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你来做这题。”林蔓当然没让同学看笑话,不过下课后还是有些生气。何沉又踢踢她椅子,“哎,我奶奶让我叫你们去我家吃饭。”吕涛然当然最期待这句话了,他欣喜的大叫,“哎,奶奶做的鱼我最喜欢了。”看林蔓不高兴,何沉索性起身,“下次我注意,走,我请你们吃雪糕。”林蔓忘记那天都有谁了,反正呼呼啦啦一堆少男少女几乎承包了校园小卖部里一半的冷饮。后来又整整齐齐地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嬉笑着享受着短暂又甜蜜的课间时光。
“哪只骡子又把你这只驴踢起脾气了?”何见山从口袋里摸索着烟盒,凝眉盯着儿子带着气的背影。
何沉不理他,回到自己屋里伸手将身上灰色的背心从头上脱下,又从柜子里拿了件白 T 恤换上。等赶到陈叔家时,老俩口正在点豆腐,“小蔓没来,我们说好了从今天开始她就不来了。”
他一路小跑赶去林家时,头上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一层汗。
林蔓迷离着睡眼一开门,就看到像追着骨头跑了两条街的大狗一般的何沉,正喘着气焦急地望着她。
仔细确认她没事,他才放心地开口 ,“我就是来看看你。”
这话林蔓明显是不信的。她将何沉带进客厅给他拿了饮料,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黄色拖鞋交错着轻颤,打着规律的节拍,像是犯人审讯时必备的姿态。
何沉缓了口气,从那只粉色天鹅造型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擦着汗水。他动作慢吞吞的,像是在拖延时间蕴酿答案。
良久,他终于有了能敷衍她的话题,“我想让你陪我去挑辆机车。”
林蔓似笑非笑的嘴角收紧,神色明显浮现出惊讶,似是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邀请。
“你要买机车?”
她问话的时候,脑子还在转着,她敢确定是何沉在找话掩盖。
何沉却认真地点头,“用吕涛然的名字订了台,上山去农场太远了,骑车不方便,打车太贵。”
林蔓觉得他说的也对,他的确是需要一台给力的交通工具。
“行吧,等我换件衣服去。”
林蔓换了条宽松的拖地裤,配了件白色短 T 恤,纤细的小腰盈盈一握,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简单挽了个团子,何沉慢半步跟在她身后,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忽然想到那天晚上两人的牵手。
怪他太忙,后续执行力没跟上,才让李婶那个媒婆钻了空子。
两人到了摩托车店,很显然何沉跟老板很熟,上前招呼着“龙哥”
胖男人叼着烟点头,指着身后一排机车,熟稔的开口,“这些都不错。” 林蔓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作为外行人她感觉车子造型都大差不差,唯一有明显差别的就是车子的颜色,亮蓝色、纯黑色、高贵红。
她和何沉像有心电感应似的,同时指着中间那台纯黑色的,“这台好看。”
胖子听到她声音有些惊讶,不禁盯着她脸仔细打量着,良久才一拍光溜溜的脑袋,伸手指着她却看向何沉,“哎,她不是那个,那个……”
林蔓随着夸张的声音也细看了他几秒,脑海里瞬间涌起那年秋天白石一中后街上那场进行到一半的霸凌。是刘艳茹当年那个校霸男友龙哥,现在他成了机车店老板,林蔓心里感叹命运这玩意啊,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何沉没有回应,只是笑笑拍拍胖子的肩,视线转向机车,“让我试试那台。”
胖子笑笑立刻将烟灭了,抬手让人将车子从台上推下来。
林蔓直到坐在车子后座上才恍惚地反应过来,谁能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真的会跟何沉来挑一辆机车。
记得那年何沉的生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林蔓将桌箱里的巧克力反复观摩,设想着少年接到时欣喜的眉眼和得意的姿态。等同学们一股脑将礼物塞给姗姗来迟的主角时,他的反应并没多激烈,似是习以为常般慢条死理的将礼物一件件收好,放在脚边的箱子里,随后趁着老师转身写字的瞬间踢了踢林蔓的椅子,“哎,生日礼物呢?”
声音慵懒又透着自信,林蔓小心将盒子从背后递过去,等何沉接过的一霎那,老师的眼风就瞄到这里。
“林蔓,你来做这题。”
林蔓当然没让同学看笑话,不过下课后还是有些生气。何沉又踢踢她椅子,“哎,我奶奶让我叫你们去我家吃饭。”
吕涛然当然最期待这句话了,他欣喜的大叫,“哎,奶奶做的鱼我最喜欢了。”
看林蔓不高兴,何沉索性起身,“下次我注意,走,我请你们吃雪糕。”
林蔓忘记那天都有谁了,反正呼呼啦啦一堆少男少女几乎承包了校园小卖部里一半的冷饮。后来又整整齐齐地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嬉笑着享受着短暂又甜蜜的课间时光。
不知道是谁说何沉已经成年了,又是谁说 20 岁才算是个正经的大人。然后有人问何沉你 20 岁有什么计划?何沉想了想说会给自己买辆机车,全黑的那种,然后载着喜欢的姑娘去兜风。
大家哈哈笑他,何沉却歪头看向林蔓,朝她挤挤眼睛,“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
林蔓那时候正专注地吃着雪糕上的巧克力脆皮。几乎是没多想就点头应下,等反应过来又问他,“你说什么?”
何沉有些生气,瞪着眼睛,“我说把你给卖了。”
大家又是哈哈笑成一团。
青春可真是美好又短暂啊,林蔓不知道何沉 20 岁那年有没有买机车,有没有载姑娘,但现在她明白,年少时激情四射的梦想,充满美好的憧憬和幻想,成年后都会被现实一点点击碎,变成一座座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大山。
那年,骄傲的少年说买机车是为了载姑娘,而当下成熟的男人说买机车只是为了出行方便。
而从少年到变成男人的短短八年时光,就是从憧憬到现实的真实距离。
林蔓没问何沉的 20 岁是怎么过的,何沉骑得很稳,山风有些大,将林蔓挽在脑后的丸子吹散开来,她索性抽下皮筋,让长长的发丝自由地在风里起舞。
“抱紧了,别乱动。”何沉歪头提醒她。
林蔓连忙靠在他后背上,双手紧紧抱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肢。
两人在山顶停下,立在一处巨石前,俯瞰整个小镇景象,颇有一番一览众山小的韵味,林蔓刚刚被速度刺激起来的兴奋还没落下,将手蜷成个小喇叭,对着飘渺的远方,开心的吼出声来。
何沉被带得也兴奋效仿,两人释放了会内心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何沉这才提起镇上那些流言,“你从陈叔那离开,不会是因为那些长舌妇的闲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