤氲气息中,刚才还沉重的压迫气氛不知不觉地散去。
次日,报纸的头版消息是——儿童乐园的摩天轮,居然在拆除倒地后,又神奇地屹立。
(6)遭受了诅咒?
夜晚的工地不供电,也没有起重机曾被使用过的痕迹。简直就好像是有什么人施展了一个恶作剧的魔法,将摩天轮恢复了原位。并且,还让它光洁如新。工地上的人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这一神秘事件却极大地激发了众多八卦人士的热情,面对一拨拨涌入工地看新鲜的市民们,建筑公司只能决定,暂时停工一周,等事情被大家淡忘,再度开工。
傍晚时分,费思诚、靳天泽,还有杜浅浅和敖湃进入空荡荡的工地检查。在上下查探后,费思诚肯定的下了结论:这个摩天轮上确实有曾经施术的痕迹。但是,到底是谁,为了什么原因施展法术,将摩天轮归位,却是找不到什么线索。
杜浅浅抚摸着那光洁的油漆表面,觉得手指上有种说不出的冰凉。抬手一看,原来是水。现在刚进十月,就有夜露了吗?
敖湃上下的扫视着,明明是三岁小孩子的身板却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来。
“似乎……有龙气。那种,跟我的力量非常相似的龙气。”那胖嘟嘟的脸上居然有这么沉思的表情,倒让杜浅浅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那你能感应出来,是哪条没事干的龙,把拆迁的摩天轮给又竖起来了吗?”
“不得无礼!”敖湃赶紧躲开。此时他身上穿的,是费思诚找出来的旧衣服。总算让他比勉强的裹着杜浅浅的T恤像样多了。
杜浅浅意犹未尽的住手,听他义正词严地讲起龙族的规矩:龙族拥有强大的力量,是不得随意离开自己的属地的。所以东海龙族除非受上天召唤,否则是很少离开东海的。而自己现在这样,是因为遭受了诅咒,无法施展力量,所以才能暂且在人间盘桓一时。“总之,龙族是不可以随意干扰人类生活的平ᴊsɢ衡的。”
“那……照你这么说,很可能是有一条龙,在这里作乱?”
“嗯,不管目的是什么,反正这样做,已经是扰乱了人世间的平衡。”敖湃端详着摩天轮支架上的水渍:“用的是御水法术,将摩天轮竖起来的。”
水?地下水还是……水龙头?
几个人的视线,突然都集中在了一起——美人鱼喷泉。相比园区里其他游乐设施都已经七歪八倒的情景,只有美人鱼喷泉依然完整的矗立着。这个美人鱼喷泉表现的并不是童话故事中悲哀的美人鱼。而是一个端庄秀美的美人鱼正在与她的孩子相依相偎在一个巨大的扇贝中。洁白的巨大扇贝,美人鱼金色的长发,还有飘舞的蓝色海藻,杜浅浅简直有点感谢上天对这个雕塑的厚爱,它居然还保存得如此完好。小时候,她每次到儿童乐园来,都会嚷着要爸妈帮自己跟美人鱼合影。
“我小时候,总是要爸爸帮我跟美人鱼合影……”靳天泽喃喃的。他回头的时候,迎上的却是杜浅浅惊讶的目光:“你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靳天泽的嘴角抽了抽:“我也是有过童年的!”
杜浅浅相信,这个城市里的许多的孩子,都曾和这个美人鱼合影。因为,这曾经是童年回忆里,最美的画面。
“咕咕……”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叫了起来。
今天他们都是一放学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儿童乐园来,忙活了这半天,不觉都饿了起来。
费思诚自告奋勇的给大家买来了快餐。
对于费思诚居然分给自己一盒“儿童餐”,敖湃的小脸很是不满。不过对于‘不吃就得饿肚子’这种结果,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夹起了快餐里的鸡块。
在即将废弃的游乐场里,跟费神棍、靳阔少、还有竹竿龙一起吃洋快餐。杜浅浅简直有点想反思自己的人生怎么为何在朝越来越奇怪的轨道上奔驰。
“唔……”
头脑里纷乱的思绪被敖湃突然倒地的痛苦声打断!
只见敖湃痛苦地抓着胸口,脸色苍白,可他唇齿间低低的声音却还是清楚的落入了杜浅浅的耳中——“有毒……”刚说完这几个字,敖湃那肉包子的小孩模样就再也无法维持,变回了那不到一尺多长小青龙的原形。
有毒?这些快餐是费思诚去买的!难道……
杜浅浅把敖湃捧在手里,那小小的身躯正在抽搐扭曲着。那亮晶晶的金色龙目,此时是痛苦的紧闭!心,仿佛被什么猛的攥紧了,连呼吸都无法顺畅!
