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手拆开信，淡淡笔墨味传来，摊开信纸，便是规整有力的字迹。微微垂下眼帘，她细细看信。月灯从外头送完人回来，一掀开帘子就见到姑娘坐在窗前，外头正午后的光线照进来，一派安宁温柔，乌发上的银簪点点闪烁，她不由轻了步子。她站在案桌前，缓声倒了一杯茶，看着陈悦看完了信，便将茶送过去问：“姑娘，是章公子的信么？”陈悦点点头，捏着信纸稍怔了下，又叠好放在桌上，去拿月灯手上的茶盏。月灯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好奇的问：“章公子写什么了？”
陈悦讨厌雪，是因为雪天很冷，雪天更能将人性凉薄展露无疑。
嫌弃母亲孤身带着孩子回老家丢脸，外祖母毫不留情的将母亲赶走，却又在得知母亲过得好的时候，拖着舅舅过来投靠。
他们霸占了最好的屋子，没收了父亲给母亲留的剩下所有银子，将她和母亲安排在了潮湿的西房里。
雪天那么冷，连碳火都没有，她趴在窗台上看着外头皑皑一片白，听着身后床榻上母亲一声声咳嗽声，想着多久雪才能停。
一冬过一冬，一年又一年。
一身月白单衣靠在床榻上，陈悦皱着眉头喝药，耳边听着月灯的声音：““今日那位章公子真真是tຊ温润公子，姑娘你听见他说话没，端的的徐徐沉稳，声音又好听，眼睛也不会似那些男子一样使劲往姑娘身上看。”
“且看他打扮，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点，腰间连玉佩都没有，反而插根笛子，想来也是雅致人，不会有那般孟浪做派，姑娘嫁过去一定是举案齐眉。”
陈悦听见月灯这般说，忍不住带了笑意：“你倒是想到这头去了。”
“不过今日见他，瞧着的确是位好郎君。”
月灯捂唇笑：“姑娘是不是喜欢他了？”
陈悦笑了一下：“算不上喜欢，他温润有礼，待人规矩，一瞧便知教养极好，这般君子难得。”
说着陈悦将空了碗放到月灯手上，又拿绢帕擦了唇角细细道：“但他的事暂且别说，便看后头我父亲怎样说。”
月灯接了空碗嗯了一声，又过去将一个汤婆子送到陈悦的被子里：“也不知这场风寒多久才好，我瞧着日子像是快要入冬了。”
“姑娘的膝盖还疼不疼？”
疼倒是还是有些疼，一手摸上去都是凉的，用汤婆子暖着就能好很多。
陈悦披散发丝侧躺着，发丝都落到了肩膀后面，露出了一小截白净的颈脖。
她看向月灯低声道：“你也早点去睡，昨夜你陪着我没睡好，今天就睡早些。”
月灯嗯了一声，又替陈悦放了帐幔，这才退了出去。
到了第二日下午的时候，一个面生的小厮跑来送东西，陈悦问那小厮在哪处伺候，那小厮一笑道：“奴才前门伺候的，这东西是毅勇伯爵府的人送来的，让我拿来给三姑娘呢。”
陈悦听着伯爵府的，又看那小厮手上递过来一个匣子，匣子上还放着一封信，便接过来，又叫月灯给那小厮几个赏钱送出去。
她拿着东西去桌案后坐下，放了匣子，拿着信纸在手上，靠在了椅背上。
信封上的字她还记得，是章元衡的字迹。
看着蜡油上伯爵府的印章，微微的失了神。
她素手拆开信，淡淡笔墨味传来，摊开信纸，便是规整有力的字迹。
微微垂下眼帘，她细细看信。
月灯从外头送完人回来，一掀开帘子就见到姑娘坐在窗前，外头正午后的光线照进来，一派安宁温柔，乌发上的银簪点点闪烁，她不由轻了步子。
她站在案桌前，缓声倒了一杯茶，看着陈悦看完了信，便将茶送过去问：“姑娘，是章公子的信么？”
陈悦点点头，捏着信纸稍怔了下，又叠好放在桌上，去拿月灯手上的茶盏。
月灯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好奇的问：“章公子写什么了？”
陈悦垂眸饮茶，热气熏到她脸上，她微微眯起眼，再抬头就是一个温和的笑意。
“章公子说昨日听说了我身子弱，又听见我咳，便上了心，为我送了补身的红纱丸来，说是益气补血，对咳疾也有益处。”
月灯惊喜的笑道：“没想到章公子这般细心，这是当真将姑娘放在心上了。”
她说着去拿了桌上的盒子，拿到陈悦面前问：“姑娘，打开瞧瞧么？”
陈悦看着那雕花精美的木匣，点点头。
月灯便迫不及待的打开，随着一股淡淡异香，入目便见着木匣里分了十个格子，每个格子放了一颗药丸，共两层，约莫二十来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子。
月灯忍不住拿了一颗在眼前：“瞧着这东西应该十分贵重才是。”
“我听说京师里好些贵女平日都吃什么香体丸养颜丸的，姑娘也吃吃这补身丸，或许真有用呢。”
陈悦歪着身撑头在扶手上：“先放着吧。”
月灯不解的看向陈悦：“这本拿来吃的，放着做什么？”
“好歹也是章公子一片心意，这便说明章公子心里有姑娘，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陈悦看向月灯，温温笑了一下：“章公子这般心意，我自然心里高兴的。”
“只是这场婚事我还不知能不能成，我不知他是否要来提亲，若他无意提亲，只是因为昨日那一面的好感送我东西，这东西我宁愿不要，等后头我归还给他，不留人话柄。”
“若他当真对我有心，愿意来提亲，我自然愿收他东西。”
月灯坐在陈悦身边想了想：“章公子这般在意姑娘的身子，想必也是有这意思的吧。”
陈悦垂眼看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冰凉的手指贪婪的留念在青瓷上，轻轻道：“谁知道呢。”
“他年轻高中，圣上身边人，前途无量，或许也想为自己一门有助力的妻子吧。”
“她娶了我，我不能带给他什么，只能尽我所能让他在外头无忧，尽心为他打理宅院，其他的我再不能给他了。”
月灯一愣：“我看章公子不像是那样功利的人。”
陈悦笑：“万事说不准，且再看看吧。”
月灯哦了一声，将木匣的盖子合上，拿去柜子里放好，回头又见姑娘正铺开纸要写字。
月灯忙过去研磨问：”姑娘要写什么？“
陈悦看向窗外微有些刺目的光线，光秃秃的花枝在风里轻颤，她低声道：“他来信关心我身子，我自然要回一封信给他。”
说着陈悦去点了墨落笔，特意用了昨日章元衡教她的笔法，虽说她依样只学了个三四，但便说明她未搁置他的临帖，承他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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