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客人是很反感有人偷听自己讲话的？”李生一听，觉得有理，但心中委屈，“你说的确实对，但我也是迫不得已。”“什么迫不得已？”李生指了指手中的扫帚，意思是谁让你给我一份扫地的劳作了？掌柜黑着一张脸，用着严厉的口吻说道：“你什么也不懂，不让你当杂役难道还让你当掌柜？”“你教我不就行了？”“做梦去吧，自己想办法。”说罢，掌柜拂了拂衣袖，大步流星地朝着胡毅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太阳东升至茶庄门口也能清晰瞧见了。此刻，茶庄里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迈步走了进来。伙计在柜台后忙个不停，就像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
唐涛不仅仅需要向客人介绍各式各样的茶叶及原产地，还要丝毫不差地将每一种茶叶的口感清晰地描述出来，以便客人选购。很快，大厅内就坐满了人。有些三五成群，围坐在茶桌上品茶，也有人品完茶水直接购入一大盒茶叶，拿着大盒小盒离开了茶庄。
李生看着这一派欣欣向荣，不禁有些佩服起爹爹的本事，于是他扫地更加卖力了。
地上掉落的茶叶、桌子上的茶渍，这些东西全部要收拾得干干净净。李生有些笨手笨脚，甚至有时候还会不小心碰到品茶的客人。在客人的嫌恶下，李生也只能躲得远远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休息的空隙，胡毅像是抓住了什么宝贵的机会一样，调侃李生像是个走路跌跌撞撞的鸭子，笨手笨脚的样子实在惹人心怜。
对此，李生也只是呵呵笑了两声，这小半个时辰的不间断劳作弄得他有些不适应，平时他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像今天这样居然要忙着打扫。
李生将扫帚抵在地上，望着胡毅问道：“你每天就做这个吗？”
胡毅点点头，“对的，每天就是做这个，一年到头都没得歇息，可不可怕？”
李生思索了片刻，颇有些认可地说：“说实在的，这工作我是一刻都不想做，但是没办法，掌柜的把我安排到了这里，更何况……”李生停下了话语，原本他还想说“爹爹还等着我的好消息”。
胡毅见他欲言又止，也没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做下人的就是要读懂上面人的一举一动，要不然等着自己的要么是被遣回，要么是一辈子没有晋升的途径。
李生瞅了瞅四周，只见茶庄里已然被自己二人打扫得整洁如新，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没有再打扫的必要了，于是他倚靠在墙上，手指有节律的轻敲扫帚柄，嘴里哼哼着小曲。
门口响起一个大嗓门，那声音仿佛是知州大人驾到似的，周围众人闪开一条路，让那人走了进来。只见这是一个身着蓝衣，脚踩青色鞋子的大胖子。
大胖子挺着个大肚子，衣物高高隆起，手中端着个鸟笼，每走一步便环视一下众人。众人纷纷打招呼，显然这胖子是个知名人物。
胖子身后还跟着五六个身着黑衣的下人，那些下人身子矫健，步履轻盈，想必都是练过武的。
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柜台前，唐涛一抬首，立刻流露出满面笑容。唐涛客客气气地点头哈腰道：“路爷，您来了。”
大胖子对着唐涛招招手，唐涛立马趋步上前，站在大胖子身旁，问道：“路爷，你有啥事，直接吩咐小的就是了。”
路爷开门见山，“叫你们掌柜的来，你小子虽机灵，但毕竟和我不是一个台面上的，身份差了太多，去叫你们掌柜的。”
唐涛连忙点头哈腰，急急忙忙赶进里屋。不一会儿，掌柜迈步走了出来。
掌柜瞅见是路胖子便哈哈大笑，嘴里颇为客气地说道：“海某不知路兄大驾光临，没能远迎，还请路兄见谅。”
眼瞅着架子算是摆到位了，路胖子心中颇为受用，于是也客客气气地回道：“在下前来，没能事先通知，海老弟还请见谅。”
掌柜客气道：“哪里，哪里。”
路胖子拎着鸟笼的右手一伸，底下人会意，立刻上前将那鸟笼端走。
“这次来这儿，不为别的，就觉得你家的茶叶着实是不错，这回啊，家里过两天要来贵客，这就想着买上几盒上好的茶叶。”
掌柜听完后点点头，“不知，路兄想要什么样的茶叶。”
路胖子咳嗽一声，“这回我来没这么简单，还有更重要的事相商。我想与你们茶庄合作，让我当一个代理，负责章州那个地方的茶叶生意。”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掌柜脑袋动得飞快，“路兄，你随我到里屋商量。”
于是，路胖子随着掌柜走进了里屋。那胖子声音洪亮，就算站在外面也能清楚地听见。
唐涛回到柜台后，继续忙着手头上的活儿。李生此刻已经按耐不住了，他抻着脖子往着里屋的方向看去，路胖子和掌柜正在里面聊得热火朝天。
