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鸦雀无声。无关人等早已退在很远地方，黯然地注视着一幕。有人已在风中低声抽泣。风很大，须卜部族的黑色旗帜在风中却只是缓缓翻飞飘舞，似乎在空中遇到了凝滞的亡魂，而呼兰的魂魄仿佛正在高处某个看不见的地方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空气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不多久，夕阳的余晖失去了鲜艳的红色，逐渐变得暗淡起来。太阳落下去的同时，色彩仿佛也失去了原来的样子，到处都是寂静的黑白色。廉远从怀中掏出那块免死令牌，轻轻放在装着呼兰骨灰的背囊上，低着头，双手捧着走过去交给普安。
看着阿雅的白马消失在草原尽头，廉远又愣了很久。 刚到须卜部族的领地就见到了呼兰的妹妹，而且这个叫做阿雅的姑娘不但是个不折不扣的巾帼女子，还如此俊美，着实让廉远感到意外。 比起夏青青温文尔雅中蕴含着的压不垮的坚韧，阿雅更显桀骜不驯，就像她骑着的那匹白马和身穿的红衣，不但风风火火，身上更有种一往无前的大无畏气势。 廉远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他已暗自替阿雅担心。廉远不知道阿雅是否见过左贤王，但他觉得左贤王那种残暴好色之徒根本就配不上阿雅。这两人如同隔着一条没有桥梁的河流，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相遇。 不管是为了呼兰的遗愿，还是为了不让阿雅落入虎口，廉远都已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坏了这门亲事。 可自己现在身在匈奴，性命握在左贤王手中，如何能让自己脱身，又能救须卜部族，还能实现呼兰的遗愿，这可真是让廉远感到头疼。 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了，廉远看着阿雅远去的背影暗自无奈。 巴图领着骑兵继续进发。前方无阻无碍。那些青衣人早已随着阿雅一起撤走了，如同来时一样，他们撤走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队伍才从草场斜坡边上绕过，一个低矮且繁华的城堡很快出现在眼前。 城堡依水而建，附近都是开阔平坦的草原，除此之外再无可供依托的屏障。廉远注意到城墙很多地方都有新修补过的痕迹，一些地方被狼烟熏得乌黑，似乎前不久才发生过战事。 “那个城堡就是须卜部族的核心领地。”王炎在一旁向廉远介绍道。“原本北方苦寒之地因为季节更替，需要不断寻找新的草原，不会建固定城堡，但这个城堡附近有河流，水源来自雪山长年不绝的雪水，这使得周围草原的牧草生长周期更长，所以他们才在此地建起了这座城堡。” 廉远在心中不由的感叹，这个地方在北方已是有如天堂般的存在，可须卜部族仍要想尽办法回到中原，想必他们不但夹在匈奴单于与左贤王的权利争夺中面临生死抉择，定还是受到了匈奴其他部族的欺压。 城堡城门大开，一队衣饰简朴的部族长老已来到城门外…
看着阿雅的白马消失在草原尽头，廉远又愣了很久。
刚到须卜部族的领地就见到了呼兰的妹妹，而且这个叫做阿雅的姑娘不但是个不折不扣的巾帼女子，还如此俊美，着实让廉远感到意外。
比起夏青青温文尔雅中蕴含着的压不垮的坚韧，阿雅更显桀骜不驯，就像她骑着的那匹白马和身穿的红衣，不但风风火火，身上更有种一往无前的大无畏气势。
廉远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他已暗自替阿雅担心。廉远不知道阿雅是否见过左贤王，但他觉得左贤王那种残暴好色之徒根本就配不上阿雅。这两人如同隔着一条没有桥梁的河流，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相遇。
不管是为了呼兰的遗愿，还是为了不让阿雅落入虎口，廉远都已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坏了这门亲事。
