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刻,她早已下定决心将心中所有情愫随着这一封信抽离。沧月端着锦匣出去,却发现敖渊竟还在门口等着自己。她走上前:“我以为殿下还要忙别的事。”敖渊眸底暗了暗,却没回答。他接过锦匣,看着匣子上被印上‘连珠’二字,眸底骤然凉了下来。敖渊冷声问:“谁让你在匣子上刻字的?”沧月愣了一下:“这金钗当日是作为陪嫁被带过来,陪嫁的一事一物都被做过标记——”她的话还没说完,敖渊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竟直接从匣中取出金钗握在手中。
沧月脑中猝然一片空白,僵在了原地。
房中两人的动静足够大,以至于没有察觉到门外的她。
透过门缝,沧月只见两道身影在帷帐的遮掩下紧紧纠缠。
带着粗重喘息的旖旎之声,从虚掩的门缝中透出,落在沧月耳中,便如遭雷击一般。
沧月想走,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画面逐渐放大,直至扭曲变形。
直到苏狸娇媚的声音传来:“外人说殿下三百年未和连珠姐姐……阿狸还以为,殿下心中没有这情爱之事呢。”
敖渊似沉默了片刻,声音才冷冷传出。
“她那样的人,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针刺入心扉,沧月闭上双眼,任由指甲掐入掌心,渗出血迹。
过了许久,沧月才似有了知觉,僵硬着脚步离开。
从正殿返回自己寝殿的路途并不遥远,但沧月却感觉格外漫长。
来往的守卫侍女众多,沧月从未有过这样一刻庆幸自己带着幂篱,才能遮住了所有难堪和狼狈……
几个时辰后,侍卫将一本册子呈给敖渊。
“这是连珠公主送来拟好的婚礼流程,说殿下有什么想法直接加上,她再派人去准备。”
敖渊接过册子,眉头紧锁“我不是让她亲自过来吗?”
婚礼如此大事,她却如此敷衍,真是越来越没有礼数了。
侍卫连忙道:“连珠公主方才来过了,只是没多久便离开了。”
敖渊一怔。
刚刚来过……
一阵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敖渊闭目片刻,随手将册子扔给一旁的苏狸。
“你想要的婚礼,自己看吧。”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待心中的烦躁平息,敖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来到连珠的寝殿。
正想走,却迎面撞见了一道月白的身影。
见到敖渊,沧月心底下意识刺痛,但很快又变得麻木。
她淡声问:“殿下怎么来了?”
敖渊凝视她片刻,轻咳一声:“你今日去正殿了?”
沧月的语气无比平静:“在门口等了片刻,就先回来了。”
听到回答,敖渊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旋即,便又是那无数次重复的沉默。
沧月抿唇,按下心底的刺痛,主动开口:“殿下可还有事?”
敖渊看了她一眼:“婚礼其他事已安排妥当,明日便会举行婚礼,只有一件东西——”
他顿了一瞬,还是道:“我曾给过鲛人族一只龙凤钗,我要你将其作为贺礼送给苏狸。”
那只钗子是他当年知晓两族要联姻后,亲手给沧月打造的。
他想,她带上定会很漂亮。
只是没想到后来联姻的人却从沧月成了连珠……
这几日,敖渊天天和苏狸待在一起,望着她眉眼间的几分相似,敖渊破天荒地想看一看。
哪怕是想象,也想看一看沧月带上这龙凤钗的样子。
然而,沧月久久未作回应,只是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她记得那只簪子,是联姻决定之初敖渊送来的。
沧月本打算在婚礼上佩戴,却被敖渊一句“你没资格”无情拒绝。
而那象征珍爱的金钗,敖渊不仅不允许她佩戴,甚至打算收回赠予苏狸。
沧月紧紧闭上眼,半晌才吐出一句。
“好。”
说完,便转身回了寝殿。
沧月取出金钗,一同取出的,还有一封信。
这是她前段时间恢复容貌时写下的。
恢复容貌的过程每日都伴随着钻心的痛苦,每一刻都异常难熬,沧月只能苦中作乐地写信。
信中写下了她如何中毒,如何改变身份,又是如何嫁给他又爱上他。
最后,她写道——
‘夫君,对不起。
因为我被毁容,让你平白跟着我被嘲笑,你可知,过去三百年,我早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你。’
这封信她本想在回水云天那日就交给他,没成想,转瞬便变得毫无用处。
沧月将信藏进装钗子的锦匣夹层中,她不知道这封被藏在暗格里的信,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但这一刻,她早已下定决心将心中所有情愫随着这一封信抽离。
沧月端着锦匣出去,却发现敖渊竟还在门口等着自己。
她走上前:“我以为殿下还要忙别的事。”
敖渊眸底暗了暗,却没回答。
他接过锦匣,看着匣子上被印上‘连珠’二字,眸底骤然凉了下来。
敖渊冷声问:“谁让你在匣子上刻字的?”
沧月愣了一下:“这金钗当日是作为陪嫁被带过来,陪嫁的一事一物都被做过标记——”
她的话还没说完,敖渊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竟直接从匣中取出金钗握在手中。
“不要用其他东西来玷污了这金钗!”
说着,他竟将手中的锦匣狠狠地砸向地面。
却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锦匣在地上碎裂。
那封信瞬间暴露在碎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