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姝又带着颜衡往女生公寓楼方向走，半道中路过篮球场，方裕在球场上打篮球，他的眼尾扫到了篮球场边上的两人，停在了原地。昨晚半夜发的微信消息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可几个小时后，两人又同时出现在学校。方裕的心朝着那个方向想着，可又不敢想。以至于他被飞过来的篮球砸到了右脸，火辣辣的疼将方裕拉回篮球场。他急忙转过身，背对着那两人，害怕梁姝看见。男人将梁姝送到了女生公寓B栋楼下，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下，“回去吧。我看着你上去。”
梁姝选择沉默。
她当时只是一时兴起，随口扯了个谎。
可谁知道男人竟拿着这个事情时不时的将自己噎。
她胡乱地蹬了鞋，将一次性拖鞋套到脚上，站起身，“我去睡觉。”
“还没说完。”男人站了起来，伸手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臂，“你喜欢他了？”
她站着，说不出话。
温热的触感从胳膊传到梁姝的心跳里，她低垂着头，视线落在那只握住自己胳膊的手上。
心在摇曳。
“你知道的。”梁姝说，“我喜欢你。可是...”
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向颜衡表白。
握着梁姝胳膊的那只手攥得更紧了，梁姝的心思，他是能感觉到的。可是，自己比她大九岁，不管是阅历还是认知，应该是要更成熟的。
不能跟着小女孩胡闹。
此刻却亲耳听到梁姝在说喜欢自己，他的理智一点一点正在土崩瓦解。
梁姝说了“可是”，他歪着头，轻轻地将面前的人往前一拉，梁姝离自己更近了，“可是什么？”
面前的人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缩着肩膀，闭了闭眼，像是下足了某种决定，抬起眼，望着男人黝黑的瞳孔，缓缓地说道：“从我爸妈离了婚，再到后来，我爸调来了白江，我就一直在姑姑家住。”
“爸爸在的时候，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提起梁辉，梁姝的鼻头一酸，“他不在了，你又来到了我的生活里。你在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感觉到了爸爸还在的那种感觉。”
“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因为爸爸tຊ的原因才...”喜欢你的？
梁姝没说出后面的话，颜衡已经明白。
他望着梁姝，居高临下的，女孩的肩膀微微颤着，垂着头颅，颜衡想将她揽到怀里，就在另一只手要行动时，理智先一步战胜了这种想法。
颜衡见过很多人性的黑暗面，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嫌疑人。
但在梁姝这里，颜衡听着她说的这些话，除了满心的愧疚，还有心疼之外，他被她这种品格所吸引。
难能可贵。
他放开了梁姝，往后退了一步，和面前的人拉开距离。
“梁姝，师父不在了。”颜衡滚动着喉结，“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这句话一直算数。不管是什么角色。”
他想，应该给梁姝缓冲的时间。
“你现在上了大学，和高中不一样了。”男人继续说道，“看待问题会发生很多变化。”
梁姝望向他，什么都没说。
两人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心里都懂，现在不是继续这个话题的时机。
两人都需要时间，他们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去睡吧。”男人扬着下巴，眼神往床的方向看过去，示意梁姝去床上睡。
“那你呢？”
这里只有一张床，梁姝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颜衡没看她，直接越过，“我睡沙发。”
直到卫生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梁姝才反应过来，双手使劲地拍了拍微红的脸颊，几步走到床边，掀起被子，上了床。
她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一个头颅在外面。
卫生间的水声戛然而止，梁姝转过身，背对着卫生间，闭上了眼。
门开了，男人走出来，伴随着一阵潮气，他往床上瞥了眼，梁姝已经睡下了。
颜衡手里的吹风机又放回了原位，他轻轻地拉住卫生间的玻璃门，头上的湿发还在滴水，颜衡拿起肩上的毛巾，使劲地擦了几把后，踱步到门口的衣架处，取下一个晾衣架，将毛巾搭上去又挂好衣架。
厚重的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室内只有沙发旁的一盏落地台灯亮着，橘黄色的光倾泻一地。
床上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男人拿了瓶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拧开瓶盖，喝了好几口后，将水瓶放在了沙发旁的边几上。
视线一直盯在床那儿，从梁姝离开到今天，他们分开最久的一次。
他体会到了思念的滋味，其实老早的时候，黎子维就帮他查到了梁姝的大学，还有专业。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见与不见中徘徊，今天来的契机是，下了夜班回家，他从梁姝的书桌里发现了一本写满了自己名字的笔记本。
