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一惊,当即要跪下,“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哪里用求?您折煞奴婢了!”宋明礼把她摁在凳子上,给她倒了杯茶水,又用帕子擦了擦她额上的细汗。墨兰不由脸红,局促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但她心里是欢喜的,能回到小姐身边,能和小姐如此亲近,真好啊,就好像回到了当初的闺阁中一样。“我怀疑,顾家有人要对景佑不利!”宋明礼低声道。墨兰神情一紧,凝眸道,“何以见得?”宋明礼摇了摇头,“直觉吧……顾青山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孩子,说是堂兄家的儿女。但他看那两个孩子的目光分明透着亲昵。相反,他看景佑时,眼底却只有怨恨。
宋明礼把景佑带回她住的栖迟院。
自打刚刚心里有了那个怀疑,她便不敢让景佑离开她的视线,除非等墨兰回来。
好在墨兰并没有让她久等。
墨兰几乎是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用尽所有办法,以她能做到的最快速度,赶了回来!
“小姐,您找奴婢?”墨兰风尘仆仆,她穿着在庄子上做粗活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初春,天还冷,她额上却还带着细汗。
宋明礼瞧见墨兰,当即眼眶一酸,奔涌的情绪,让她忍不住一把抱住墨兰。
墨兰愣住,浑身僵硬,“小姐,奴…奴婢身上脏。”
宋明礼却抱着她清瘦有力的肩膀,忍不住哭泣。
墨兰,这是因为她一句话,就会一往无前的墨兰啊!
上辈子因为她的软弱和愚笨,竟让这个对她忠心耿耿的丫鬟,年纪轻轻就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墨兰察觉到她落泪,紧张地看着她,“小姐?怎么了?谁欺负您了?”
墨兰气血上涌,只要宋明礼一句话,她现在就能去跟人拼命。
宋明礼破涕为笑,“没有,我是高兴!我想你了……对不起,墨兰,我不该把你派去庄子上!我糊涂啊!”
墨兰仔细打量她,见她虽挂着泪,眼底却有光亮。
她整个人的状态,似乎比自己离开时更好了。
墨兰这才松了口气,她羞涩地挠挠头,“小姐叫奴婢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奴婢…奴婢也很想念小姐!”
墨兰半点也不介怀她被派出去的事儿。
她只担心小姐的处境,担心其他人护不好小姐。
她从小就被将军当做小姐的影卫来培养,小姐就是她的一切。
宋明礼叫紫苏带景佑出去玩儿,她拉着墨兰坐下。
墨兰不肯坐,“奴婢站着就行。”
“你坐下,我有事求你……”
墨兰一惊,当即要跪下,“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哪里用求?您折煞奴婢了!”
宋明礼把她摁在凳子上,给她倒了杯茶水,又用帕子擦了擦她额上的细汗。
墨兰不由脸红,局促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
但她心里是欢喜的,能回到小姐身边,能和小姐如此亲近,真好啊,就好像回到了当初的闺阁中一样。
“我怀疑,顾家有人要对景佑不利!”宋明礼低声道。
墨兰神情一紧,凝眸道,“何以见得?”
宋明礼摇了摇头,“直觉吧……顾青山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孩子,说是堂兄家的儿女。但他看那两个孩子的目光分明透着亲昵。相反,他看景佑时,眼底却只有怨恨。
“我以前觉得,他就算不喜欢我,总不至于容不下自己的孩子。可现在,我不敢这么想了!”
墨兰闻言,却并不意外。
相反,她似乎知道什么隐情,欲言又止。
宋明礼握住她的手,“墨兰,我以前糊涂,伤了你们的心!我现在看明白了,顾家任何人都靠不住!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们!”
墨兰有些激动,但看着她,仍有迟疑。
宋明礼明白,以前的她,太天真,太懦弱……
她被娘家保护的太好了,从未见识过人心的险恶。
反倒是提醒她的丫鬟们,被她错当成“小人之心”。
以至于如今,连墨兰都不敢在她面前畅所欲言了。
宋明礼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得太晚了,还是叫你们失望了吧?”
“不,小姐!”墨兰急切道,“您受苦了!是奴婢没有保护好您!”
宋明礼笑着摇头,“人总要自己成长,越早经历痛苦,才能越早醒悟……就连我爹,不也没能护我一辈子吗?”
墨兰点点头,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有一件事,奴婢一直没敢跟您说……”
“当年您有孕之时,几次遭遇意外……奴婢怀疑,并非意外,乃是人为!”
“还有您生产之时,顾家请来的稳婆,很有问题……”
墨兰将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和怀疑,和盘托出。
宋明礼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
原来墨兰如此机警,且早有察觉。
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有墨兰护着她,她和景佑,也许早就阴阳两隔……或是共赴黄泉了!
宋明礼浑身冰冷,心中却无比的平静。
“顾家当年,以恩情逼着我爹兑现婚约,”宋明礼冷笑,“如今,是看我爹不在了,宋家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想让我腾位置呢?”
墨兰脸色沉冷阴郁,“顾家人背信弃义!狼心狗肺!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宋明礼轻笑,“人在做,天在看。”
前世那么糟糕的环境,她都经历过了,这辈子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怕是老天都看不过眼了,才把她送回来,让她可以报仇雪恨吧?
前世,顾家人是怎么对她的?
她会一笔一笔,都还给他们!
“你保护好景佑,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宋明礼不复先前那天真懵懂的模样。
即便知道了顾家人的险恶阴狠,她也没有慌。
她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墨兰前所未有的安心。
“嗯!小姐放心!保护小主子,是奴婢的专长!”墨兰信心满满,这可是她打tຊ小就被培养的技能啊!
墨兰去洗漱更衣,成了景佑的贴身丫鬟。
……
顾青山离开崇明堂时,手里还攥着一幅字画。
那正是景佑送给他的“扇枕温席图”。
路过池塘时,他狠狠将手里的字画摔进池塘里。
他气恼地冷哼一声,阔步离去。
但没走几步,顾青山又折了回来。
他定定地看着被扔进水塘的字画。
字画在水里浮浮沉沉,上头的墨迹晕染开来,把干净的白绢都染黑了。
顾青山盯着那脏了的绢布,忽然嗤嗤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小厮,不明所以,连忙问道,“可要小的去把它捞回来?只是,怕已经泡坏了!”
“哈哈哈……”
顾青山突然笑了起来,笑容畅快,却也有几分狰狞,“已经泡坏,就不必捞了!”
……
墨兰带着景佑去书斋读书。
宋明礼翻看着账册,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紫苏,小翠这会儿在干什么?”宋明礼问。
小翠是她从外头买回来的丫鬟。
两年前,小翠在街头,被她大伯拉着要卖去青楼,恰好她的马车经过。
小翠不要命地扑到她的马车上,求她救命。
宋明礼心软买下她,为了避免她大伯再来找麻烦,她签的是死契。
十两银子给她大伯,小翠从此是宋明礼的奴。
明明是救命之恩,可是前世,小翠却背着她,爬了顾青山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