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很想小姑姑，就自己偷偷跑去小姑姑任教的小学。在学校门口的传达室，戴毛线帽子的老大爷一听到小姑姑的名字，马上就来了精神，说庄老师过年之前就辞职了，人早就不在学校了。“当时还挺轰动的，铁饭碗，说扔就扔了，听说校长劝都没用。”炉子上的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大爷起身去添水。我没办法再集中注意力骑车，那天我是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回家的。小姑姑真的已经走了吗？她去了哪里？她是一个人吗？还是和林奇
后来，我很想小姑姑，就自己偷偷跑去小姑姑任教的小学。在学校门口的传达室，戴毛线帽子的老大爷一听到小姑姑的名字，马上就来了精神，说庄老师过年之前就辞职了，人早就不在学校了。
“当时还挺轰动的，铁饭碗，说扔就扔了，听说校长劝都没用。”炉子上的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大爷起身去添水。
我没办法再集中注意力骑车，那天我是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回家的。小姑姑真的已经走了吗？她去了哪里？她是一个人吗？还是和林奇一起？他们出国了吗？
爸爸，知道小姑姑辞职的事吗？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捏了一下把手，人却跟着惯性往前，差点绊了一跤。
小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会注意一个沉思在原地的小孩。
联想起爸爸最近常常露出的愁怨的神色和家中对小姑姑闭口不提的反常，我猜他应该早就知道了。爸爸也在为小姑姑担心吧，不知道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小姑姑，你还会回来吗？我们还会再见吗？
那时的我，绝不会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要等到二十年后。
“小姑姑，你当年为什么会辞职离开？”
小姑姑一根烟抽完，伸手在烟灰缸里揿灭烟头。她低头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烟灰，双手平放在膝头，像一个听话的好学生一样端坐着。
“那你呢？你当年为什么要逃走？”小姑姑反问我。
“我没有逃走，我是去上大学了呀。”我对她的发问感到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你回过南江吗？”
我半张着嘴，没有发声。
“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对吧？”小姑姑直视着我，我感觉她的眼睛简直深不见底。
我的心猛然颤抖起来，寒意涌上四肢。
小姑姑，我是不是忘记了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
【14】昨天我们吵架了吗
从小超市出来，明晃晃的日光劈头盖脸砸下来。我的后脑勺像猛然被击中，强烈的刺痛感汹涌而来，失重感也愈发强烈，我脚步踉跄，强撑着走进路边的一个小咖啡店坐下。
小姑姑在说这些的时候神态如常，甚至有些云淡风轻的味道，仿佛说得不是她自己，而是她道听途说的别人的往事。有一次，一个债主不知从哪得到她的消息，带了一帮小混混过来赌她，个个拿着家伙事，逼她当场签下巨额高利贷。
“那一刻，我真的无路可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真的以为我完了，那一天就是我的死期。”小姑姑轻描淡写道：“没想到，就在那个时候，我老公不知道从哪冲出来，就他一个人，两手空空就和那帮人干起来。我趁乱就赶紧跑了，跑出去老远，想想还是良心不安，也怕他被人打死，那帮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嘛。我怕的要死，但是还是折回去找他。果然哦，地上全是血，他一个人直挺挺地倒在那里。他的腿就是那那次废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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