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我好不容易跟人换了班,明天后天都要替她上晚班,这才有时间过来跟你团年,你别惹我生气。”楚娟给封灼灼盛了西红柿鸡蛋汤,“尝尝我的手艺,这两年是不是有进步。”汤已经凉了,鸡蛋一股腥味。但封灼灼还是喝完了一碗:“还不错。”楚娟像个孩子一样,仿佛就被这句话哄好了。她又笑着tຊ夹了一块已然冷冻的猪蹄到封灼灼碗里:“快吃!要我说,你做哪道菜都比我好,但是炖猪蹄绝对我才是行家,这手艺,我
“大过年的,我好不容易跟人换了班,明天后天都要替她上晚班,这才有时间过来跟你团年,你别惹我生气。”楚娟给封灼灼盛了西红柿鸡蛋汤,“尝尝我的手艺,这两年是不是有进步。”
汤已经凉了,鸡蛋一股腥味。但封灼灼还是喝完了一碗:“还不错。”
楚娟像个孩子一样,仿佛就被这句话哄好了。她又笑着tຊ夹了一块已然冷冻的猪蹄到封灼灼碗里:“快吃!要我说,你做哪道菜都比我好,但是炖猪蹄绝对我才是行家,这手艺,我去开个炖猪蹄餐馆都绰绰有余。”
封灼灼看着碗里的猪蹄,凝固的汤汁在热米饭的蒸腾下融化,她觉得看着恶心,夹起来放到旁边的骨碟里。
楚娟新做了指甲,裸粉色的底色上以鲜艳的红色精心描绘着一夺艳丽的花。这双手轻易不愿意干活,保护得很好,在人前楚娟一贯是优雅的,像个美貌的狐狸精,但是当跟唯一的女儿封灼灼在一起,抓着猪蹄啃的时候,楚娟就像打回原形的妖怪,手指头是油腻的,嘴唇上粉色的口红也脱落了,比肤色偏白的粉底也脱了妆,即使灯光昏暗,依然能看出皮子里的黄,还有黄皮里透出的油光。她的眼角有了细纹,还有黄褐色的斑点。
封灼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慌,看着高高兴兴啃猪蹄的楚娟说:“你说你这些年吃的猪蹄少说也有一两千只了,胶原蛋白好像也没补到你脸上。那些猪是不是死得很冤枉?”
楚娟愣住了,好像过了好一阵才明白女儿在讽刺自己老,挖苦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想要维持的美貌是个笑话。她又惊又怒,满脸通红,愤怒一瞬间冲上头顶,她站起来掀翻桌子,高声骂道:“我要不是这么多年为了你这个拖油瓶,我能老得这么快吗?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找个人结婚过好日子去了!”
小餐桌上汤汤水水撒了一地,封灼灼一手端着米饭,一手拿着筷子,仿佛早已预测到楚娟的行动轨迹,只稍稍闪了个身,依然坐在凳子里,无视楚娟的愤怒,低头把筷子上夹着的鸡毛菜送到嘴里,还扒了一口饭。
楚娟去玄关拿了靴子穿上,又穿上羽绒服,一声不吭地走了。
封灼灼看着满地狼藉,还有被楚娟掀翻在地上的手机。楚娟大概被气狠了,连手机都忘了拿。没有手机,这大半夜,她连车都叫不到。
封灼灼皱着眉,小声说了一句“烦死了”,穿上羽绒服追了出去。
楚娟却并没有走远,就靠在垃圾桶那儿抹眼泪。
看封灼灼出来,她松了口气,又恨恨地说:“你还知道来追我,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我真是恨不得……”还有一句恶毒的,她终究咽了下去,没说出口。
封灼灼说:“你小心衣服沾上垃圾桶的狗屎,还有人吐的……”
“哎呀,这小区的人怎么这么没素质,你快给我看看我羽绒服有没有弄脏,新买的,打完折还要一千多!”
“这里灯这么暗,能看清什么?”
“赶紧进屋,冻死我了……我上次给你新买的枕巾你换上没有?我用金纺泡了的,晚上咱们睡新枕巾啊……”
封灼灼递了一点台阶,楚娟顺溜地下来了。这个晚上,楚娟靠着封灼灼的头,睡得很沉。又小又简陋的一居室里,那掀翻过的小餐桌断了一条腿,后来封灼灼拿了锤子钉子胶带勉强算是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