可自己现在身在匈奴，性命握在左贤王手中，如何能让自己脱身，又能救须卜部族，还能实现呼兰的遗愿，这可真是让廉远感到头疼。
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了，廉远看着阿雅远去的背影暗自无奈。
巴图领着骑兵继续进发。前方无阻无碍。那些青衣人早已随着阿雅一起撤走了，如同来时一样，他们撤走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队伍才从草场斜坡边上绕过，一个低矮且繁华的城堡很快出现在眼前。
城堡依水而建，附近都是开阔平坦的草原，除此之外再无可供依托的屏障。廉远注意到城墙很多地方都有新修补过的痕迹，一些地方被狼烟熏得乌黑，似乎前不久才发生过战事。
“那个城堡就是须卜部族的核心领地。”王炎在一旁向廉远介绍道。“原本北方苦寒之地因为季节更替，需要不断寻找新的草原，不会建固定城堡，但这个城堡附近有河流，水源来自雪山长年不绝的雪水，这使得周围草原的牧草生长周期更长，所以他们才在此地建起了这座城堡。”
廉远在心中不由的感叹，这个地方在北方已是有如天堂般的存在，可须卜部族仍要想尽办法回到中原，想必他们不但夹在匈奴单于与左贤王的权利争夺中面临生死抉择，定还是受到了匈奴其他部族的欺压。
城堡城门大开，一队衣饰简朴的部族长老已来到城门外恭迎。
这回王炎走在了队伍最前头。他神色傲然，也不下马，就骑着马从这些部族长老面前当先而过，直到进入城门，见到一位老者巍然站在广场的中间，才慌忙下马施礼。
不用说，廉远已猜到这老者就是须卜部族的首领普安。呼兰与他很像，普安的外貌也与汉人无异。
普安年约五十有余，身材高大笔挺，脸上不但黑亮，须发也依旧乌黑，毫无这个年纪之人常常挂着的衰败之像。他目光炯炯，却神色淡然，站在广场上就像一棵深根于地的松柏，即便狂风来临也毫不动摇。
王炎虽然相貌儒雅俊朗，年纪也更年轻些，但在普安面前也相形见绌，简直如同一株寒冬下的枯枝残叶，遇见了盛夏的茂盛大树。
见到普安，廉远暗自喝彩。这须卜部族的首领果然与众不同。
“王长史，别来无恙。”普安朝王炎微微点头，神态平和，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客气，既不奉承，也不傲慢，更无半点低声下气。
反倒是王炎变得谦卑起来，他大大施了个礼，陪着笑道，“王爷一直记挂着普安首领的身体，正巧碰到这位廉兄弟带来呼兰的消息，就托我顺便过来看看。”
说起呼兰，普安眼中忽然闪过一道久久不灭的亮光，他抬头看着即将在远方落下的暗红色夕阳，轻叹一声，“都是命！”等到他注视着廉远手里抱着的那个装着骨灰的背囊，眼里已有种别样的晶莹在落日的余光中闪动。
王炎在一旁急忙示意廉远把呼兰的骨灰拿上来。
城中鸦雀无声。无关人等早已退在很远地方，黯然地注视着一幕。有人已在风中低声抽泣。
风很大，须卜部族的黑色旗帜在风中却只是缓缓翻飞飘舞，似乎在空中遇到了凝滞的亡魂，而呼兰的魂魄仿佛正在高处某个看不见的地方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空气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不多久，夕阳的余晖失去了鲜艳的红色，逐渐变得暗淡起来。太阳落下去的同时，色彩仿佛也失去了原来的样子，到处都是寂静的黑白色。
廉远从怀中掏出那块免死令牌，轻轻放在装着呼兰骨灰的背囊上，低着头，双手捧着走过去交给普安。
普安郑重接过，含着泪眼朝廉远微微点头，然后闭上眼，缓缓高举起这装着骨灰的背囊，对着落日的方向举了许久。
四周一阵抑制不住的哭泣过后，响起一片悲愤的怒吼，“呼兰不能白死，我们要给呼兰报仇！”
王炎一言不发，神色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但在某个瞬间，廉远发现他眯着的眼神中还闪着一丝心满意足的光，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廉远觉得这眼神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问题在哪里。
