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小孩子赌气的话，女孩子家还能一辈子不嫁人——”“——怎么不能？我们隔两条街对面的吴阿婆、东岸的姚阿姐——还有谢女师，不都自梳未嫁吗？”阿玉“哎呀”一声，闭上双眼，被这个女娃娃烦到失态，祝馨却起了玩心，拉住阿玉的胳膊，用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看着阿玉道：“玉姐不也一直没嫁人呐，我看比家里那些成亲生子的妈妈婆婆们过得舒服多了。”阿玉叹了一声，颇为无奈道：“我跟她们不同，做不得数，你可
“真是小孩子赌气的话，女孩子家还能一辈子不嫁人——”
“——怎么不能？我们隔两条街对面的吴阿婆、东岸的姚阿姐——还有谢女师，不都自梳未嫁吗？”
阿玉“哎呀”一声，闭上双眼，被这个女娃娃烦到失态，祝馨却起了玩心，拉住阿玉的胳膊，用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看着阿玉道：“玉姐不也一直没嫁人呐，我看比家里那些成亲生子的妈妈婆婆们过得舒服多了。”
阿玉叹了一声，颇为无奈道：“我跟她们不同，做不得数，你可不能跟我学。”
“为什么呀？”
看着祝馨一双亮晶晶的眼眸，阿玉忽觉一阵恍惚，似乎看到了戴渔，再一细看，又看回祝馨的脸庞，不由惘然，情不自禁地将旧事再度翻出来：“我是安南人。家里穷，十三岁那年把我卖给一个六十三岁的老爷做第八房小妾。我不愿意，趁他们不注意拼命跑了出去。可我跑不过他们，被他们抓住，扯着头发往回拖。”
“经过街上，夫人忽然出来让他们把我放开。三四个汉子啊，夫人都不怕的。抓住我的那个人说他们老爷tຊ花了钱，他们听老爷的话把我带回去，是打是骂外人管不着。夫人就问花了多少钱，她要把我买回去。没想到那家伙狮子大开口，说要二十两银子！比老爷花的生生多了十七两！没想到夫人直接答应下来，没一点点犹豫。”
“后来夫人要送我回家，我不愿意，那个家，我回去也是被卖第二次。于是我说，我愿意跟着夫人，端茶倒水伺候她。所以我跟着夫人来到上国。我以为，过来也是给老爷做妾，可夫人并未如此做，她让我跟在她身边，教我识字，教我算账，还教我制香——可是好人不长命啊，我只在她身边待了十年，十年，她就——唉——”
阿玉抹了抹眼泪，不愿再回想阴阳永隔时的情景。
“玉姐，这个故事你跟我说了很多回了。”祝馨轻声说。
“是吗……”阿玉一边抹泪一边收起心绪，忽然间一只白嫩的手伸过来替她擦去泪痕。
“玉姐莫哭了。”祝馨道，“娘亲若地下有知，定也不愿看到你一提起她便伤心落泪。”
阿玉听罢，慰藉之余又生心酸：若戴夫人知道，她的女儿被人明里暗里打压排挤着长大，该有多心痛气恼。
不说别的，单说下人，祝琰身边四个小斯、四个丫鬟伺候，祝琳身边两个丫鬟，而祝馨呢，只有她一个贴身伺候的人。而且当初李缘娘几次三番要将她从祝馨身边支走，是她一直坚持才能留下，为此也被穿了不少小鞋。
好在祝馨好好地长大，无病无灾，完完整整，她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今只消再为祝馨寻个良人托付终身，她便无有遗憾，日后到了下面，也能问心无愧地面对戴夫人。
可祝馨长到现在，却不知怎的，对婚姻之事无有一点心思，甚至一度有自梳的念头——可着实令她发愁，只能慢慢改变祝馨的心念。
“好啦，”阿玉话锋一变，转而安慰祝馨，“这个先不说了。琳小姐的事情呢，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是议亲，还没定下呢。说不定最后不是周公子呢。毕竟他的名声明摆着，夫人二嫁都带着琳小姐，可见重视琳小姐，不会轻易定下琳小姐婚事的。你莫要先自己吓自己了。”
“但愿吧。反正我一想到周绍德日后会成亲，就替那个姑娘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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