他的思念再也抑制不住，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来到了这里。
颜衡没想着打扰梁姝，他只想来看看梁姝的大学，如果遇见她，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可他看见了梁姝和方裕在一起的画面，大学里少男少女，这是多少小说偶像剧里养眼的场景。
颜衡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向梁姝去解释，让她原谅自己。
他不能让方裕近水楼台。
今晚通过和梁姝的聊天，颜衡更加确定，这个女孩真的很好。
她知是非，理智，心底却是非常纯净。
自己办案的这些年，见过多少人性的黑暗面。
可，她和旁人不一样，她能将自己内心的那一面展现出来，不会唯唯诺诺。
男人忽的笑了，他想吸根烟，但还是忍住。
后半夜极其漫长，天终于亮了。
床上的人睁开眼的一瞬间，望着眼前的环境，才再脑中恢复了前一晚的场景。
她撑着床坐了起来，寻不见那人的身影。
撩起被子的一角，下了床，刚穿上拖鞋，门开了，梁姝的视线望过去，颜衡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
“你去哪了？”梁姝揉了揉眼，从床上站起了身。
男人看了她一眼，“我去买了早餐，你去洗漱。”他又加了句：“我的毛巾就在洗手台上，别用酒店的，不干净。”
梁姝淡淡地哦了一声，进了卫生间。
她看见了洗手台上放着的灰色毛巾，还有一个一次性纸杯和挤好牙膏的牙刷，放在纸杯上面。
刷了牙，洗了脸。
自己没有带任何东西，梁姝用了男人带来的水乳。
是很清爽的积雪松的味道。
从卫生间出来，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抬眼，“快过来吃饭。”
梁姝慢吞吞地挪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你买了什么？”
“你爱吃的。”
梁姝没看他，手里直接拿起塑料小勺，微微欠身，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喝起了黑米粥。
梁姝喜欢喝粥，各种粥都爱喝。
她喝粥的时候还喜欢放白砂糖，男人问了她一句：“我让老板放了半勺白糖，你觉得甜吗？”
“刚好。”她含糊地回答，头也没抬。
颜衡听她这么说，也拿起自己面前的包子吃了起来。
“吃完送你回去。”男人说。
梁姝转过头，“你今天回去吗？”
“嗯。得回去。”
她没再说什么，只点头嗯了声。
吃完早饭，颜衡收拾了行李，和梁姝出了房门，到了前台退了房，在前台小姐姐八卦的眼神里，他们俩出了酒店大门。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照着很舒服。
酒店离学校很近，他们步行到了梁姝的学校门口。
“你就送到这儿吧。”梁姝回头。
颜衡坚持：“送你到宿舍楼下。”
她见颜衡不容拒绝的表情，只好作罢。
梁姝又带着颜衡往女生公寓楼方向走，半道中路过篮球场，方裕在球场上打篮球，他的眼尾扫到了篮球场边上的两人，停在了原地。
昨晚半夜发的微信消息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
可几个小时后，两人又同时出现在学校。
方裕的心朝着那个方向想着，可又不敢想。
以至于他被飞过来的篮球砸到了右脸，火辣辣的疼将方裕拉回篮球场。
他急忙转过身，背对着那两人，害怕梁姝看见。
男人将梁姝送到了女生公寓B栋楼下，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下，“回去吧。我看着你上去。”
梁姝依依不舍，她咬住下唇，“你还来吗？”
“嗯。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男人点头。
他又问：“放寒假回来吗？”
梁姝点头：“回。”
经过昨晚，他们俩之间的某层壁垒好像没了。
听到她的回答，颜衡扬起嘴角：“进去吧。我走了。”
他看着梁姝进了玻璃大门里，那抹身影消失，颜衡才转身，离开学校。
梁姝上了楼，进了宿舍，她瘫坐在椅子上，神经兴奋过后的劳累，浑身无力。
神游了几分钟，喝了几口水后，梁姝投入了学习里。
两个小时后，她收到了颜衡的短信。
——上飞机了。
——微信记得通过。
她盯着那两行字傻笑，隔壁床上坐着追剧的程琳转过头来，“梁姝，你怎么了？”
梁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事。我中奖了，一杯奶茶。”
他点开微信，看见了男人的好友申请，他的头像和之前的那个不一样了。
是狮子王辛巴。
她通过了颜衡的好友申请。
好像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他知道了自己的心里的秘密，也坦然的说了自己的顾虑。
爸爸选择牺牲，是保护了他认为重要的东西。
梁姝明白，这件事情不关颜衡。
她生气的是，颜衡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梁姝知道，他们两人都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
可她心里更加确定了，颜衡不完全是因为梁辉的原因而对自己如此。
他们两人之间有感情。
那种说不明道不请的牵扯。
握着手机，她陷入沉思，昨晚自己向男人表了白，但颜衡没有任何表态。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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