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我有什么用，出门了还是要靠自己。”叶轻起身，躲开妈妈的手，“我回去还要交房租，就不给你们留钱了。”叶妈妈收回手，讪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工作辛苦不辛苦。住得地方好不好？”“就那样吧，我走了，让人家等着不好。”叶轻拎着行李箱出门，就看到蹲在地上的叶辞，“阿辞，你干嘛呢？”叶辞眼眶红红的，心里憋闷的紧，他起身接过叶轻的行李箱，一言不发走在前面。刚才妈妈跟姐姐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妈妈从来不在他面前说家里的这些难事，他总以为家里日子很好过。
池裴没接叶妈妈的话，低头夹了块肉问：“这是鸡肉吧。”
叶妈妈笑道：“是啊，隔壁家养的，没吃过鸡饲料的走地鸡，轻轻和小辞都爱吃 。”
“轻轻爱吃？”池裴挑眉笑笑，笑意不达眼底，“那是我记错了？她不是小时候被大公鸡追着啄过，不吃鸡肉，连尖嘴的动物都害怕。”
饭桌上的人都静了下来。
叶妈妈的脑海里这才有了点模糊的印象，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吧。
叶爸爸喝了口水，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女儿，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孩子。
叶轻没料到池裴就这么在饭桌上说出这话，她有些恍惚，好像两个人还在恋爱中，他随时随地都在维护自己。
哪怕她遭受了一丁点儿的不公，他都会当场翻脸。
“姐，你不吃鸡肉啊？”叶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妈妈连着两天都做的。
“嗐，我那个什么，这两年你也没提过这个事，我以为你好了呢，”叶妈妈尴尬笑笑，把鸡肉盘子端离叶轻，放在一边，“你吃鱼。”
“没事，你们吃吧。”叶轻嗓音闷闷的，没看任何人，“我明天就走了。”
叶辞看着姐姐那样子，心里别扭，起身把那盘鸡肉端进了厨房。
“不是说能住几天么，就因为一盘鸡肉就走了？”叶妈妈心里也不高兴，她认为这是很小的一件事，女儿这么大了，就该懂事，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这么不给面子。
“是啊，好几年不回来，多住几天吧。”沉默半晌的叶爸爸也开口，“多住几天吧。”
“我工作忙，请假回来的，看你们好我就放心了，别多想。”叶轻这会儿是一点儿食欲都没了，“你们好好的就行。”
池裴上次来的时候，他们重男轻女的劲儿还没这么严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拉倒了。
这回，因为她炸糊了一条破鱼，她妈就训她，池裴心里已经很不爽了。
再加上那盘子鸡，他的火就更大了。
他才不管什么爹什么妈的，欺负她就不行。
叶妈妈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刚要张口。
池裴就说话了，“她待不到明天，吃完饭就跟我走，我们公司有个项目是她在跟进，时间紧，我就先把人带走了。”
叶轻抬头看他一眼，他也正回望着他。
她没看到他眼中的羞辱和不屑，只看到了脸色不太好的自己。
“可是、”叶妈妈的话又被叶爸爸打断了。
他说：“那正好轻轻坐小池的车回去吧，省得她坐火车累，”他举起自己面前的水杯，“小池啊，叔叔现在不能喝酒，以水代酒麻烦你照顾轻轻啊。”
池裴没什么表情地端起杯子，空中示意了下，喝了口，“嗯，放心。”
一顿饭就这么不太愉快的结束了，池裴在客厅等叶轻，她在房间收拾行李。
叶妈妈心里有火气，“就因为一盘鸡肉，你就甩脸子给妈妈看？妈妈只是不记得了，你可以告诉妈妈的，为什么要发脾气，你弟弟盼着你回来很久了。”
叶轻有些无奈，甩脸子的不是她啊，“没有甩脸子，说了是工作了，我要赚钱的。”
叶妈妈想到了什么，没再纠结刚才的话题，“之前的钱都还完了？”
叶轻正叠衣服，手顿了下，“嗯。”
“哎，妈妈知道你不容易，轻轻，但是你也要理解爸爸妈妈，现在你爸干不来重活，只能这样养着过完下半生，妈妈工资不高，还得养着你弟弟，回头他上大学开销更大……”
又是熟悉的诉苦环节。
以前的叶轻会一个字一个字记到心里去，她会省吃俭用不乱花钱，她会因为偶尔奖励自己一次冰淇淋而感到内疚。
叶妈妈看叶轻没接茬儿，又笑着摸摸她的头说：“还好我女儿能干。三年就还了一百万，真厉害，以后阿辞就靠姐姐了啊。”
“靠我有什么用，出门了还是要靠自己。”叶轻起身，躲开妈妈的手，“我回去还要交房租，就不给你们留钱了。”
叶妈妈收回手，讪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工作辛苦不辛苦。住得地方好不好？”
“就那样吧，我走了，让人家等着不好。”叶轻拎着行李箱出门，就看到蹲在地上的叶辞，“阿辞，你干嘛呢？”
叶辞眼眶红红的，心里憋闷的紧，他起身接过叶轻的行李箱，一言不发走在前面。
刚才妈妈跟姐姐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妈妈从来不在他面前说家里的这些难事，他总以为家里日子很好过。
可他听到妈妈说姐姐在还债。
他忽然明白了，三年前爸爸住院的钱都是姐姐拿的。
十六岁的少年，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一个被妈妈保护得很好的废物。
“阿辞，妈妈来吧。”叶妈妈越过叶轻伸手过去。
叶辞躲了下，没吱声，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叶轻冷冷地瞧着这一幕，吃饭的时候她吃了药，这会儿心绪宁静，一点儿都不难受。
或许这样也好。
如果她离开了，家里人不会难过不是。
他们有叶辞。
“小池啊，轻轻就拜托你了。”叶爸爸看见母子三人下来，最后又对池裴说。
池裴点点头，态度比刚才在饭桌上好了不少，“有我在她就没事。”
杜华开着池裴那辆黑色大G过来，下车把行李收好，又拉开车门候着。
叶轻跟父母说了再见，转头瞧见叶辞，她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顶，“阿辞长大了，以后要照顾好爸爸妈妈。”
叶辞鼻子一酸，哽咽着说：“姐，你好好的啊。”
上了车，她又看了眼这里，心中说了再见。
两人坐在后排，看着熟悉的景致渐渐后移。
直到拐了几条街，叶轻才开口，“池总，谢谢你，前面把我放路边就行了。”
她对于池裴在饭桌上的行为心里是感激的，如果不是他，现在自己依旧要在家里感受那种压抑。
她没想到，三年了，回来还是一样的情形。
她其实内心深处是渴望家庭温暖的。
叶辞出生后，她就再没被妈妈抱过，她努力听话让自己乖巧。
就是想得到爸爸妈妈的称赞和关注。
可现在，她的心彻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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