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盛欢说完便转身去拾柴火，准备做叫花鸡。农村里有土灶，烧起饭来格外方便。柴火刚点着，她把裹好泥土的鸡放进去灶里，想到朵朵还在院子里玩泥巴，赶紧走出去看看。果然，院子里王朵朵正蹲在地上，手上满是泥巴，搅得满地都是。而一旁还多了一个小女孩，认真地舀水，滴在泥土里，像是在帮忙。小女孩个头不高，瘦得像根豆芽，但皮肤白皙，双眼圆溜溜的，睫毛长长的，衬得五官精致得像个瓷娃娃。盛欢正想问朵朵这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南宫月！谁让你出来的！”
此时杨大姐刚好摆摊回来，并买了小鸡仔，正在院子里忙活，见到盛欢来了，还带了一些成年鸡，既惊喜又疑惑。
“不是说过几天才来吗？这怎么还带了这么多鸡？”杨大姐满脸写着疑惑和惊喜。
盛欢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几句话便把这些鸡的来路轻轻带过。她可不想提起自己在家属院遇到的那些糟心事，杨大姐比她日子还艰难，没必要再添堵。
“这三只母鸡，杀了补身子，两只给你们家吃，另一只我带回去。剩下的就养着，过段时间还能卖呢。”盛欢把鸡放进鸡舍，特意留了三只母鸡在网兜里。
“这……这不太合适吧！”杨大姐愣住了，眼睛不停眨巴，显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农村里，一只鸡可是个宝贝，平时难得吃到鸡肉，除了逢年过节或者生病了才会舍得杀只鸡。
“哪儿就不合适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盛欢一挥手，完全不在意。
杨大姐还在推辞，“这真不太合适，我们粗人，没必要吃得这么好，身体好得很呢！”
她满脸为难和感激。心里却忍不住想：吃了还得拉出来，多不划算啊！要不干脆卖了，存点钱实在些。
盛欢随意瞥了眼杨大姐那瘦瘦小小的女儿王朵朵，语气不容置疑：“大姐，这两只鸡是给孩子补身体的，你就别推了。
这剩下的鸡还得靠你看着呢，咱们先把身子养壮实了，才有力气做更多的事，对吧？”
80年代的农村，鸡鸭被偷的事时常发生，确实得防着些贼。看着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十几只鸡，杨大姐心里又高兴又犯愁。
盛欢说得有道理，晚上确实得多留意，但她那“补身体”的说法倒让杨大姐有些哭笑不得，农村人哪讲究这些。
“可我还是觉得两只鸡有点多了……”杨大姐低声道，心里有些舍不得。
正在地上玩沙土的小王朵朵抬头看了一眼，盛欢蹲在她旁边，柔声问：“朵朵，想不想吃鸡啊？”
朵朵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腼腆地用力点了点头。
盛欢笑了笑，转头对杨大姐说：“你瞧，孩子可比你爽快多了。”
杨大姐瞧了瞧自己那瘦弱的小女儿王朵朵，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涩。
朵朵是她的第三个女儿，因为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家里对她的意见不小。
所以生完朵朵时，月子也没坐好，奶水不足，孩子只能靠喝米汤养大，体质比不上两个姐姐，一直都弱不禁风。
杨大姐心里明白盛欢的话有道理，这些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别说鸡肉，连白米饭都是稀罕物。
孩子们天天啃杂粮，个个瘦得像豆芽菜。可她苦惯了，总觉得舍不得。
她心里琢磨着，不如把鸡卖了，给孩子们多攒点嫁妆，以后到婆家才有底气！
“盛欢你的心意我懂，可我们这些粗人，真没必要吃得这么好。孩子们能扛得住，再忍几个月，把鸡卖了换钱，这不比吃了划算？”
杨大姐一边推辞，一边偷偷瞄了瞄盛欢，眼里闪烁着纠结。她还是想着卖了换钱，又忍不住心疼孩子。
盛欢脸色一沉，语气坚决：“大姐，别再推了！孩子们正在长身体，怎么能拿他们的健康开玩笑？
这两只鸡是给朵朵她们补身体的，卖什么钱？要是身体垮了，钱再多有什么用？”
她语气缓了缓，又继续说道：“剩下的鸡我们好好养着，等它们长肥了，再拿到集市上卖钱，这才是正经的。”
杨大姐看着骨瘦如柴的小女儿，心里终于松动了，叹了口气，“唉，好吧，我听你的。”她低声道，“真是谢谢你，盛欢……”
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哽咽，盛欢见不得这种场面，摆摆手，打趣道：“大姐，咱俩的缘分天注定，谢什么呢！要谢也等卖了鸡挣到了钱再谢。”
说完，她撇开视线，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关门的声音，却没见到人影。
杨大姐家院子的围墙有成人的高度，盛欢若有所思---这……是个矮子？