李生扭头望了一眼胡毅，“胡毅，这掌柜的每天负责些什么工作？”
“掌柜的啊，这个我了解过的。掌柜除了日常运营茶庄之外，就是得和人谈生意，就比如这个姓路的，他经常来，这我知道。”
“谈生意？”李生感觉心跳漏了半拍，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平常爹爹不会在家中谈生意，李生没有机会长长见识，这会儿来了个大胖子，正好适合偷听一下。
李生假装扫地，来到了里屋外面。原本只打算偷听一下就走的李生却不知为何，心中窜出一个难以抗拒的想法：进里屋瞧个一清二楚。
于是，李生往着里屋而去。唐涛瞥了一眼李生，喊道：“喂，你去哪儿？”
李生搪塞道：“里面有点脏，我去扫一扫。”
唐涛手中算盘打得飞快，虽然他在尽自己所能劳作，但一时半会儿无法将这些络绎不绝的客人应付走，更别提阻止李生进入里屋了。
“喂，你别进去啊，这不是我们下人应该进去的地方！喂喂喂，我说话你能听得见吗？”
李生被心中的执念驱使着，终于他迈步跨进了里屋。
一进里屋，只见路胖子和海掌柜正端坐在桌子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热火朝天。李生的乱入让掌柜猝不及防，路胖子则好奇地瞥了一眼李生，问道：“海老弟，你这屋子不是除了你，别人都不能入吗？怎么闯进来个下人？”
掌柜黑着一张脸，一拍桌子，对着李生训斥道：“你进来做什么？”
李生不甘示弱，“掌柜的，我进来扫地啊。”那声音不卑不亢，好似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说罢，李生拿着大扫帚扫了起来，掌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路胖子此刻也有些不爽，他看着很认真地在扫地李生，问掌柜道：“海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不欢迎我，要让这小子把我扫出去吗？”
掌柜连忙摆摆手，说道：“在下没有这个意思，还请路兄见谅，这小子是今天早上才来茶庄劳作的，一时半会儿还不太懂规矩，我这就把他轰出去。”
说罢，掌柜站起身径直走到李生旁边，拎着他的衣裳就要把他扔出去，但李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蛮力，或许是心中憋着的委屈作祟，任凭掌柜怎么用力，也挪不动他半步。
掌柜眼瞧没辙，于是来到柜台后面，拍了拍正在算账的唐涛的肩膀，“唐涛，给我把里面这个小子弄出去。”
唐涛一脸无奈，“掌柜的，我这边账还有一堆要算呢，抽不开身啊。”
掌柜有些怒意，“让你去，你就去，先把这小子弄出来再算账。”
唐涛看见掌柜有了些许怒意，心中有些害怕，连忙答应道：“好咧。”
说罢，唐涛立马跑进了里屋，路爷瞅见伙计也进来了，不禁心中觉得好笑，嘴里悠悠道：“得，这会儿又来个伙计，这掌柜的架子是一点也没有了。”
掌柜黑着一张脸，走进里屋，然后赶忙赔礼道歉，“不好意思，这下人实在是有些不懂规矩，还请路兄见谅。”
一旁，唐涛抱着李生的腰，硬生生将李生抱了出去。等到两人出了里屋，唐涛已经是筋疲力尽，他气喘吁吁对着李生抱怨道：“我说你做什么不行，非得往那个屋子里走干嘛？那个屋子是掌柜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下人没经过允许是不能进去的，明白了没有。”
李生撅着嘴，手中依旧拿着那只大扫帚，满不在乎地说道：“掌柜，很了不起吗？为什么可以搞特殊？”
唐涛没有理他，因为手头上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他得调整好状态，全力以赴才是。
李生倚靠在墙上，既然不能进去，那就在外面偷听吧，反正那胖子嗓门大。
过了小半个时辰，路胖子走了出来，拎着个鸟笼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茶庄，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掌柜走了出来，第一件事便是训斥倚靠在墙上的李生。
“你小子偷听了？”
李生点点头，“是啊。”
“你可知道客人是很反感有人偷听自己讲话的？”
李生一听，觉得有理，但心中委屈，“你说的确实对，但我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
李生指了指手中的扫帚，意思是谁让你给我一份扫地的劳作了？
掌柜黑着一张脸，用着严厉的口吻说道：“你什么也不懂，不让你当杂役难道还让你当掌柜？”
“你教我不就行了？”
“做梦去吧，自己想办法。”说罢，掌柜拂了拂衣袖，大步流星地朝着胡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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