一点点的回过头去。没有任何意外,迎着她苍白面庞的,是费思诚轻松的笑脸。
他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仿佛在说一句最自然的闲话:“把它交给我吧。”
一阵风袭来,转眼靳天泽已经闪身挡在了费思诚与杜浅浅之间。
“你要干什么?我不许你伤害她!”
费思诚长出一口气,悠悠然地摇摇头:“我要的只是敖湃这条傻龙而已。”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中突然袭出一道金光,靳天泽急忙拉着杜浅浅闪避!
在金光袭来,眼睛受不了那强光紧闭的那一刹,杜浅浅只觉得手上一轻。再睁开双眼的时候,敖湃已经被费思诚牢牢的掐在了手心里。
敖湃竭力的张大了嘴,可是,却连一丝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平时的费思诚总是云淡风轻,甚至故意有几分虚张声势。可是……真实的他……其实从来不曾让他们窥探。
杜浅浅跳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杀了他,剥皮抽筋炼丹。正宗的东海神龙一脉,可是炼丹最好的材料!”费思诚盯着竭力挣扎的敖湃,显然已经把它当作了一枚炼制得熠熠生辉的仙丹。
靳天泽沉声喝道:“你就不怕东海龙族找你的麻烦?”
“东海龙族压根就不知道它去了哪里,谁会找我的麻烦?”费思诚不屑。
“为什么你非要这么做?敖湃它……一直都那么相信你,它其实还是个小孩子……”杜浅浅只觉得千言万语都堵在心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个傻乎乎的竹竿龙,居然就要变成炼丹的材料?而下毒手的居然是费思诚?世界都好像是在面前突然扭曲了一样,她一丝一毫也不能接受!
“为什么?修炼太辛苦了,在南天银行冗务部里回收宝物的事情也是遥遥无期。可是人类的生命又太过短暂,我实在不想再等了。不如将它炼丹,那就可以事半功倍了。”费思诚轻抚着敖湃此时早已经无力挣扎的身躯,口气淡漠。那纤细的龙角上,一圈金色的光华依然翻转着流光。他冷笑一声:“若不是有人用这金环束缚住了敖湃的龙神之力,我也没这么顺利的得手,还真得感谢那家伙,让我捡了一个大便宜。”
趁着费思诚冷笑的瞬间,杜浅浅猛地踢起一堆飞沙,朝他的脸上飞扬过去!靳天泽精准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挥拳直击费思诚的面门!
在即将得手的一瞬间,靳天泽的身体僵硬的向后弹去,重重地跌落在了泥沙中。
流动光芒的符咒挡住了靳天泽的全力一击。费思诚冷哼:“配合得不错啊,只可惜你们也不看看对付的是谁?!”
说着,他的手指朝敖湃的脖子又多使了几分力,敖湃凄惨的“嗷……”出短促的一声。此时他全身都紧绷着,竭力的弓起身躯,每个鳞片都竖了起来。显而易见是在积蓄着力量。可无论他的姿势多么的竭尽全力,它依然无法摆脱困境!龙之力早被束缚住的它,压根就无法施展出龙族原本呼啸天地间的强大力量,只能徒劳无功,任人宰割!
“为免夜长梦多,还是现在就杀了你吧。”费思诚的笑容,在符咒诡异的紫色光芒中,分外陌生而让人胆寒。杜浅浅还是第一次看到费思诚使用这样光芒的符咒,她本能的感觉得到,这种符咒,就是所谓的——毒咒!
“不!”
一道瑰丽的蓝色光芒突然席卷而来!转眼间,敖湃龙角上的金环已经应声而裂!那道蓝色的光芒悬浮在空中,竟与费思诚成对垒之势!杜浅浅简直难以置信!因为,那半空中的虚像光芒,居然就是——喷泉里那条美人鱼!
来不及为童年时候的梦想成真感慨,更大的变故已经刻不容缓的在眼前上演!
那条刚才还被费思诚掐得死死的,动弹不得的小龙敖湃,此时居然全身流动着青绿的光芒,那弓起的身躯也越来越大,转眼就挣脱了费思诚的束缚,飞腾到了半空中!飘舞的龙须、高昂的龙角,还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巨大身躯,杜浅浅都没办法把它跟偷吃蛋糕,还差点被扔进锅里炖的那个竹竿龙联系到一起。
倒是靳天泽比她还多保存了几分理智,拖着她就赶紧的后退:“危险!”
