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大河就现在目测都还有三丈宽，从两边干涸的河床来看，这条河干旱前绝对宽敞。河水有些浑浊，周围围满了流民。有人赤着脚站在河里，但他却半点不嫌弃，直接就捧起跟前的水喝起来。有人文明些，没有下河蹲在岸旁边脸边喝水。更甚者还有人脱去衣裳，想跳进去洗澡……看到这一幕的后丘村村民脸上虽然有些不赞同，但渴了一路的他们哪管得了那么多。除了看管物资的一些人，其余的村民直接冲了过去。在他们正要捧起水来喝时，有人大叫道：
后丘村大部分村民的注意力都落在老黑牛的身上。
剩下两家有牛的人家见此，也赶忙检查起自家牛的状况。
却发现自家牛多多少少都有些蔫巴，只是没有林里正家的老黑严重罢了。
这都还没走出云襄郡，怎么会这样？
若是这些老伙计都没了，那他们的那些行囊家私可咋整？
那么多东西，单凭人力肯定是带不走。
一时间，有牛没牛的人都担忧起来，整个队伍的氛围低迷到了极点。
找水小队回来了，他们都没察觉到。
江黎倒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五人的身影，看他们的神情，怕是又是无功而返。
林灼走到林里正身旁，有些低落。
里正看见他，急忙问道：
“如何，可有线索？”
林灼喉咙发紧，说不出口，只能落寞的摇头。
林里正见此，叹了口气，无力道：
“好，我知道了！”
他说完又看向众人，“大家伙都累了，都去歇息着吧，晚些还要赶路……”
他想跟老黑单独相处会儿。
“里正叔你……”
林里正摆手，“我没事，你们要多花些心思照看其他的老伙计，可别让它们像老黑一样了！”
林里正有些自责，他总觉得是自己忙于其他事情忽略了老黑，才让它病的如此严重。
大家都懂林里正的心思，宽慰他几句后回去歇息了。
老黑趴在地上，林里正和它唠唠叨叨。
他找来料草喂它，但老黑只是把头转向一边。
不吃。
林里正想喂它喝点水，但又想到如今的状况，只能生生忍住。
林里正和老黑单独待了许久许久，他终于舍得站起身来，走向后丘村的村民们休息的地方。
他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忍着心痛道：
“老黑走不动了，它病的也难受，屠兄弟劳烦你送它一程。”
村民们听后一惊，里正口中的屠兄弟会些杀猪匠的功夫，这是要……
真的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里正老哥，你，可真想清楚了？”
林里正惨然一笑，一双眼睛中盛满了不忍和心疼，背过脸道：
“想好了，让它走的痛快些！”
今日午休的时间延长了许久，一直拖到申时三刻队伍才重新出发。
老黑一路拉着的板车被卸下，上面的东西分摊在各个村民手中。
老黑终于不用再拖着病体赶路了。
有村民不愿把现成的肉就这么给埋了，提议各家把老黑给分食了，也好发挥老黑最后的价值。
也有人说大家都还有粮，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该这样对老伙计。
两方人马吵的不可开交！
林里正站在一边看着，一言不发。
他的内心很矛盾。
作为村子的领头人，理智告诉他应该优先为大家考虑，把老黑当作肉食可以让大家多坚持几程。
但作为老黑十几年的主人，感性让他舍不得那么做，他不想老黑死后都还要遭罪。
江黎似乎是看出了林里正的挣扎，她似不经意的说道：
“这天真热，也不知道吃了生病的动物会不会也跟着生病……”
这句话像是递给了林里正一个光明正大的台阶，他当即顺着道：
“老黑是被病死的，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老黑埋了吧！”
大家知道江黎说的话不是随口胡诌。
以前村子里就有人家，吃了生病的母猪导致一家子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若不是及时就医，怕人就没了。
若是在逃荒的路上吃了生病的牛发病，可没有大夫给他们治病……
虽然还有几家人有些不甘，但大黑牛的主人林里正都发话了，他们也只能讪讪闭上嘴。
老黑被林里正亲手葬下，葬在一棵干枯的松树下。
一行人调整好队伍，继续赶路。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一流民在干枯的松树下把老黑重新刨了出来。
许久没吃肉的他看着老黑庞大的身躯，不禁流下哈喇子。
“那么多肉，都是我的，哈哈哈！！”
饿了许久的他恨不得立时在老黑身上啃两口，但他忍住了。
在他奋力的把老黑拖出坑时，被其他的流民看见了。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扑了上来，打架，争抢，鲜血飞溅……
最后，老黑还是被人分食了，连骨架子都没被放过。
模样太惨了……
但是，吃了老黑的流民也没落得什么好。
饿坏了的他们哪会有耐心等着它完全烹饪熟。
只是随意烤了几下，就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除了外面烤熟的薄薄一层，里面全是生的。
然后，没多久他们就病了。
有的还能拖几天才死，有的却是吃下老黑的当晚就死了。
……………………
时间来到第二天下午。
照样火辣的太阳，照样疲惫的一群人。
不管老人还是孩子，走不动了也得走。
前方，有几个青年兴奋的小跑向车队，那脸上的笑，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远远看到到他们的村民脸上升起喜悦的神色，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虎子他们肯定是找到水了！”
“走快些，就要有水了……”
林里正也冲上前，紧张到问道：
“如何了？是不是找到水了？”
“前方，前方就是靖远县和墨石县的交界，据说有一条大河还没枯竭。”
“你们可亲眼看见了？”
“还没有，我赶着回来报信，虎子他们先去了。”林灼道。
这是个好消息，村民们黯淡无神的眼中曝出精光，像是又看见了希望，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这个好消息把林里正心中的沉闷都冲淡了些，脸上也多了几丝神采。
各个桶都见底了，两天内再找不到水源，别说喝水了，就是煮粥的水都没有。
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时分赶到了那条大河。
这条大河就现在目测都还有三丈宽，从两边干涸的河床来看，这条河干旱前绝对宽敞。
河水有些浑浊，周围围满了流民。
有人赤着脚站在河里，但他却半点不嫌弃，直接就捧起跟前的水喝起来。
有人文明些，没有下河蹲在岸旁边脸边喝水。
更甚者还有人脱去衣裳，想跳进去洗澡……
看到这一幕的后丘村村民脸上虽然有些不赞同，但渴了一路的他们哪管得了那么多。
除了看管物资的一些人，其余的村民直接冲了过去。
在他们正要捧起水来喝时，有人大叫道：
“等等，先别喝，都别喝！！”
这声音太响亮太突兀，惹得众人向他看了过去。
“咋的啦？咋不能喝？”
后丘村的村民们虽然心急，但远远看见喊话的人是虎子，他们还是强忍着问道。
虎子神情焦急，跑得气喘吁吁，满头满脸的汗。
他冲到河边后丘村的村民们面前，拦下了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上面，上面有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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