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倏然将温崇楼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微垂眼,淡声道:“阿蛮这一辈,从朝字——父亲想了几个名字,只还没定下来。你若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我说。”江明珠心头微讶,终是没忍住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没有定下来,是因为……我吗?”是怕安乐郡主觉得越过了她给孩子定了名字心里会不舒坦,所以才拖到了现在吗?温崇楼看她一眼。江明珠没忍住心虚了一瞬。因为他那一眼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是的。“阿蛮是国公府的嫡子嫡孙,父亲给他想的名字,定然是慎而重之的,你跟父亲定下来就好了,我不会有意见的。”江明珠干巴巴的说。
江明珠犹豫了一下,终是一狠心,抬眼看向温崇楼,“你觉得,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崇楼眉心一跳。
他直视她望过来的目光,硬是从她明亮的眼睛里瞧出了两分忐忑的端倪。
“你怀疑大嫂?”温崇楼直截了当的问她。
江明珠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紧了紧。
男人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带了点点肃穆之感,她无法从他的神色中窥探出任何情绪来,这令她有些不安,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甚至有些后悔说出刚才那句话来。
邹氏在府里名声很好,她上敬公婆,下睦姑嫂,行事宽善,正如她与温星月讲的,邹氏就是那个将名声经营的极好的女子。
而安乐郡主呢?
算了,不想也罢。
试问问,这样两个人站在她面前,她只怕也不会疑心邹氏有什么不轨之心。
最后,江明珠只能找补道:“我没有怀疑大嫂的意思,就是……问问你,看你对大嫂了解的多不多。”
温崇楼的目光有些怪异。
江明珠暗骂自已愚蠢——这话要让外人听了去,不得疑心这小叔子对嫂嫂怕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居心了?
于是连忙接着找补:“我就是……就是想着大嫂卧病在床,定然很是难受,明日打算让人翻翻库房,若有大嫂喜欢的物件,正好送给大嫂,供她解解闷儿。我跟大嫂相处的时间不多,对她的喜好也不是很了解。”
她的眼神随着她语速的加快越来越慌张了。
温崇楼看着她,嘴角几不可见的牵了牵。
“我与大嫂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对她的喜好更不了解。”他淡淡的说。
他这小叔子要是与嫂嫂相处时间很多,且很了解嫂嫂的喜好,那才要出大问题了。
江明珠:“……”
果然人不能乱,一乱啥都乱了。
将她的懊恼尽收眼底,温崇楼转移了话题,“阿蛮的满月宴,大嫂怕是不能操持了。母亲的意思,若你也无法操持的话,到那日便由她来待客。”
江明珠眸光一闪,邹氏原本是不打算让她露面的,然后她争取到了露面的机会。而现在,却是一整个宴客全交给她的意思?
江明珠心跳得有点快,“我身体没有问题,可以为母亲与大嫂分忧。只是,我从未办过这样的宴,恐怕……”
“一应事务,大嫂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那日的来客,要辛苦你一些。”温崇楼听出她这是愿意的意思,微提的心也放了下来,“明日我让人将客人名单送过来,有些女眷你可能不认识,可以先熟悉一下。”✘ŀ
其实依她的身份,她只要往那里一坐,便是像往常一样神色淡淡,也不会有人敢挑她的理儿。
江明珠也想到了这一层,安乐郡主亲自待客,便是有所怠慢,谁还能说她的不是?
温崇楼看她沉思的模样,又加了一句,“便是不认识也无妨,那日我让母亲身边的袁妈妈陪在你身边,可行?”
江明珠点头,这有什么不行的?可太行了啊,到那日她好好表现,老夫人的“眼睛”袁妈妈自然会将她的表现说给老夫人听,看在她表现好的份上,这以后国公府里头,她是不是也能说得上话了?
两人说完了正事,一时便又无话了。
江明珠于是又垂下眼,开始数她手指上的手指斗。
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开药铺,五斗说媒,六斗做贼……
咦?安乐郡主竟然是六个斗!
不应该啊!
一直留意着她神色的温崇楼:“……”
属实有些不明白,她那一脸惊疑不定又是为了哪般。
温崇楼没忍住抬手压了压额角,问她道:“那满月宴的事,确定由你接手了?”
江明珠忙抬头,大眼巴巴的看着他,用眼神传递着她的决心与保证,“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办砸的。”
她微微仰头,眼中光华灵动,那双漂亮的杏眼便如同千金难买的黑珍珠。
温崇楼眸光微动。
这样的眼神,他好似在哪里见过?
他不动声色的愣神间,便见她因激动,浓黑稠密的睫毛轻快颤动时,灵动的像顽皮的蝶翼。
被尘封起来的遥远的记忆里,有个笑容明艳,灿若骄阳的女孩对他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丢下你的。”
“对了,阿蛮的名字取好了吗?”江明珠忽然想起这一桩来,真是差一点又忘了。
到时候府中来客,问起阿蛮的名字,她竟说不出来,想想都觉得尴尬得很。
她的声音倏然将温崇楼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微垂眼,淡声道:“阿蛮这一辈,从朝字——父亲想了几个名字,只还没定下来。你若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我说。”
江明珠心头微讶,终是没忍住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没有定下来,是因为……我吗?”
是怕安乐郡主觉得越过了她给孩子定了名字心里会不舒坦,所以才拖到了现在吗?
温崇楼看她一眼。
江明珠没忍住心虚了一瞬。
因为他那一眼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是的。
“阿蛮是国公府的嫡子嫡孙,父亲给他想的名字,定然是慎而重之的,你跟父亲定下来就好了,我不会有意见的。”江明珠干巴巴的说。
温崇楼心里的诧异感更重了,但他什么都没说,只不动声色的将她神色尽收眼底,“好,我知道了。”
……
温崇楼出了后院,往自已住的前院书房走去。
自与安乐郡主成亲后,他便住在前院书房里。
弯月高悬,月下他的影子极细极长,他的脸上是空泛的,无丝毫情绪,只那么静静地行走在庭院里。偶尔轻抬头,月华的光晕便罩在他脸上,他的面孔模糊起来,棱角被渡上一层柔光,全然一片皎洁宁静。
有人自树影下无声无息走出来。
温崇楼转头看他,淡淡的脸,依旧漏不出任何心绪,“如何?”
黑衣人俯身禀告:“林家那老太太闹的很厉害,还说要去报官,被林大人跟林夫人拦了下来。”
温崇楼:“林稼东没有缺胳膊也没少腿。”
黑衣人冷汗顿时下来了,“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罢了。”温崇楼似情绪不高,“也不必缺胳膊少腿,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吧。”
黑衣人:“……是。”
也不知道那林家二少是怎么得罪主子了,感觉主子对他的恶意很深呢。
他正发散着思维,便听主子吩咐道,“让人留意着听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