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穿着蓑衣,被雨淋得看不清模样,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黑夜里分外明亮,此时她正警惕地盯着自己。看tຊ来只是个普通的下人,赵环儿微微松口气,先亮了亮手里的食盒,趾高气昂道:“我奉管家刘福之命,来给世子送些点心!这里我来伺候就行了,你退下吧!”刘福是柳氏的心腹,被专门提拔为别院的管家,负责监视秦臻母子。他俨然是这别院的正头主子,所有下人仆妇都以他为尊。秦臻听了这话,嘴角一扯,这狗奴才分明是在撒谎。主母尚在,哪有管家三更半夜指使下人去主子房中送点心的道理?定然是有什么算计,还狐假虎威地扯上了管家的大旗。
秦府别院的花园里,一个丫鬟在角落里蛰伏许久,见四下无人,终于壮着胆子点起灯撑起伞,扭着水蛇腰,妖妖娆娆地朝着园内假山这边走来。
待她满心欢喜地行至假山旁,正要往暗室里摸,旁边陡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冷斥声。
“谁在那里?!”
“啊!——”丫鬟赵环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破了胆,登时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秦臻也被先后而来的冷斥声和尖叫吓得一个激灵。。。
卧槽!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有人!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她猛地弹起来蹿出池子,手忙脚乱地去摸一边的衣服。好在小世子衣衫简陋,秦臻快速穿好了衣服,可这满室弥散着异香金光的血迹擦拭不及。
她不动声色地来到门后,将自己隐在了阴影中,双目冷冷盯紧了门。
待会儿谁要敢闯进来,她立时就下手,送那人去见他太奶!
门外赵环儿被吓得魂飞魄散,她哆嗦了半晌,终于壮着胆子向那女子颤声道:“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对面女子不答。
赵环儿定了定神,举起灯笼偷偷打量过去。
那婢女穿着蓑衣,被雨淋得看不清模样,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黑夜里分外明亮,此时她正警惕地盯着自己。
看tຊ来只是个普通的下人,赵环儿微微松口气,先亮了亮手里的食盒,趾高气昂道:“我奉管家刘福之命,来给世子送些点心!这里我来伺候就行了,你退下吧!”
刘福是柳氏的心腹,被专门提拔为别院的管家,负责监视秦臻母子。他俨然是这别院的正头主子,所有下人仆妇都以他为尊。
秦臻听了这话,嘴角一扯,这狗奴才分明是在撒谎。主母尚在,哪有管家三更半夜指使下人去主子房中送点心的道理?定然是有什么算计,还狐假虎威地扯上了管家的大旗。
她刚刚接收了原主的全部记忆,母子二人被赶来这秦府别院受尽下人的苛待和凌辱,没饿死就不错了,白氏去厨房磕破了头都求不来一个馒头。
刘福但凡能给她们口正经饭就是已经良心发现了,还有这闲情逸致半夜差人给她送点心?投毒送她归西还差不多。。。
蓑衣婢女是白氏的贴身侍女翠翘,今日奉了白氏之命守在暗室门外。
她不接赵环儿的话,而是警觉地反问道,“你是谁,我在府里从未见过你。”
赵环儿闻言抬起下巴,冷哼一声,倨傲道,“我是刘总管的外甥女,前些日子才进的府,我原先可是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你一个粗使丫头,怕是连内院都不曾进过,哪里会认得我?不过现在你认得了吧?下次见面记得恭敬些,叫我声赵姑娘!”
秦臻暗嗤,做奴才还做出优越感了。。。
而赵环儿故意三番四次提及刘福,心中也是暗自得意,想来这婢女听了刘福的名头,总该赔着笑给她让道了。
谁知翠翘还是不接话,只是气定神闲地上下打量着她。
彼时正值初春,气温还未回升,近日雨水连绵,潮湿阴冷。
饶是如此,赵环儿今日还是特意浓妆艳抹了一番,穿上了新裁的葱绿小袄,领口大敞,露出一截鸳鸯戏水的大红肚兜,葱绿大红映衬着雪乳,如此打扮深夜而来,那点子不堪的心思昭然若揭。
一阵寒风夹杂潮湿的水气吹过,赵环儿打了个冷颤,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翠翘见状轻嗤一声收回了目光,根本不搭理她。
赵环儿登时恼羞成怒,上前去搡她,口中还不住地喝骂,“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不会说话吗?没听到我是来给世子送点心的?你主子是傻子,你也是傻子吗?还不快滚?!”