普安这时忽然睁开眼，将双手缓缓放下。一个白衣女子已快速奔到普安身前，替他接过装着骨灰的背囊。廉远认出这女子就是阿雅，她换了身素雅的白衣，虽然依旧美丽，却已没有了先前的桀骜，不但脸色变得苍白，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已浸透到她的全身。
普安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
城中心的广场聚集了数不清的人，见到普安的手势立时一片黑压压的寂静。
“我儿子去了天堂。”普安沉声道，他调整了一下悲伤的情绪，转头看了一眼廉远，继续大声道，“因为有人送他回来。只要魂灵回来，呼兰就永远与我们在一起，所以大家不必伤心。呼兰当然不能白死，他死于谁手我会尽快查清，他的仇我也一定替他报。”
广场上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呐喊，站在城墙上的部族勇士也如同屹立于沙场上的士兵一般发出长久的呼啸。
听到这啸声和呐喊声，廉远注意到王炎的身体也随之一震，眼皮还猛地跳了几下，手也有些颤抖。莫非这个王炎做了什么亏心事？廉远暗自怀疑。
“送呼兰回来的这人是汉人，他名叫廉远，与呼兰还是结拜兄弟，我们身上也都流淌着汉人的血脉。从现在起，他就是我们中的一员。”普安说完忽然将廉远拉到身边，高举起他的手臂。
看来普安已经知道了廉远的来历和他与呼兰之间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左贤王事先已经通报，也或许是左贤王身边就有普安的线人。总之，王炎的脸色越发难看。他还没向普安详细通报廉远与呼兰的关系，普安就全都知道了，这让王炎的面子很是挂不住。
廉远从来没被那么多人注视过，他脸色泛红，除了紧张地摆摆手，不知说些什么。
呼兰最后的葬礼很简单。
装着骨灰的背囊被一匹自由飞奔的骏马带着，就着夜色一路抛洒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生于草原，回归草原，本就是每个草原人的最后归宿。
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圆满，但廉远注意到普安留了呼兰的一半骨灰，另外装进一个瓷瓶中，小心存放到一个祖屋里。这是汉人的习俗。呼兰说的没错，须卜部族一心向汉之心从未改变。
只要须卜部族愿意回归中原，廉远就愿意帮他们实现这个愿望，这也是呼兰的遗愿。
廉远担心的是呼兰的死因。
如果呼兰真的是被汉军所杀，如何平息须卜部族的情绪才是大问题。这种情况下不但难以让部族人继续心向中原，还反而会掀起对汉军的仇恨。
可如果呼兰的死是阴谋呢？之前见到王炎脸上那奇怪的表情，廉远隐约觉得呼兰的死不会那么简单。他在心里默默沉思，呼兰的死对谁最有利？
廉远猛然醒悟。左贤王正在争夺须卜部族的控制权，呼兰死后，左贤王让自己做部族首领的继承人，并意图控制自己达到操纵须卜部族的目的，那呼兰的死岂不正中他们的下怀？
想到这，廉远用力攥紧了拳头。
果真如此的话，找到左贤王谋害呼兰的证据就已极为迫切。可去哪找这个证据？廉远的头又开始疼了。
夜晚的宴席上，王炎见廉远沉默不语，以为葬礼的气氛让他压抑，给他倒了杯酒，顺便在他耳边小声道，“你是呼兰的兄弟，也是普安的继承人，按照匈奴的习俗，你要娶呼兰的妻子为妻，以后才能顺利接任部族首领的职位。”
廉远拿着酒杯的手忽然一抖，瞪大了双眼看着王炎，失声道，“真有这个规矩？”
王炎点点头，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又带着色眯眯的眼神，压低声音道，“葬礼之后，过几日就是你的喜事。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听说呼兰的妻子极为美貌。你以后好好替左贤王办事，有好处绝不会亏待你。”
廉远已经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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