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暑假,临开学的时候回家了一趟,家里二楼三楼各有三间房,父母将她二楼的东西放到了顶楼那间没有窗户的,只能放一张床的储物间,母亲说:“你弟上大学了,以后要找女朋友了,三楼我们要装修出来,二楼房间不够用,你奶奶一间,那房间小,住不下你,你弟一间,我们一间,你就住阁楼吧。”阁楼很热,奶奶帮着将东西拿到房间,欣怡收拾了很久,清洗得很干净,也能将就着住。欣怡做好了饭,一家人一起吃饭。弟弟对爸妈说:“我明天要和同学出去玩,妈妈你给我一点钱。”母亲马上转了五百块给弟弟,嘴里唠叨道:“父母赚钱不易,你要省着点花。”
有了阳海潮这笔钱,欣怡后面的几年,日子好过了许多。
她从没有乱花钱,生活费和以前一样很省,她没有再要奶奶的救命钱。
欣怡用那些钱,买了一台电脑,交了学费,她将以前打工的时间,用来努力地学习。
平常的日子努力学,寒暑假仍是在外兼职,她人像画得很好,工笔,素描,水彩画都不错,一次跟老师出去写生,随手帮人画了幅画,客人说她画得好,给了她二百元。
欣怡喜欢画画,但是光靠画画以后不见得能养活自己,她又兼修了工艺美术,广告宣传与策划、活动策划、平面广告设计与制作,卖场及活动现场布置管理。
日子充实,欣怡刻意去遗忘过去,她觉得阳海潮是她的污点,恨不得将那几天,从她生命里抠除,她觉得自己很脏,她不敢谈恋爱。
偶尔走到路上,欣怡还有些心惊,以前欣怡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总觉得随时有人会打乱她的生活。
明明想忘记的人,隔段时间又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欣怡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亏欠,所以不安宁。
欣怡的目标,以后要将用过阳海潮的钱连本带利都还给他。
美术学院的男生女生都追求个性的释放,每个人都有性格,美女气质都很好,对于爱情与感情放得开,经常听到同宿舍的同学聊天说谁被包养,谁做小三。
每次听到这些,心怡面上不显,心却跳若鼓,觉得别人都是在说她,每次听到会自责难过很久。
欣怡是考取的省美院,公费,一年学费七千多块。
在她大三那年,弟弟考取了广东一所大学,是个二本,一年要花三四万的学费,生活费三千一月,父母很开心,还专门从广东回家办酒请客,所有亲戚都到了,就欣怡没有回去。
导游她也没敢再做了,她怕再见阳海潮,已经过去的人和事,那姓阳的说只有三天,各自走人,不再联系,可那三天如同魔咒,困了她几年。
暑假欣怡就留在省城打工。
大三那年暑假,临开学的时候回家了一趟,家里二楼三楼各有三间房,父母将她二楼的东西放到了顶楼那间没有窗户的,只能放一张床的储物间,母亲说:“你弟上大学了,以后要找女朋友了,三楼我们要装修出来,二楼房间不够用,你奶奶一间,那房间小,住不下你,你弟一间,我们一间,你就住阁楼吧。”
阁楼很热,奶奶帮着将东西拿到房间,欣怡收拾了很久,清洗得很干净,也能将就着住。
欣怡做好了饭,一家人一起吃饭。
弟弟对爸妈说:“我明天要和同学出去玩,妈妈你给我一点钱。”母亲马上转了五百块给弟弟,嘴里唠叨道:“父母赚钱不易,你要省着点花。”弟弟不耐烦地回道:“知道了。”
弟弟欣然问欣怡:“姐姐,打工赚了钱,晚上请我喝奶茶。”
欣怡说:“我学费还不够呢,不够钱请你。”
母亲突然一把将筷子摔在桌上:“你说给谁听呢?没钱,你可以不读,读个什么美术专业,浪费几年,出来哪里找得到事做?有这几年时间,如果打工,不知赚了多少钱了,你学费不够,是说我听吗?是说我没有给你钱吗?你想向我要钱吗?你别做梦。”
欣怡没有做声,仿佛没有见到母亲的怒火,她若无其事地夹着菜。
