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别打了，别打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摸索着来到一位士兵身边，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大燕已经乱了二十年，老身年少时也曾无忧无路，可出阁之后，天下大乱，大儿子战死边疆，二儿子在蛮族入侵时，为了保护弟弟和老身，活活累死，相公……相公他死战不降，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偏偏提着把柴刀上城。”说到这里，老妇人泣不成声。“孩子，如今的天下已经是五十年来最好的时候了，百官不敢欺压我们，王公大臣不敢肆意虐杀我等，就连世家士绅都不敢随意掠夺土地，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三十万人齐抬手，刀枪朝天。
滔天杀意弥漫于野，直叫天地无色，万物噤声。
此时此刻一切都超出的掌握，无论是大燕女帝还是镇南王，望着眼前的三十万大军都是心中忐忑不已。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君王主动向臣民摊漏心声，向他们表明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谁也不得而知。
“诸位将士臣民们，朕就站在这里，有谁要将手中的长刀对向他的君王，刺向他的君父？”
大燕女帝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不是惧怕，不是恐慌，而是兴奋，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涌上心头。
“放下刀剑，朕既往不咎。”
此刻大燕女帝光环加身，面带笑容的看向下面的三十万大军，犹如看待自己嗷嗷待哺的孩子。
镇南王恨得睚眦欲裂，可又无可奈何。
眼下自己身边除了最为亲近的千人近卫，其余人都不可信。
明晃晃的大刀就在眼前，他有心呵斥大燕女帝一派胡言，但他出声的下一刻，整支大军都会反判。
镇南王举目四望，只见自己的将领和儿子面如土色，幕僚更是嘴唇惨白一片，坐在战马上摇摇欲醉，显然在绞尽脑子的思考如何破局。
但镇南王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侄女，你是要……”
镇南王一咬牙就要强行出头，可是下一瞬间。
“杀！”
“杀！”
“杀！”
三声喊杀声响彻天地，震得城门都晃三晃。
镇南王更是半分惊恐半分恼怒的闭嘴。
“皇叔，认输吧，只要你下马投降，我依旧保留你皇室的名分，只剥夺的王爵，找一处庄园为你养老。”
大燕女帝嫣然一笑，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皇叔你早年为国征战，辛苦了，朕不会忘记你的功劳，大燕也不会忘记，皇叔放tຊ下刀剑吧。”
“此战毫无意义，死伤的都是我大燕的子民，我们的亲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大燕女帝似怀有无尽的悲伤，幽幽道。
话音未落，原本还在看戏的百姓们竟然缓缓地走出了城门，旁边有女眷搀扶，有稚童相伴，唯独没有士兵挟持。
“孩子，别打了，别打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摸索着来到一位士兵身边，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
“大燕已经乱了二十年，老身年少时也曾无忧无路，可出阁之后，天下大乱，大儿子战死边疆，二儿子在蛮族入侵时，为了保护弟弟和老身，活活累死，相公……相公他死战不降，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偏偏提着把柴刀上城。”
说到这里，老妇人泣不成声。
“孩子，如今的天下已经是五十年来最好的时候了，百官不敢欺压我们，王公大臣不敢肆意虐杀我等，就连世家士绅都不敢随意掠夺土地，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
镇南王震惊的看着听着，额头冷汗直流。
他首次知道到自己所看不起的贱民，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
不过万余人的老弱病残哭诉，竟然逼的三十万大军动弹不得。
更有人已经放下手中刀剑，满脸泪痕的被拉出队伍，一个两个三个……
渐渐的队伍中的空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唯有满地盔甲和刀兵留在原地，微风吹来带着无尽的寒意，让镇南王激灵灵的打个冷战。
“楚留曦，本王誓死不降！”
镇南王仰头怒吼，手中长刀挥舞，一马当先冲向城门口。
镇南王世子和仅剩的几名将领对视一眼，皆是惨然一笑随之拿起兵器冲锋。
众将可以放下刀兵，三十万大军可以投降，但他们不行。
他们才是主犯，才是一切的发起者。
要么轰轰烈烈的战死，要么投降后过得生不如死。
百官不愿意让他们活，众多暗中资助的世家不愿意让他活，就连大梁女帝事后也会派人来刺杀。
他们早已没有活路。
奇怪的是，城门内也没有任何守卫，只有冷眼旁观带着怨恨远离的百姓。
若大的大燕皇城，上百万人，竟无一人理睬他们。
甚至就连他们所到之处都避让开，唯恐沾染分毫。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镇南王彻底放弃了，勒住战马仰天狂笑不止，声音中满是苍凉和穷途末路。
“楚留曦，算你狠！”
“此战非战之过，过之在本王自负，罪在本王一人！”
“楚留曦，放过他们，本王自刎谢罪。”
言罢，镇南王利索的抽刀反手，一抹血光乍现。
镇南王高大魁梧的身体摇晃两下，不甘的仰面摔落。
至死他都不甘心。
一同冲进来的众人，看着停止呼吸的镇南王眼中闪过一抹哀伤。
随机也毫不留情的抽刀砍向彼此。
锋利的刀刃上映射着彼此的解脱的笑脸。
城门上，大燕女帝始终没有回头，一声轻叹随风飘散。
“皇姐……”
楚红玉漫步上城头，看着大燕女帝挺拔的身影，欲开口说话。
大燕女帝轻轻摇头，制止了楚红玉的话语。
“草原平定了吗，镇南王的手下是否全部收拢，边疆损失几何？”
一连串的发问问的楚红玉发蒙，她一路上被大军裹挟，刚刚才放出来，哪里又知道这些东西。
大燕女帝也知道自己问错了人，摆手吩咐道：“让宁山来。”
“是。”
楚红玉连忙道。
而远处宁山慢悠悠的带着军队赶路，一路上观花碾草的。
镇南王心中急切一路急行军，就连斥候都没多派，竟然就连身侧跟着大军都不知道。
宁烈从明虎城开始就带着十五万大军紧紧咬着镇南王的尾巴，若既若离。
而皇都之内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空虚，至少其中还有两万大军埋伏。
一旦镇南王挥军攻城，就会遭遇两面夹击。
“反派死于话多啊。”宁烈感叹一句，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不是镇南王花多，他又何尝不想直接挥兵攻城，可他是相当皇帝，大义的名分不能丢，不得不多多哔哔。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黑化强三分，洗白削半截？
暮然间宁烈抬头看向皇都城墙，隐约看到一道身影。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
“这就我想让你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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