她忍不住好奇，转头问道：“杨姐，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呀？”
盛欢第一次来时就留意到隔壁院子有些奇怪，别人家都是柴火堆满了院子，只有这家干干净净，啥也没有，
就一个泥土瓦房立在那里，那破旧老木门的门口摆着两块矮凳子，显得格外冷清。
杨大姐顺着盛欢的目光看了看隔壁，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是一对双胞胎兄妹。”
看来刚才看到的应该是个小孩在关门。
“家里奶奶年初的时候死了，两兄妹从那以后就每天有一顿没一顿的挨着，很可怜，他们才四岁。”
杨棉花说着，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隔壁那简陋的小屋。
盛欢惊讶：“那村里不管管？”
“当然有人管啦，”杨棉花点点头，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无奈，“叫他们有点血缘关系的亲戚照顾，可你也知道，这年头谁家不是自己孩子都顾不过来，哪还有余粮去养别人家的？”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上个月，他们伯母把那男孩卖给人家传宗接代，想着能换点粮食。
可那孩子聪明得很，不知道怎么摸清了路，自己又跑回来了，把他伯母气得够呛。”
盛欢听得心头一阵不舒服，“真可怜，怎么能卖孩子呢！”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伯母卖了孩子的钱，是给他们兄妹花了，还是……”
杨棉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向女儿，“朵朵，你等下去找南宫寒他们，给他们送点鸡肉过去吧。”
“干脆多杀只鸡，送去给他们兄妹吃顿饱的。”盛欢想到那对可怜的孩子，心里顿时柔软起来。
掏出之前没花完的零花钱塞给杨棉花，“这钱你拿着，以后多给他们添副碗筷。”
杨棉花却把钱推了回来，摇摇头说道：“我也是个当妈的人，虽然不能天天让他们吃得好，但一天送一碗稀饭还是能做到的。”
盛欢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想着杨棉花一向是个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人，家里还那么多张嘴要喂，送的那碗稀饭……恐怕真是能稀到见底吧。
“有时候估计是饿得慌，我还看到那男孩去偷田里的粮食，或者翻别家丢掉的馊饭呢。”杨棉花说得淡淡的，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盛欢听到这里，心里阵阵发酸。
她是个没吃过苦的人，可听到那对年仅四岁的双胞胎竟然靠偷粮食、翻馊饭为生，盛欢心里不禁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怜惜。
“钱你拿着，明儿不是要去集市吗？顺道给那俩孩子买点米粮和鸡蛋吧。”盛欢不由分说，把钱直接塞进杨棉花的口袋。
“寒哥哥他们不吃鸡蛋，他们对鸡蛋过敏。”王朵朵奶声奶气地说道。
盛欢一愣，低头看向王朵朵：“过敏？”
“嗯。”王朵朵点了点头，认真地解释：“寒哥哥上次吃了鸡蛋，嘴巴红了一大片，还吐了呢。南宫月妹妹也一样，吃不了。”
“好孩子，知道的真多。”盛欢轻轻摸了摸朵朵的头，接着对杨棉花说：“那就别买鸡蛋了，买点米和面吧，够他们吃上几天。还有，看看能不能买点不容易坏的菜回来。”
杨棉花连连点头答应：“行，明儿我去供销社给他们买点吃的回来。”
“嗯。”盛欢说完便转身去拾柴火，准备做叫花鸡。
农村里有土灶，烧起饭来格外方便。柴火刚点着，她把裹好泥土的鸡放进去灶里，想到朵朵还在院子里玩泥巴，赶紧走出去看看。
果然，院子里王朵朵正蹲在地上，手上满是泥巴，搅得满地都是。而一旁还多了一个小女孩，认真地舀水，滴在泥土里，像是在帮忙。
小女孩个头不高，瘦得像根豆芽，但皮肤白皙，双眼圆溜溜的，睫毛长长的，衬得五官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盛欢正想问朵朵这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南宫月！谁让你出来的！”
她一回头，就见院门口站着一个同样瘦小的男孩子。
与村里其他孩子不同，这小男孩身板挺得笔直，虽然穿得一身黑，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可看上去依然透着一股子酷劲儿，仿佛身上的补丁只是装饰。
他的神情比同龄孩子成熟太多，眼神淡定，像个小大人似的，嘴角紧抿着。
不知是不是盛欢的错觉，她觉得这个小男孩长得很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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