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屏澜院我教霜花点过了,好几样难得一见的发钗,耳坠,都不翼而飞。除了杜若,还有谁拿?“你在瞎扯什么!”杜若本扮柔弱,当下引火焚身,登时装也不装了,“你目无尊长,含血喷人,还有什么资格呆在将军府?”咬牙吼完,她对何氏说道,“娘,豆芽顶天也是菜,她再不惩治,恐怕要反了天!”何氏老脸乍晴乍雨,思量少倾后,听从了杜若的建议,“靳蓉,你太让母亲失望了。”罚就罚,还得表现出一副受伤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我到清心斋的时候,老夫人门外分别站着个老嬷嬷,拉长着老脸,跟门神似的。
霜花推着我到台阶处,再抬起椅子,移到屋内。
小丫鬟累得直喘气,她们也没搭一把手。
而霜花还顾不得歇一歇,迈进房门,老夫人就是一句劈头盖脸的呵斥,“靳蓉,你也太不懂事了,杜若怀有身孕,你还对她动手,伤及胎气如何是好?”
我早料到老夫人会给杜若撑腰,却还是免不了心头一阵抽抽。
早些年,老夫人就嫌弃我是个瘸子,配不上傅恒玉。虽然面上没说,但明里暗里给我难堪。
如今瘦马登门,倒成了她的心头好,不都是因为杜若怀着他们傅家的种?还领回个小孙女?
怎么着,杜若怀的是龙胎,金贵得很?
换做往昔,我恪守本分,定会对何氏给予十二分的尊重,如今——
我嘲弄一笑,“母亲不问青红皂白就谪罪我,这么多天,我跟傅恒玉闹出的动静不小,也不见母亲出来说句公道话,偏心也该有个限度吧?”
何氏到底是当家主母,被我呛声也不恼不怒,沉着脸道,“老生早就说过,杜若只是妾,你宽容大度接纳,恒玉不会与你有何间隙,要怪也得怪你不懂退让。”
何氏说出这番话,站在老夫人四屏椅旁的杜若,仿若有人扶着她腰杆。
她挺直背脊,抬起胸膛,扶着孕肚,斜眼睨着我,恰是在等着一场好戏登场,等着我在何氏的威压下低头认错。
可是,今日不同于往日,傅恒玉我都不惦记了,他的娘亲,我怎会放在眼里?
我直勾勾的盯着何氏,看似生怒,但盯了许久,突然忍不住失笑,“您怎么好意思说这等昧良心的言语,是我为将军府做的太多,让您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给的好脸多了,连做人最基本的感恩都忘记了?”
我话难听,是在将军府,在何氏跟前,从未有过的。
何氏骤然怔忪,杜若也是瞠目结舌。
我继续说道,“三年前我刚到将军府的时候,没记错的话,将军府入不敷出,不仅欠着外债,连家里都节衣缩食。”
瞥了瞥老夫人头上的珠翠,和一身金丝银绣的衣裳,我接着盘点,“您老这清心斋焕然一新,能喝上燕窝,用上安神香,珠光宝气,是谁在外奔波换来的?”
老夫人理亏地缩了缩手,将那大金镯掩藏在宽大袖摆下。
我心里细数我为整个家做过的功效,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心头都梗得难受。
“您安之若素享受着我的好,心安理得的过着颐养天年的日子,那些填补亏空的银子,可是我爹日日辛劳攒下来。”
凭什么,凭什么我爹撒手人寰,好日子一天没过过,却让这黑了心肝的老太太占了便宜?
若说嫁给傅恒玉是我犯下的错,巴心巴肝为将军府,那就是错上加错,罪无可恕!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杜若担起了老太太的发声人,对我喝道,“姐姐,你太过分了!欺负我也就罢,娘跟前,你居然如此忤逆,我看你是彻底疯了!”
我欺负她?
不就是一巴掌?
她和傅恒玉欺瞒我生儿育女,逼迫我交出家中账目,难道不算欺负?
“实话实说罢了。”我轻然一笑,“倒是你,我屏澜院的珠钗首饰皆属陪嫁,乖乖给我送回去,一件不准拿,不然,我上报京都府,让人好好来查查这将军府里手脚不干净的臭老鼠!”
临出屏澜院我教霜花点过了,好几样难得一见的发钗,耳坠,都不翼而飞。
除了杜若,还有谁拿?
“你在瞎扯什么!”杜若本扮柔弱,当下引火焚身,登时装也不装了,“你目无尊长,含血喷人,还有什么资格呆在将军府?”
咬牙吼完,她对何氏说道,“娘,豆芽顶天也是菜,她再不惩治,恐怕要反了天!”
何氏老脸乍晴乍雨,思量少倾后,听从了杜若的建议,“靳蓉,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罚就罚,还得表现出一副受伤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随后她掩面,不忍道,“来人,把她带下去,家法伺候。”
“我看谁敢动我?”
家仆刚挪脚,我便低声喝,“你们傅家的门规,跟我有何干系,做了亏心事还想罚我,老将军是这么立规矩的?”
我眼神森冷,一拍椅子扶手,怒火高涨,有庙堂审案的架势。
他们当我是软柿子,可知管理将军府家业,没有强硬的一面怎能行?
给两分颜色就想开染坊,蹬鼻子上脸!
我一下子唬住了清心斋里的众人,此刻,傅恒玉不知怎地就晃晃悠悠,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
进门时,他不留心绊了下门槛,手里的盔甲‘咣啷’落下。
杜若正六神无主,眼见着傅恒玉归,犹如抓到了另一根主心骨,“夫君,夫君你看看她,要吃了奴家一样,这个家哪能容得下她这尊大佛啊!”
傅恒玉垂头耷脑,似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一分眼神也没给杜若和老夫人,只嘟哝地对我说道,“我写和离书,和离,如了你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