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让她不安，她一刻都不想让这钱在自己身上多留，打算马上交给顾行安。好在这也没什么难度，两家就在斜对门，她直接去敲门，让顾家的家丁喊顾行安出来就行了。郁舒月咬紧牙关，一路往外跑。她跑出郁篱的院子、跑出后宅，又跑过前宅，来到最前头那进空荡的院子。崔叔这个管家无事时爱和门房小丁下棋，但tຊ这会儿小丁忙着整理街坊四邻因过年递来的拜帖，没空跟他下棋，崔叔就从门房那间小屋里出来了，正好碰见舒月往外跑。
郁舒月那日在顾行安的威逼利诱下答应帮他弄一些钱，之后等到郁篱要把她们送去青楼的时候，顾行安会拿出这笔钱的两成帮她们。
所以对舒月而言，这是自救。
至于有多少钱可用，就看她能弄到多少钱了。
她在一室昏暗里拉开了矮柜的抽屉。
抽屉里有一只匣子，里面放着一些银两和银票。舒月本来的打算是拿银票，因为银票容易藏，打开却发现里面只搁着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这也是赶巧了。往日这匣子里放着的银票总有些小面额，十两和五十两的最为多见，面额既小张数又多，拿走几张还真不易被察觉。
但最近因为年关渐近，家里常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开销，郁篱上一次放到匣子里的钱在前几日刚好花完。她想着过年这一阵的开支都不会低，就直接从账房取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来放着，这会儿还没动过。
可五百两的面额太大，而且只有两张，一旦少了很快就会被发现……
郁舒月只得将目光转向那些碎银。
比起银票，碎银花起来要麻烦些，需要上秤去称，所以郁篱并不爱用。而且碎银都是从银锭子上铰出来的，大多形状并不规整，大小更不相同，这样胡乱堆在一块儿，少一些也不见得能看出来。
郁舒月深呼吸，将心一横，伸手去抓那碎银。
她并不敢多拿，先后抓了两把，塞进荷包和衣袖里，还不忘将盒子里剩下的碎银重新铺平，然后就阖上匣子、推上抽屉，就赶紧离开了郁篱的房间。
出了门冷风一刮，舒月才发觉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这钱让她不安，她一刻都不想让这钱在自己身上多留，打算马上交给顾行安。好在这也没什么难度，两家就在斜对门，她直接去敲门，让顾家的家丁喊顾行安出来就行了。
郁舒月咬紧牙关，一路往外跑。
她跑出郁篱的院子、跑出后宅，又跑过前宅，来到最前头那进空荡的院子。崔叔这个管家无事时爱和门房小丁下棋，但tຊ这会儿小丁忙着整理街坊四邻因过年递来的拜帖，没空跟他下棋，崔叔就从门房那间小屋里出来了，正好碰见舒月往外跑。
“呀，大姑娘。”崔叔一脸和气地弯腰跟她打招呼，“出去呀？”
“……”郁舒月不得不低下头，硬着头皮说，“嗯……我想出去走走。”
崔叔满脸笑意：“这么晚了，夫人又不知道你出去，小心别出事，我喊两个人跟着你。”
语毕他就转身要喊人。
那怎么行？！
郁舒月赶紧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崔、崔叔……不用了！”
崔叔转回头，迎上郁舒月的一脸紧张。
她磕磕巴巴道：“我就……就在这条巷子里随便逛一下！不走远，没事的！”
她这语气和神情在崔叔看来已很奇怪，紧接着，更直接的疑点也出现了。
——郁舒月方才往衣袖里塞银子，是右手往左袖里塞。袄裙的琵琶袖本来就有个可以装东西的弧度，冬衣又加棉带毛衬，十分厚实，袖子里就算多装了东西原也看不出来。
可问题是银子还挺沉的！
郁舒月适才姿势正常的小跑，崔叔的确没看见什么异样。但现在她这么抬起手来拽她，左袖里的银子往下一坠，就让左袖的袖口滑到了接近胳膊肘的位置，右侧却还是正常的。
这么一对比，两边的差异实在太明显！
崔叔狐疑地看了郁舒月一眼，反手一攥她袖下的弧度——嚯，硌手！
崔叔蓦然皱眉，久远的记忆开始发起攻击！他小时候也不是什么乖孩子，尤其是逃难那阵，为了活命，偷鸡摸狗的事他没少干，这硌人的手感让他一下产生了联想。
郁舒月本就心虚，在他反手握过来的刹那更是整个人如遭雷劈，一下子僵住了。
崔叔沉沉看着她，想了想，道：“大姑娘，冒犯了。”说着双手在她腋下一架，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进门房。
“崔爷爷！”郁舒月吓得惊叫，“您干什么！放下我，放下我！”
舒月疯狂挣扎：“我放开我，让我出去！”
“我有事呢！我要出去玩！”
门房小丁看得懵了，茫然地望着崔叔，不知他要干什么。
崔叔言简意赅：“别跟旁人多说什么，去把你白婶请来，快去！”
“哎……”小丁也不敢多问，赶紧窜出去请人去了。
郁家的下人们都住在东侧的偏院，前院东侧有道窄门可以直接过去。
下人们的住处各不相同，地位低些的几人一屋，甘棠这样的大丫鬟一人一屋，崔叔夫妻算是最德高望重的，夫妻两个独有一方院子。
小丁到了东面就直奔那方院子，崔白氏正盘坐在床上剪过年用的红窗花，小丁突然窜进来把她吓了一跳，崔白氏赶紧放下剪子：“干什么慌里慌张的？”
小丁也说不清楚，只能告诉她：“崔叔在门房，请您赶紧过去一趟！”
崔白氏一听，虽不明就里，也知道必有要紧事，当下也不耽搁，跟着小丁匆匆走了。
才走过东侧那道窄门，崔白氏就看到门房的门关着，崔叔等在门外。待得走到门前，崔白氏又依稀听到门内有小女孩在哭。
崔白氏惊道：“怎么回事？！”
“你避一避。”崔叔支开小丁，三言两语地将刚才的经过跟崔白氏说了，最后一声长叹，“我不能翻姑娘家衣服，你进去瞧瞧吧。哄着她一些，别吓坏了孩子。”
“哎这事……”崔白氏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怀疑家里的姑娘偷钱？而且是大姑娘？
她不太信，觉得必然是丈夫想多了，因为大姑娘素来是最懂事的一个。
不过她还是依言进了屋去，门才一开，郁舒月就发疯一般地想往外闯，这副样子和平日里的乖巧懂事大相径庭。
崔白氏忙将她推回房里，崔叔重新在外闩上门。崔白氏在郁舒月面前蹲下来，口吻尽量放缓：“姑娘，你袖子里究竟放了什么呀？让嬷嬷看看，好不好？若是没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我们这就放你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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