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姑娘。”汀兰忍不住磨了磨牙,“真是个伪君子。”沈东篱却没有搭理周天佑,她现在对周天佑这个人真的是厌恶到了极致,简直是有辱读书人的名声。“东篱姑娘,多谢你不计前嫌撤了诉状,将我娘放出来。”沈东篱不想搭理周天佑,他却偏偏在后面一直找存在感,沈东篱忍不住回头,“周公子若是真要谢我,还是在院试考上秀才再说吧。”“你如此费劲心思,若是这次连秀才都考不上,恐怕也没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明水村吧?”“……”周天佑握紧了拳头,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这是自然,我平日里为县学魁首,怎么会连秀才都考不中。”
田赋税,又是田赋税!
胡县丞的胡子一翘一翘,对冯县令的死深表遗憾,他怎么不再熬一熬呢,熬到现在,也不至于他一个县丞顶上。
还有下一任县令,到底什么时候赴任?
“你可想清楚了,这次诉状撤回去,日后你可别再来找本官继续告状。”
胡县丞这话说完,沈东篱低下头,“明白,多谢胡大人。”
苦主要撤诉,又是涉及院试,胡县丞也没说什么,让主簿去取了之前的诉状,让沈东篱拿了回去。
“回去告诉明水村村民,本官只给他们五日时间,再不来衙门缴税,本官就要带人挨家挨户地搜了。”
说到这儿,胡县丞看了眼沈东篱,“就算周天佑这次参加院试,最快也得三日才出榜。”
“留给你们明水村的时间可不多。”
这沈东篱就不清楚了,但是她却知道,自己今日不来撤了诉状,她和父亲肯定在明水村待不下去的。
“回胡大人的话,民女对此事并不知情,回去以后一定将胡大人的话转告村长。”
胡县丞摆了摆手,“咱们永安县如今除了崔家,开钱庄的马老爷,和开酒楼的宋家还算是有些银子。”
“尤其是宋家老爷,是远近闻名的善人,你让村里人去问问马家和宋家,看能不能借些银子。”
好歹先把这一关过去,等到院试出来,指不定府衙那边还怎么催他呢。
沈东篱一一记下,拿着诉状才出府衙,就看到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却在太阳下站的笔直的周天佑。
“东篱姑娘。”
汀兰忍不住磨了磨牙,“真是个伪君子。”
沈东篱却没有搭理周天佑,她现在对周天佑这个人真的是厌恶到了极致,简直是有辱读书人的名声。
“东篱姑娘,多谢你不计前嫌撤了诉状,将我娘放出来。”
沈东篱不想搭理周天佑,他却偏偏在后面一直找存在感,沈东篱忍不住回头,“周公子若是真要谢我,还是在院试考上秀才再说吧。”
“你如此费劲心思,若是这次连秀才都考不上,恐怕也没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明水村吧?”
“……”
周天佑握紧了拳头,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这是自然,我平日里为县学魁首,怎么会连秀才都考不中。”
“不过我倒是对东篱姑娘有些惋惜,你也是饱读诗书,只可惜身为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否则咱们明水村应该会出两个秀才了。”
话里话外说的是惋惜,但沈东篱却看出了满满的恶意,“周公子应当感到庆幸,若我能参加科举,想必今日你母亲便不会被放出来了。”
若是她能参加科举……
沈东篱有些厌恶这世上的不公,若是她能参加科举,又怎么会轮到周天佑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可以用自己的学识堂堂正正地打败他,而不是在这里斗嘴。
这科举之路,实在不公!
但细想来,岂止是科举之路不公,只要涉及男女,便什么都是不公的。
沈东篱向来是好性儿的人,如今却只被周天佑几句话气得,胸口如同堵着一团棉花,忍不住抬头望了眼天。
有没有办法颠覆这男女间的不公?
“天佑,天佑你真的救娘出来了!”
周家娘子惊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东篱却不想再听,转身就走。
周天佑眼里亦是惊喜,“娘,你没事吧?”
“娘没事,娘就知道你是有出息的,一定会想办法救娘。”
两人母慈子孝,原本是要相携回村的,结果路上周天佑却碰见了之前县学的同窗,“天佑,你腿好了?”
周天佑颔首,看着同窗,眸中也是惊喜之色,“马兄,你怎么在此处?”
“这不是马上要院试了,父亲给我请了个夫子,临时抱佛脚,他盼着我能考上呗。”
被周天佑称作马兄的男子全名叫马文浩,正通钱庄就是他的父亲开的,崔家没了以后,就属他家最富,有钱得很,为人也风流。
周天佑在上县学的时候,就跟在马文浩身边,讨好了许久,后来才算入了马文浩的眼,沾了不少光。
听到说有夫子,周天佑忙凑了过去,“马兄,我能否跟你一起听一听,你也知道我腿断了以后,落下许多课业,马上就要院试,我怕……”
马文浩手持折扇,点了点周天佑的胸口,“见外了不是,你我兄弟,有什么不能的,我刚买了些东西,正好要去见夫子,你与我同去。”
周天佑顿时兴高采烈,然后才想起自己母亲还在这儿,“娘,我……”
“你去,娘自己回去就行,读书要紧。”
周家娘子高兴得不得了,自家儿子上进,当娘的还能拖后腿不成?
周天佑得到娘亲的话,当下都没有迟疑,跟马文浩就走了,他可是在田村长面前做了担保,要考上秀才的。
不然他都没办法跟村里的人交代。
马文浩看着周天佑额头上的汗珠,忍不住笑了,“你至于吗,一个院试而已。”
“马兄,我家中供我读书,几乎都断了银子,这次若是考不上,再读几年,恐怕……”
周天佑说着,握紧了手心,他家跟马文浩肯定是比不了,人家有的是银子,拿钱就是供马文浩读一辈子书都没问题。
他不行!
听到这话,马文浩顿时勾住了周天佑的脖子,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你放心吧,我爹这次给我请的,可不是一般的夫子。”
“是谁?”
周天佑心中一动,莫不是马文浩有了什么门路?
马文浩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动作,“这次院试派来的学政姓袁,这位夫子也姓袁。”
袁?
周天佑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看向马文浩,正要问什么,却发现已经到了门口,而且还是后门,马文浩身后的小厮已经去叩门了。
“我家少爷姓冯,前来求学的。”
院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马文浩和周天佑就被请了进去,院子虽然在巷子里,但九曲十八弯,竟然还不小。
走了好一阵儿,周天佑才见到所谓的袁夫子。
一袭青色衣裳坐在桂花树下,正在品茗,桌上摆放着黑白棋局,修长的手指持黑子落在纵横交错的棋局上,微微抬头,眉眼淡如霜雪。
“来了?”
周天佑险些咳嗽出声,这…这人怕是比他们还小吧?
他就是马文浩所说的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