越是这样,母亲越气,抬手一把将桌子上的饭菜给掀了:“我让你吃,我让你成天只知道吃,我养了个白眼狼,从来就不亲我,一天到晚给我找气受。”
父亲拦了一句:“好了吧你,吵吵吵,进门就吵。”
母亲转头开始骂父亲:“我瞎了眼,摊上你这没用的男人,吃没吃到,穿没穿到,一切只能靠自己。”
然后母亲开始了哭闹,叹她命苦,谁都强过她,一屋都是她的克星。
程序、过程包括下一步她要说的话欣怡都知道,她很难受,一个人出门到街上走走。
盛夏的夜空,街上很热闹,tຊ这是一个旅游城市,暑假又是旅游旺季,嘈杂的汽车声,热闹的喧哗声不绝于耳。
人们的欢笑,更衬得欣怡形影单只,她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父母亲生的,爷爷奶奶说:“你看看你和你妈,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怎么会不是亲生,别瞎说。”
母亲不是外婆亲生的,是外婆妹妹生不到儿子生了母亲,准备弃了,外婆要回来的。外婆已经有两儿子,对母亲疼爱不多,自小母亲缺爱又偏激,人长得极美,脾气却极臭。
可能因为自己是重男轻女的产物,母亲上过高中,不是没文化,可她极度仇女,欣怡在她面前无话可讲,母女形如陌路。
父母并不是全都爱自己的孩子的。
母亲将钱看得极重,她不喜欣怡,所有人都知道,她很少在欣怡身上花钱。
姑姑看不过去,帮欣怡买件衣服,衣服不是名牌,穿了一个月,脱线了,母亲拿着开线的衣服对着姑姑骂:“尽买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哄我们家,要么莫买,要么就买名牌。”
姑姑气哭了好多次。
姑姑过得也不好,受尽母亲冷嘲热讽,只要母亲在,姑姑从不回娘家。
欣怡的理想是逃离原生家庭,她时时以母为诫,她不想成为母亲那样的人。
欣怡没有目的在外面走着,想起前几天温小姐打电话给她:“欣怡,今年你怎么不回来做导游了?有些老客户总在问你,上次那阳先生又来过了,专门问到你,我说你在省城读书,没有回来,他有留东西给你,你抽空过来拿一下。”
欣怡不想去,对温小姐说让她自行处理,温小姐回说:“阳先生说了,东西很重要,一定要给到你手上,你还是过来取一下吧。”
欣怡没地方可去,慢慢向温小姐的悠然民宿走去。
温小姐不在,前台看到欣怡,将东西递给了她:“欣怡,有空一起去吃烤串。”
欣怡笑着应道:“好啊。”
欣怡在别人面前都是开心的笑的,她不想将不好的情绪带给别人,所有的委屈都是自己一个人扛。
那是一封信。
欣怡在路灯下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信,还有一张银行卡。
阳海潮的字很漂亮:“欣怡,小妖精,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你,你快毕业了吧,钱够用不?这卡里有十万块钱,密码和上次一样,收到给我打个电话,我的电话是xxxxxxxxxxxx。”
欣怡流泪了,她和阳海潮是一锤子的买卖关系,这个世上,谁也没有主动问过她钱够不够用,事隔几年,还能收到他的钱和问候,欣怡当他是个陌生人,是个过客,还是被他感动。
感动归感动,欣怡还是不会接受那个男人的所谓好意了,他的好意,是要自己拿身体去换的,她比谁都明白这点。
上次那十万块钱,三年多,除了学费和电脑钱近三万多块,其他欣怡都没有动,那是压在她心上的一大块石头,她做梦都想赚三万块钱还给他,来卸下自己的这块心魔。
父母在,欣怡一天也不想在家里多呆,这家里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她收拾着自己不多的行李,将画筒里的那一卷画也卷放到箱子里,第二天清早,就离开家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