敖湃这喷吐着云雾怒目圆睁的模样,可不就是要打架吗?!
敖湃口鼻中喷出的巨大云雾与水汽让杜浅浅差点睁不开眼睛,可费思诚却没有一点退缩。相反,那狂舞的风势到了他的身边却都仿佛变作了三月拂动细柳的和风。他笑容满面的一拱手:“恭喜敖湃殿下恢复原形!”
听他这话,敖湃似乎愣了愣。偌大的头左摇右摆了好一会,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欢呼起来:“太好了!我终于恢复了!”
望着它那茫茫然的摆头,又豁然开朗的姿势。杜浅浅忍俊不禁,还以为变大了就会好点,现在看起来,还是那条傻乎乎的竹竿龙嘛。
“我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激怒你,让你爆发出龙怒之力,这样你才可以顺利地恢复原形。”费思诚昂首挺胸,口气坦坦荡荡。
“是这样吗?”敖湃歪歪头,龙须渐渐不再是刚才那种剑拔弩张的竖起来了。
费思诚正气定神闲地点头,敖湃却一眼看到了悬浮在一旁的美人鱼。顿时回过神来:“你骗人,明明是美人鱼救了我!”
费思诚把视线转向那漂浮在空中半透明的美丽身影。此时的她,半垂着眼帘,神情被飘舞的长发遮掩着,看不分明。
“她才不是救你。”
敖湃迷糊了:“你说什么?”
“因为这半个月来,诅咒你、让你无法恢复正常的龙形,用金环束缚你的力量,偷偷吸取了你的龙之力的,就是她——雨珠之灵。”费思诚的手指,直指向了那个飘舞的身影。仿佛是在躲避般,美人鱼低垂下了眼帘,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而此时,杜浅浅已经能看清楚,在她半透明的身躯间,悬浮着一个光华流转的琉璃珠,想必那就是她的本体——雨珠。这半个月来遍寻不着的东海珍宝,居然就如此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只是,这个形态,真的是让杜浅浅始料未及。
费思诚的声音还在继续:“刚才就是我故意激发出你ᴊsɢ全部的龙怒之力,让那些力量随着你龙角上的金环瞬间全部传递给她。”
“为什么要……这样做?”敖湃还是迷迷糊糊的没听明白。
“雨珠之灵一直在吸收借用你的龙之力,但是她毕竟不是龙,如果这种力量在瞬间传递得过于凶猛,她本身是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法力所产生的压力的。当她本身的承受能力到达极限的时候,她就不得不解开你的束缚。所以……在你生死攸关,爆发出最大的龙怒之力的一瞬间,她急忙解开了你龙角上的金环束缚。”
费思诚缓缓地把目光从敖湃移向雨珠之灵:“此举与其说是救敖湃,不如说是你自救。因为你若再不解开束缚,雨珠就要碎了。”
敖湃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看费思诚,再扭头望着那晶莹半透明的雨珠之灵美人鱼:“真的……是这样?”
美人鱼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剔透的双眸间,隐约的有一丝恨意。
敖湃左右环顾着两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好一会才道:“如果是费思诚这小子欺负我,我非吃了他不可。既然是你……那就算了。”
杜浅浅还真有点下巴落地的冲动,怎么刚才那一条惊天动地霸气十足的神龙,一下子变成这么傻乎乎的还这么的有骑士精神了呢?被女生伤害了就表现出这么好的风度?雨珠之灵不算女生吧?
“可是……你为什么要借用龙之力呢?”敖湃飞到美人鱼身边,轻轻地问。
美人鱼小心地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地望着这条巨大的神龙。
望着那大大的金色双瞳,她蓝色的眼眸里最后一丝怨恨也慢慢溶解。她的声音低低的,在夜风中荡漾过来。
原来,雨珠自来就十分有灵性,喜欢到处游历,喜欢热闹的所在。而东海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寂寞,太安静了。就这样,她偷偷地离开了那个华美却冰凉的所在。当她游历到这个城市,发现了这个儿童乐园后。这个被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包裹的地方让她久久不愿离去。于是,她留了下来,在游乐场的喷水池里栖下身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连外表也渐渐变成了喷泉里美人鱼雕塑的模样。
“每年,我最期待的日子,就是儿童节。在那一天,会有最多的欢声笑语,会有最多的烟火和彩灯。”美人鱼的声音越来越轻,可她的目光,却遥遥地投向了那回忆中无限温馨美好的彼岸。
杜浅浅想起来了,因为儿童乐园要拆迁。所以,今年的儿童节,这里,什么也没有。
“可是今年,我却没能等到那一天。儿童乐园被关闭了,孩子们都再也不来了。因为……这里的东西都旧了。”美人鱼寂寞的话语,带着丝丝磨不开的伤感。
“所以我就想,如果我有力量的话,就可以把这里全部修复成新的,这样,这里就又会恢复成以往的热闹景象了。可是……我只是雨珠,没有足够的力量。看着这里一天天的被人拆掉,我心里好像是自己正在一块块的被人敲碎。”美人鱼抬起头来,用力地咬着唇:“还好,这时候我遇到了……喝醉了酒的敖湃殿下。”
“我有一对手镯,如果将其中一个套在其他人身上,我就可以借用他人之力。这个手镯原本是为了应付大妖怪的时候同族之间互助之用的。当时我想,不知道可不可以试着借用敖湃殿下的龙之力。如果能成功,那样,我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
“于是你就将金色手环套在敖湃的龙角上,并诅咒他?”费思诚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一听他这话,美人鱼急忙摇头:“我没有诅咒他!我哪有法力诅咒神龙?”
