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比最开始软了几分。找公安他们不怕,可姜也扯得那么大,明知她儿子在工商局上班,还把工商局叫来,摆明了一点都不怕。想要她们一家子都完蛋。姜也直奔正题,轻飘飘威胁:“一会工商局过来查,你们无证经营,外加损害群众安全,是你们的错,你们认下来,关店走人。”“你儿子不可能不知情——”她话锋一转:“不过看你们这嘴脸,他职位估计不高,丢了工作事小,再挨一次举报后果你们清楚。”姜也轻描淡写一句话压死了她们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薛红芳把手上的梳子摔在地上,冲出来怒吼:“胡说八道,我们店里的都是好东西,年纪轻轻不学好带着一帮人来我这胡闹,小心我把你们几个家底就扒个底朝天,看你们以后怎么做人!”
薛红芳男人刘建军也跟着出来,人高马大的身体往门口一站,就差动起手了。
姜也凉凉一笑:“哦?做不了人的又不是我,我不怕!”
“刚才店里的同志们都看见了,你卖给我这瓶染发膏,二十块钱一瓶,大家闻闻都是什么味道?!”
她把染发膏盖子打开,一阵浓臭味飘了出来。
理发店里还挤着不少之前排队的人,见状捂住嘴干呕,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我刚才看见了,确实是薛大黑卖给这姑娘的,我当时还给她使眼色,这家店出了名的黑,可惜她都看不看就买走了。”一个大娘小声嘀咕。
薛大黑是薛红芳的外号。
从开店起理发的价格就比其他店高,还经常爱坑老实人,染发膏骗的就是追求时髦的年轻姑娘,成本说不定都不到两毛钱。
年轻女同志扇着面前的空气,皱起眉道:“这味太冲了,我都快被熏晕过去了,这头发不烫也罢。”
“就是就是,薛红芳怎么又坑人啊。”
芳华理发店的手艺好,名声差的要命,所以群众完全相信姜也的话。
大虎捂着胸口,翻起白眼,“卫生所的大夫都说是你们染发膏的问题,你们不认证还倒打一耙,大家快来看啊!”
芳华理发店门口聚了半条街的人。
薛红芳气急败坏道:“好家伙,老娘今天也算碰见讨口子了,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偏不给,你们有本事就去找公安。”
姜也早就知道她是泼赖,这种事公安处理不了。
谁也不能证明这染发膏是不是真的有毒,专业机构很少,而且要么在大学里要么是国家重点部门,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巧了,我还真想去找公安,让他们评评理,谋财害命的黑店该不该关门。”
姜也翻出赵淮给的一纸报告,高高举起,扬声道:“我这朋友染完头发就吐了,我特意带着染发膏去找京华大学的朋友,大家猜猜在里面检查出了什么?”
理发店里外的人群骚动起来。
“京华大学是燕京最好的大学之一了,有没有识字的看看纸上写了什么?”
“纸确实是京华大学的,这应该做不了假。”
姜也环视一圈,群众的反应一览无余。
八十年代大学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普通大学群众都需要仰望,更不要谈像燕京大学、京华大学这类顶尖高校,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代表着权威、知识。
这类学校师生说的话,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就没有假的。
薛红芳和刘建军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慌张,没料到姜也能搬出京华大学的人。
薛红芳眉心狂跳,顿时有了取舍,愤恨地从口袋扯出二十块钱。
“你不是就想要钱吗?拿走别来了。”
姜也一本正经的面向和平街的群众,一脸严肃道:“如果是为了钱,我大可以私了,但问题是我不是为了钱来,而是为了广大群众的安全问题着想。”
“涨价谋财事小,他们连有害用品都敢出售,怎么让群众安心理发?大家还能安心经过芳华理发店,敢放心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吗?”
姜也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引起群众的共鸣。
“枉我还是她们老顾客,谁知道黑到这种程度,就该倒闭关门!”
薛红芳和刘建军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他们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带着学徒赶人,慌不择路道:“滚出去,我看你就是来闹事的。”
姜也不是白找那么多人来得,几个青年往门口一站,还压了薛红芳一头。
姜也慢条斯理地说:“况且这家店有没有个体营业资格都不知道,整家店里都没摆出一张营业执照,顾宜,去工商局举报,请他们的同志到现场来处理。”
“说明清楚,危害到了群众健康,群众意见很大。”
刘建军气傻了,“有本事就去,我告诉你们我不怕。”
“你疯了?我们的证半年前就到期了。”薛红芳把刘建军气愤地扯到角落,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
刘建军一个激灵吓傻了。
群众正在兴头上,把薛红芳的老底揭了出来:“他儿子就在工商局上班。”
姜也早就知道了,她捂住嘴惊讶道:“难怪他们不怕,原来是有后台啊,那更要请人来查了,这是为了公众的利益着想。”
她顿了下,“如果他们以权谋私,对其他商户不公平,对我们普通群众更不公平。”
说完,人群一片叫好声。
顾宜收到姜也投来的眼神,没有贸然行动。
芳华理发店这么挣钱,薛红芳儿子肯定是受益者,有问题他更清楚,所以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姜也为了群众和自己的利益,更不可能轻拿轻放,她这趟就是为店而来。
店里的顾客都站到外边去了。
姜也走进店里。
薛红芳夫妻怒瞪着她,“你到底想干嘛?”
语气比最开始软了几分。
找公安他们不怕,可姜也扯得那么大,明知她儿子在工商局上班,还把工商局叫来,摆明了一点都不怕。
想要她们一家子都完蛋。
姜也直奔正题,轻飘飘威胁:“一会工商局过来查,你们无证经营,外加损害群众安全,是你们的错,你们认下来,关店走人。”
“你儿子不可能不知情——”她话锋一转:“不过看你们这嘴脸,他职位估计不高,丢了工作事小,再挨一次举报后果你们清楚。”
姜也轻描淡写一句话压死了她们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以权谋私的罪名不小。
姜也从她们的反应就能看出营业执照确实有问题,而且这时候补办来不及了。
薛红芳和刘建军望着外面愤然的群众,心里一阵后悔和绝望。
“行。”薛红芳恨意从眼底喷出来,“你也是为杜老太的店来的吧?我算是栽你手上了。”
“你不是栽我手上了,你是栽你自己手上了。”
姜也懒得搭理她,跟顾宜几人耳语几句,让他们去工商局找人。
临近傍晚,工商局的人到了。
姜也和群众说明情况,也把那张报告单交了上去。
芳华理发店个体营业执照过期了半年,处于无证状态,外加贩卖有害染发膏,被带走调查。
门口贴上了停业的牌子。
姜也给大虎等人多付了五块钱,大虎等人兴高采烈,直言让姜也以后有这样的事还找他们。
姜也额外给了顾宜二十块钱。
顾宜不肯收,被姜也硬塞进口袋。
顾宜迟疑地说道:“我们能这么快喊人来,是因为在路上碰见了上回书店跟你一起的男人,多亏了他帮忙,不然举报要等好多天。”
姜也脸色微变。
陆见深?
“我知道了。”
姜也回到陆家时,已经很晚了。
王妈给她热了饭菜,态度亲近,“老太太吩咐给你留了饭菜,时间晚了,她还叫见深去找你,你们没一起回来啊?”
“没有。”姜也目光落在窗外。
她吃完取衣服准备进浴室洗澡。
一道冷峻身影悄无声息站到她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