“世子正在用功,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打扰!”翠翘灵活闪身躲开了她的推搡,却依旧拦在门前,对她的怒火置若罔闻。
“你!”赵环儿搡了个空,脚下一个趔趄,她气急败坏,嗓音也不觉大了起来,叉腰放声骂道,“我舅舅可是刘福!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拦着我!信不信我。。。”
刘福!刘福!刘福!我舅舅是刘福!
秦臻听得心中厌烦无比,这狗奴才没点别的话了吗?翻来覆去只会说舅舅是刘福,刘福算个什么狗屁玩意儿?等她出去了再清算。
翠翘也烦不胜烦,不等赵环儿恐吓完,她眉眼倏地一冷,“呛啷”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指着赵环儿的鼻子,森然道:“滚开!再废话,杀了你!”
赵环儿被剑指着,全身的血液霎时直冲头顶,口中的话化作惊恐的尖叫。
“啊——!”
她哪见过这阵势,吓得手忙脚乱不住尖叫后退。
本以为对方是个有些痴傻的下人,说几句大话,再疾言厉色的吓唬一番就能打发。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更意想不到的是对方还带着剑!谁家府里的丫鬟婆子会随身带剑啊!
赵环儿手里的食盒摔在地上,残羹冷炙四散滚落一地,沾满了泥泞。
她无暇顾及,只惊恐万分地盯着剑尖,然后慢慢退到角落里,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翠翘看了看地上馊水似的饭菜不禁蹙眉,双目如电,直射向赵环儿。
赵环儿惊吓过后慢慢回神,翠翘的眼神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粗使下人而已,凭什么敢这样瞪她?
但真要让她在这里撒泼打滚,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万一真被捅个对穿怎么办?勾搭世子做姨娘固然重要,可赔上性命就不值了。
翠翘此刻眉眼冷峻,提着剑横在她面前。
眼看今日不成事了,赵环儿还算识时务,没敢硬碰硬。
她又气又怕,一把拽过地上的食盒,磨磨唧唧地想离开,可又觉得气不过,最终还是忍不住暗啐一口,小声嘀咕道:“什么狗屁世子,这京里谁不知道她就是个刑克六亲的傻子,你们主仆有口吃的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想吃什么金莼玉粒?”
面对挑衅,翠翘依旧不言语,只紧盯着她,眉梢眼角又冷了几分。
对方软硬不吃,赵环儿无奈之下只得忿忿离去,待绕到假山旁边,才发觉自己的新裙袄已经满是泥泞,怕是怎么都无法洗回原先鲜艳的颜色。
她顿时大怒,自打进了这别院,谁不是捧着她奉承着她,何时受过这等闲气!
赵环儿愤恨难忍,把食盒狠狠的掼在地上踩得稀烂。
旋即她又冲着稀烂的食盒狠啐了一口,怒不可遏地骂道:“呸!挨千刀的贱蹄子,坏我的好事!早晚有一天我做了世子妃,非把你卖进窑子不可!千人骑万人踏,好叫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秦臻把这段争论听得清清楚楚,赵环儿那点龌龊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可不是软软糯糯的小世子,被人欺负到头上只会忍气吞声,索性发个疯叫赵环儿开开眼。
想到这里,秦臻顺手抄起桌上的油灯狠狠地砸了出去,正巧砸在了赵环儿脚下,把她吓得跳了起来。
赵环儿又受到惊吓,只是还未等她骂出口,秦臻率先冲着外面放声呵骂起来:“吵死了!夭寿的狗东西,大半夜不睡觉,跑爷门前发什么浪?你舅舅你舅舅你舅舅,给老子滚!明天老子就去剥了你舅舅的皮!”
少年的声音有些嘶哑,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赵环儿一听大惊失色。
她不傻,略一思索便知骂人的应该就是下人口中又疯又傻的世子爷,此时此刻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跟秦臻对骂。
看来刚刚自己的话都被她听了去。赵环儿心中惶惶不安,不敢再多言,迅速捡起食盒掩面而去,只盼这一遭没给刘福招来祸患。
门口的翠翘,乍一听到骂声也是一惊,还以为秦臻受了刺激,病情有变。
她又听了一会,秦臻发作完了就没了声音,屋子里一片安静,想来是又睡了,翠翘松了口气继续守在外面。
秦臻却睡不着了,她知道白氏母子俩有名无实软弱可欺,可没想到府里随随便便一个奴才都狗胆包天,敢把主意打到世子身上。
这秦国公府已经不是安身之处,万一以后下人们有样学样,狂蜂浪蝶烂桃花一股脑蜂拥而上,回头一不留神真让人把她裤子扒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秦臻不得不计划着日后另起炉灶安身立命,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巨额存款,此生无缘再见,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