费思诚步步紧逼:“那敖湃一下变竹竿,一下变小龙,一下又变成小孩子,还不能离开宿主身边是怎么回事呢?”
听闻此言,美人鱼忍俊不禁,忧伤的脸色都瞬间开解了几分:“我只是试着用催眠术暗示了一下他而已。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会变成竹竿。因为我只是暗示,他白天将会变成他曾变过的一种器物,并且必须留在捡回器物的人身边。因为不是在使用龙的真身,他就不会发觉力量被借用。这样的话,如果侥幸有效,就又可以使用他的力量,又不用担心他会来找我的麻烦。”
“虽然当时他喝醉了酒,不过我还是担心嘛……”美人鱼搅着手指,迟疑地说。
“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只暗示束缚他的力量两天?”
美人鱼点点头:“只是催眠暗示,太长时间……我怕不会有效。”
“谁知道敖湃不自觉地将力量一直自我束缚,他自己是恢复不了龙形,结果弄得你也一直未能搜集到足够的力量。对吧?”费思诚玩味的一笑。
美人鱼苦笑。
这下子敖湃的脸色简直是有几分扭曲了,他颤声道:“也就是说我会变成竹竿,会被穷人捡走,这些其实都不在你的计划内?”
“匆忙之间的暗示,怎么可能那么周密细致?”
杜浅浅清楚地听到了敖湃磨牙的声音,只见他瞪着费思诚:“都是你吓唬我!才害得我会被暗示束缚!”
“那是因为你太笨吧!”费思诚不为所动。
没有理睬他们的对话,美人鱼昂起头,遥望着巨大的摩天轮:“直到前几天,我才突然接受到了一瞬间强大的龙怒之力,得以一瞬间修复了摩天轮。”
费思诚轻叹一声:“也是因此,让我意识到了敖湃的力量被束缚和摩天轮瞬间修复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今天特地到这里演出这一场戏。”
“还好,一切都如我所想。”费思诚长出一口气,拍拍手:“收工!”说着,他抬起头:“敖湃,你这样光溜溜的在天上飞了这么久,就没想过有伤风化吗?”
敖湃顿时大怒:“什么?我们龙就是这样飞的!你有看到过穿着衣服在天上飞的龙么?”
“总之你快给我变成人形,你这样要是给人类看到了,又归我们冗务部给你收拾残局!”
敖湃好容易恢复了真身,正高兴呢,不高兴的咕噜了好一会儿,才念起咒语,一阵云雾过后,杜浅浅看到烟雾间若隐若现的身影,已经是一位挺拔的少年。
虽然已经看到过敖湃的三岁小肉包模样,可他真正的人形,还是第一次见,杜浅浅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眼见杜浅浅已经放轻松了,可靳天泽却依然将她紧紧地护在身后。显然在他眼中,这场风波还远未过去。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清爽少年。短短的发轻盈地在额前拂过,仿佛一缕夏夜里最温柔的清风。而在发丝间熠熠生辉的金色双眸,却又不动声色的泄露出高贵的异族之美。看着他,杜浅浅仿佛觉得是在凝视着一块金色的琥珀,金光流转间隐藏着古老的神秘与传奇,不经意间的光彩就足以让你目不转睛!这个,居然就是那个傻乎乎的……敖湃?!不对,这个居然就是那根从路边捡回来的……竹竿?
