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衾嫣然,“嗯,暑假刚结。”看了看手上,光秃秃的没有戴戒指,又掏了掏兜,从兜里掏出一把沈吾之早上给的糖来。将手伸了过去,清了清嗓子:“老师吃喜糖吗?”一颗颗五颜六色的糖果箔纸在阳光下闪耀着斑驳色彩,让人目眩。旁边递糖的女人目光清润诚挚。袭野摇摇头。见面前的人没有接糖,黎衾又重新揣回兜里,继续和他往教学楼走,再没有其他交谈。——市郊一段封闭路上,几辆重型机车疾驰在赛道上,车轮高速转动,轰鸣声呐喊叫嚣,头盔下男人一双眼睛狭长凌厉,遥遥领先于其他选手。
视线停在男人脚下,这个人是怎么敢在学校穿拖鞋溜达的呀,虽然现在学生还没开学,也不能真把学校当自已家啊。
黎衾还赶着去办公室打卡,没跟楼梯口的人多聊到了别就先上楼。
至于衣服,她也不能让人现场就脱了给她。
站在原地的袭野低头睨了睨身上的衣服,又抬眼目光追随上楼的人,眼里满是玩味。
今天主要是学科组内部的培训和自由教研,因为小学组每个班美术课少,为了保证基本课时,一个老师多是需要跨年级带好几个班,教研任务自然也就重了些。
好在组里老师发了以往老师做好的课件和教案,只需要再结合自已的教学方式做一些个性化就行,黎衾一个上午都在写教研计划。
美术组老师多是群里沟通工作安排和计划,再加上第一天错过了跟办公室老师们一起吃饭的机会,截止目前的交友成绩是零。
中午先去窗口办理了一张饭卡,再去食堂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这个学校学费不低,菜式自然也是极好的,黎衾过去打饭时还有很多菜,挑了张没人的大长桌坐下。
刚开始下筷子没多久,一个纸袋落在了眼前,随后一个不锈钢餐盘也落了下来。
四两饭、两个照烧鸡腿、一整格蒜苗牛肉、一碗虾仁蒸蛋。
吃的还挺多。
黎衾抬眸,是好市民。
袭野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一个哨子挂在胸前,换了身衣服。
迈开腿跨过连桌凳的缝隙,在黎衾对面坐了下来。
“我衣服。”
黎衾点点头,“我尽快洗干净还你。”
“晚点还也行,我其实不急着穿。”
“嗯,好。”对面的女人嗓音温和,极尽礼貌,答完又开始自顾自吃饭。
隔着餐桌,袭野视线直白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
黎衾吃得娴静,眉目轻巧,耳边几根微曲着的发丝映在柔和的阳光里,光是坐在那里,就自带着一种校园初恋味道。
袭野瞧着自已习惯性打的那一盘菜,他哪里是来吃饭的。
“遇到这么多次又是一个学校,咱俩也算是有缘,以后还是同事,都不知道你名字。”
“黎衾。”
“音乐老师?”
“美术老师。”
袭野恍然,“难怪……”而后又自言自语顾自笑了起来,“也是。”
“嗯?有什么不妥吗?”黎衾不解。
“没什么,很符合你的气质。”
黎衾反应了数秒,姑且推测这句话算是在夸人的,弯唇浅笑。
“谢谢。”
“我也是刚进学校没什么朋友,连个一起吃饭的人都没有,之后能找你一起吃饭吗?”男人问得随意。
黎衾微诧。
虽然上次他帮过她,她是心存感谢的,但也仅仅只是对于陌生人善意的那种感激。她并没有想节外生枝地与这个男人有进一步让人误解的行为,即使对方的态度是清白的。
替他洗衣服这件事也是自已理亏,一码归一码。
“我家离学校比较近,之后也不一定常在学校吃饭,可能不会是个合适的饭搭子。”说完黎衾又给他出了个主意,“这批进来的还有几个年轻老师,您要不问问他们?”
说着,黎衾收了收桌子上的餐盘酸奶盒子准备起身。
“对了,上次答应了请你吃饭来着,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让我老公协调一下时间?”
倒完剩饭往回走时,黎衾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突然要跟袭野没来由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反应过来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
老公……
她刚才是有说这个词吗?
算了,不管了。
食堂里,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食堂阿姨开始忙活着进行后勤清洁工作。
“袭老师,你还要吃吗?不吃的话我们就收走了。”
面前看着酷酷的男老师已经呆坐那里好一会儿了,再不走他们要关门了。
“不吃了,收走吧。”
袭野追出去时,刚才还在对面吃饭的人已经走到了操场上,小跑着跟上去。
“我也回教学楼。”
两个人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并排走在宽阔的橡胶跑道上,袭野插着兜东张西望,视线飘忽。
他此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本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的对话都被食堂那句话全盘打乱。
万一是听错了呢。
最后还是不死心地故作随意试探,“没想到黎老师年纪轻轻就已经结婚了。”
黎衾嫣然,“嗯,暑假刚结。”
看了看手上,光秃秃的没有戴戒指,又掏了掏兜,从兜里掏出一把沈吾之早上给的糖来。
将手伸了过去,清了清嗓子:“老师吃喜糖吗?”
一颗颗五颜六色的糖果箔纸在阳光下闪耀着斑驳色彩,让人目眩。
旁边递糖的女人目光清润诚挚。
袭野摇摇头。
见面前的人没有接糖,黎衾又重新揣回兜里,继续和他往教学楼走,再没有其他交谈。
——
市郊一段封闭路上,几辆重型机车疾驰在赛道上,车轮高速转动,轰鸣声呐喊叫嚣,头盔下男人一双眼睛狭长凌厉,遥遥领先于其他选手。
一个漂移过弯过后,原本优势的黑色机车被另一辆红色机车赶超,一场比赛有了结果。
几辆机车先后停在一处空地,脱了头盔从车上下来。
等在赛道终点的一群年轻人也跟着围了过来。
“野哥今天怎么回事?不是你平时的水平啊。”刚才那辆红色机车的主人夹着头盔走过来。
往日在这群人里面,袭野操控技巧和压弯都是一流的,今天却不知是有所保留,还是发挥失常,竟然被他给超过去了。
袭野将头盔随手扔给一个年轻人,径自走到一旁椅子上,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猛灌,双臂撑在大腿上微弓着身子,不知在烦些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厉校又冻咱野哥信用卡了?”
本就心中不痛快的人一记眼刀,那人讪讪闭了嘴。
“少问。”
而后又眼神扫视一圈。
“有烟没?”
围着的人中,有人递来一包烟,他继续将手伸着,打火机被递到手上。
袭野嫌被这群臭男人围着闷得慌,拿了桌上的烟和打火机抬脚找了个僻静的地儿。
偏头点烟,不一会儿就已是烟圈袅袅。
当初就不该一时冲动装了回好人。
可那个女人呢?一边说他是好市民,一边又一路防着他,还那么冒失。
原以为这好事做那么唯一一次也就够了,可老天又好像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他知道了她在自已学校上班。
本来也只是见色起意而已,他明明都还没开始追,怎么情绪反而已经被牵引了,听到“已婚”消息时竟无端生出一种无力感。
就像是训练了好几年准备在赛场上去破记录时,主办方却告诉你今年这个项目取消了。
袭野自嘲地笑笑。
罢了,他还真不是什么大情种,天涯何处无芳草。
未抽完的香烟被男人扔在地上碾灭,转身往人潮里走去。
“刚才是让着你们,这回就都好好学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