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是保持了足够的职业怀疑吧？”周未以心想。很快，她投入了紧张的复习状态，天渐渐暗了下来。一道一道题刷过，每一页“×”“√”交织，红通通一片，错题她都标出来了，最后翻回去找考点究竟是哪里没理解清楚。《审计》这一门，又要靠理解，也要记忆。刷完了三章题，周未以头昏脑涨。等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后，“叮——”收到了一条微信。闻明通知她明天直接去普安。十分钟前，陈行一也给她发了一条微信，“你那边如何？”
此刻孙宜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她读书的时候有运动的习惯，跑步、游泳、打羽毛球，一切能让人大汗淋漓、筋疲力尽的运动她都有兴趣尝试。
工作之后忙的昏天暗地的时候也会去跑个5公里，运动分泌出来的多巴胺能让她兴奋许多，注意力也集中不少。
但前夫是一个不喜欢运动、只喜欢打游戏的宅男。
她也曾尝试过邀请对方一起跑步，但对方说：经常加班熬夜的程序员跑步容易猝死。
她牺牲了大多数的运动时间，来履行一个做妻子的责任。
她说服自己丢掉了爱好，很久不再跑一次10公里。
现在，在跑步机上的她，找回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她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只关注自己。
Apple watch提醒她收到了范斐的微信，她关了跑步机，5公里，40分钟，真的是许久不跑了，太慢了。
然后拨通了范斐的电话。
“怎么这么晚，你还在华旗？”
“没有没有，我出来了。在地下停车场呢，一会儿就回家。”她是在关心我吗？范斐想。
“下次不要搞这么晚了，实在不行就换一天去。浪费时间。”
对话浇灭了她胜利的小火苗，原来是嫌我效率低，啊！就不能夸夸我吗！范斐有点不高兴，但也没吭声。
孙宜想了想，继续说，“方案的事情，你先出个草稿，明天下午拿给我。如果这个项目拿下了，你来跟。”
她能看出来，范斐平时工作起来虽然马虎，但她拥有职场人很重要的品质——责任感。
范斐有点惊讶，她不认为自己能撑得起来这样一个项目。
她虽然勇敢，但她有自知之明。
“我……吗？”
孙宜听出来她有几分犹豫，“牵头是华旗，我们只是配合。现在别人选不选我们还两说呢，别有压力，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反馈。”
“好的，谢谢宜姐，我努力。”范斐挂掉了电话，看到了赵和山。
原来停在她的甲壳虫旁边的奔驰S系是赵和山的车。
他也看到了坐在车里的她，轻轻点了点头。
范斐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赵和山的车一直跟着她，在离小区不远的地方，赵和山打了两下双闪，转了进去。
是她家旁边的小区。
范斐的父母给她买的房子是在市中心，但也是房龄20年的老破了，不过胜在地理位置优越，小区住家多，物业维护还算不错。
可赵和山家的小区，是前几年刚建成的豪宅，全是大户型，国内知名设计师操刀，以山水为题，曲径通幽，闹中取静，别有一番天地。
范斐之所以知道这个小区，不仅是在她家附近，而是因为开盘一个小时售罄，开发商狂揽上百亿，上了当天报纸头版，自此让本就过热的S市楼市更加火上浇油。
这边回到家的周未以，开始做饭。
最近工作忙的脚不点地，她很久没有烧菜了。
她很喜欢做菜。周未以擅长一心多用，做菜是为数不多的，能全身心的投入的一件事。
昨天刚吃了海鲜面，没过瘾，她回到家先去买了一条黑鱼，让店家收拾好，鱼骨剔出来，鱼肉切成薄片。
回到家鱼骨和鱼头冷水下锅，沸水煮到汤底成奶白色，撒一把胡椒粉，鱼肉放下去烫三十秒，捞出来，再把手擀面放鱼汤里煮三分钟，顺手用小锅把生抽煎到冒泡，切了小米辣和蒜末，做成蘸水。
最后碗里鱼汤做底，面条上面摆好鱼片，铛铛铛，鱼汤面出锅。
感谢空调的发明，让人能在燥热的夏天，还能在凉爽屋子里吃到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收拾干净厨房，她坐在了书桌前。
CPA的考试就剩几个月了，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看视频听老师讲解，周未以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复习办法——刷题。
感谢市面上那些繁多的竞争激烈的培训机构，它们有名师，也有这么多年实战的考点积淀，总结出版了一套套复习图书。
她选择了名气最大的一家，买了《考点+习题》，翻开《审计》，摆在她面前的刚好是——保持职业怀疑这一章。