比起杜浅浅的好奇,那美人鱼却对敖湃的巨大变化视而不见。只是神情寥落地望着那在夜色掩映中高耸的摩天轮。在一切都已经解开的现在,她的梦想,终究是无法实现。这里,终究还是会变成一幅大家回忆中渐行渐远的风景。
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在新的儿童乐园的设计图上,美人鱼雕塑,会原样的整体搬迁过去。”
美人鱼惊喜的回头。
说话的,是靳天泽。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避开了美人鱼那炙热的目光。“对于这个城市的很多孩子,甚至大人们来说,这个雕塑都是童年记忆里最美的风景。等到这个美人鱼雕塑喷泉被搬迁过去,你就可以又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了。今年的儿童节虽然错过了,但是还有明年的儿童节,还有很多的儿童节……”
“真的?”
“真的,就连这个摩天轮,既然已经恢复如新,我也会要他们搬迁过去继续使用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还……这么肯定?”美人鱼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靳天泽轻声揭开了谜底:“因为新的儿童乐园就是靳氏承接的设计和施工的。”
眼见心愿能达成,笑容顿时充满了美人鱼的面庞。只见她满怀热诚地望着靳天泽,刚才被费思诚的设计暴露时候的怨恨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亮闪闪的双眸中,早已经在期待着那个美好的节日再度来临。
“明明是我收服了雨珠,又帮敖湃你恢复了原形,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功劳最大最受感激的反而是他?”费思诚还真的有点不满。那小子不就是有点钱吗?
敖湃斜睨着他:“我觉得,他比你正直。”
费思诚装作没听见,咳了一声,总算打断了美人鱼望着靳天泽的视线。ᴊsɢ
(7)总得讨个价吧
“雨珠,你什么时候才肯归位,回东海?我们南天银行冗务部目前的任务就是——回收雨珠。”
雨珠望望靳天泽,再看看费思诚。唇边突然流过一抹狡黠的微笑:“我要等游乐场再次开园后,才离开。”
“你以为你现在还可以对我讨价还价吗?你擅自离开东海,又诅咒神龙、偷借龙之力,早就该归位忏悔去了。”在杜浅浅看来,费思诚的口气还真是伪装得不高明,明明是一股自己的功绩被忽视的酸味,还极力做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
“如果你现在非要逼我归位回东海,我就……”美人鱼的眼睛瞪了起来。
“你怎么着?”费思诚可不输阵。
“我就自行粉碎。反正我现在身上积蓄了许多龙怒之力,正是力量最不稳定的时候。万一你惹毛了我,我一粉碎,这个城市就会瞬间化为乌有……”
此言一出,杜浅浅清晰地看到了费思诚脸上的神色瞬间软化,最后,他是艰难的揉着额角,低声下气地道:“请你定好时间表,一切慢慢来……”
这个神奇的夜晚,是在雨珠之灵美人鱼飞回喷泉中休憩为结束。
走在夜色中的街道中,杜浅浅望着身边那闪烁着金色眼眸的敖湃,突然忍不住好奇:“为什么,你曾变成的那种器物,会是……竹竿?”
被问到这个,敖湃还真有几分追昔抚今的味道:“我还是小龙的时候,曾受一位仙翁驱使,送一位有仙缘而最终无法得道的修炼者回家乡。因为那位修炼者太胆小,仙翁不让我以龙形出现在他面前,于是我就变成竹竿,让他好像骑竹马一样,送他回到了家乡。我变过的寻常器物就这一回,所以我……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当初变过的竹竿。”
居然会是这样?杜浅浅还真难以想象:“骑龙多么威风,居然还有人会害怕啊!”
敖湃摊摊手:“所以说那个修炼者不成气候,居然会害怕……我还记得他当时吓得紧紧地抱住我,不断地哆嗦……丢人极了!”说着,敖湃眯起了金色的瞳孔:“那个修炼者的样子,我到现在还依稀记得……”
“敖湃兄你既然已经收回了力量恢复了真身,就立刻回东海吧,我们就不多留你了……”费思诚说着就已经迅速扬长而去。
敖湃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地道:“我记得当初那个恐高到哇哇大叫的修炼者就是……姓……”
刚刚明明已经消失了的费思诚突然出现!一个回头猛扑过来,拖了他就发足狂奔:“我请你吃大餐……饯行……剩下的事情就归你们负责了……再见”
望着敖湃被拖走的滚滚烟尘,靳天泽和杜浅浅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在夜空中回荡着,如此清晰。而杜浅浅相信,在那不久后的一个鲜花盛开的日子里,在那儿童乐园的喷泉边,这样的笑声,会更多更美好的,如同梦的雨滴,洒落在,每一个人的脸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