作为注册会计师，要采取质疑的思维方式，摈弃存在即合理，对错报保持警觉。
“我应该是保持了足够的职业怀疑吧？”周未以心想。
很快，她投入了紧张的复习状态，天渐渐暗了下来。
一道一道题刷过，每一页“×”“√”交织，红通通一片，错题她都标出来了，最后翻回去找考点究竟是哪里没理解清楚。
《审计》这一门，又要靠理解，也要记忆。
刷完了三章题，周未以头昏脑涨。等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后，“叮——”收到了一条微信。闻明通知她明天直接去普安。
十分钟前，陈行一也给她发了一条微信，“你那边如何？”
此刻他穿着家居服，坐在家里沙发上，从落地窗往外看，本来黑漆漆的天被各样灯光点亮，手边是一杯苏打水。
陈行一不爱喝酒，偶尔在应酬的时候象征性喝一两杯，对方劝酒总会被他四两拨千斤地拒绝，遇上不识趣儿的，看到他冷冷的表情，最后都是对方讪讪地打圆场。
赵和山曾经跟他说过，不想喝就不用喝，需要喝酒才能揽到的业务，不做也罢。
也是，华旗都是别人上赶着给送钱。
“。。。不知道怎么形容。”周未以憋了半天回了一句。
“明天我会去跟你们合伙人说，这个项目我们退出。”
周未以想到了华旗肯定不会继续做了，没想到陈行一反应这么快。
“好的。”周未以回，“明天见。”
睡前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胡思乱想睡不着，可躺下不过一分钟，就昏过去了。
昏过去前一秒还在想，陈行一为什么要跟她说？
第二天，普安的合伙人刘蓉一上班，就在OA上收到了林风晨的辞职申请。
林风晨的辞职理由很简单——因私人原因。
他坐在自己工位上，看着四周，就要和这里告别了。
刘蓉不解，除了S公司项目开始时去开了中介沟通会，之后就全权交由林风晨负责，而林风晨一直在做，偶尔她问到，都是在进行中。他也没有反馈有任何问题，这个辞职太突然了。
正当她想喊林风晨问问什么情况，内线电话通知她——华旗陈行一来访。
陈行一简单地跟刘蓉介绍了一下项目情况，最后表示目前风险不明，华旗决定退出这个项目。
“刘总，这次有些遗憾，之后有别的项目我们再合作，未来路还很长。”随后礼貌告别了。
他也看到了坐在工位上，头缩得低低的周未以。
审计这一行，大家平时都趴在项目上，来所里办公的时间很少，相应的，普安只有经理及以上的员工有固定工位，周未以今天来的晚，只剩合伙人门口的几个工位还空着。
她假装在工位上正襟危坐，看到了陈行一进去了合伙人办公室，也偷偷瞥到他出来。正犹豫要不要抬起头来打个招呼，结果刘蓉紧跟着出来，把林风晨叫了进去。
于是她又把头缩回去了，努力地竖起耳朵，很遗憾，隔音很好，什么也听不到。
能听到才有鬼嘞！
“闻哥，那个……陈行一昨天晚上跟我说，他今天回来所里跟刘总说这个项目不做了。”
闻明收到了周未以的微信，“他居然不跟我说跟你说？？？你为什么也不跟我说？？？”
她听到了闻明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有点重。
“我还以为他跟你说了呢！现在蓉姐把林经理叫进去了，他出来会不会再喷我啊！”
“喷你活该！”闻明愤愤。他本来以为，虽然林风晨昨天夸张地四处喷人，但这可是涉及到项目巨大风险，他敢保证之后项目一定不会暴雷吗？哪里值得用职业生涯去赌。
他想着林风晨冷静一个晚上，今天应该就会跟刘蓉说清楚情况，这个项目做不了也不能做，如果林风晨硬顶着，非要做下去，他一定会直接越级跟刘蓉汇报。
结果今天被陈行一捷足先登了，不对，应该是棋先一招，不对，他想不到合适的成语来形容了。
他哪里知道林风晨提了离职，而一头雾水的刘蓉居然是从别家中介机构那里得到了最新消息。
林风晨很快从合伙人办公室出来，去找了HR办理了离职手续。
直到他开始收拾工位上的个人物品，周围才有嘀嘀咕咕的讨论声音。
“以姐！！！爆炸消息！我认识的实习HR小姐妹跟我说林疯子要离职了！今天提离职tຊ，last day就是今天！”彭佳人，不论何时何地，都在吃瓜一线。
她不做八卦的制造者，只做八卦的搬运工。
“？？？？？？”周未以回了六个大问号。
“闻明，未以，你俩来一下。”刘蓉喊了两个人。
“你俩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坐着的刘蓉面无表情，站着的两个人支支吾吾。
闻明咬了咬牙，先开口，“蓉姐，这件事是我不对。”
周未以一听，怎么先检讨起来了，她也没多想，下意识反应，紧跟着：“不不不，是我不对。”
“我要听的是项目情况，不是你俩在这里互相检讨，怎么了，黑锅还抢着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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