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皇上您护得了五殿下一时,却无法时刻护住他,何况小皇妃也才九岁……”一个皇子府,主子却一个傻,一个小。再如何幸运,又能有几分自保之力?司徒擎沉了脸,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终于开口道:“宣言关清。”有些事,还是需要言家出马。——夜深。谢元棠房间里却是灯火通明。红蕖端着温水进来,看了眼靠坐在床头,眉眼紧闭的男人,轻声道:“殿下,您快去歇息吧,这里交给奴婢就行。”
高大的忠犬像是被人抛弃惯了,眼中流露出恐惧和惶然。
谢元棠看着他的眼神,小脑袋摇了摇头,双髻上的铃铛步摇清脆作响,轻易地打碎了他的无助和恐惧。
“不会呀!”
稚嫩的小脸露出笑容,小小的一颗虎牙俏皮又灵动:
“不管夫君变成什么样,我永远不会讨厌夫君的。”
“嗡~”
霎那间,司徒砚仿佛听见了心底一道悠远深沉的声音。
好像破冰的玉泉,寒冬的暖阳。
他怔了怔,抬手捂住心口。
觉得那里,似乎没有从前那样冷了。
两人没走出林子,就遇到了司徒擎派来寻找他们的人。
谢元棠瞅准时机,在他们想要发问的时候瞬间一翻眼皮。
晕了!
司徒砚吓坏了,本来他还有些担心这些人会问问题,但谢元棠一晕,他心底那点怕瞬间全没了。
只剩下对怀中小身影的紧张。
“御医,御医呢?”
“让开,都给我让开!”
“快带路!”
众人也吓了一跳,但比起谢元棠的忽然昏倒,他们更震撼的是这位五皇子。
以往的司徒砚哪敢这样说话,可眼前这说一不二的人,当真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傻皇子吗?
众人不敢反抗,急忙让出路来,带着两人出了林子。
等出了林子,见司徒砚想也不想就往他的住处走,侍卫首领不由蹙眉提醒道:
“五殿下,皇上有旨,您回来若是无事,要先去见他……”
“闭嘴!”
司徒砚头也不抬,一手抱着谢元棠,一手牵着缰绳,冷声道:“谁说我没事?你看不见娘子受伤了吗?”
侍卫:“……”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御医!”
“……是。”
等司徒砚将谢元棠带回住处的时候,御医也恰好赶到。
谢元棠本来是在装睡,但她实在太累了。
这身子才九岁,又长期营养不良,今天骑马这一遭简直快要了她半条小命。
所以司徒砚将她往床上一放,她就真的睡过去了,连想再叮嘱他两句都没来得及。
自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睡,司徒砚竟胆大到敢抗旨了!
“嗯?他不来?”
司徒擎震惊地挑起了眉头,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了。
“你说的是朕的五儿子,司徒砚?”
侍卫跪在地上,心里直叫苦,颤声道:“是,五殿下说……小皇妃受伤了,他要守着她,来不了。”
“呵。”
司徒擎轻笑一声,转头看向曲培:“你听见了,他如今倒tຊ是越发胆大了。”
曲培跟了他十多年,对他的心思摸得准,见他不是真的生气,便斟酌着道:“五殿下重情重义,实属难得,若是他扔下小皇妃不管,您又该气了。”
“哼,那小丫头又没事。”
司徒擎有点不满,他自然是知道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才会派人去叫司徒砚过来的,谁知道这个胆小懦弱的傻儿子,竟然一反常态,连圣旨都不看在眼里。
曲培沉默片刻,状似不经意地说:“五殿下几次死里逃生,小皇妃当立首功。”
“上回冲喜还可说是意外,这一次……若非小皇妃,五殿下当真危矣。”
“朕岂能不知。”
司徒擎脸色微冷,抬手让那侍卫下去,才哼道:“有人暗地里想对砚儿动手,一次不行就两次,真当朕是瞎了吗?”
“只怕……皇上您护得了五殿下一时,却无法时刻护住他,何况小皇妃也才九岁……”
一个皇子府,主子却一个傻,一个小。
再如何幸运,又能有几分自保之力?
司徒擎沉了脸,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终于开口道:“宣言关清。”
有些事,还是需要言家出马。
——
夜深。
谢元棠房间里却是灯火通明。
红蕖端着温水进来,看了眼靠坐在床头,眉眼紧闭的男人,轻声道:“殿下,您快去歇息吧,这里交给奴婢就行。”
听见声音,司徒砚缓缓睁开眼。
烛光下,那双桃花眼微微闪烁,红蕖一瞬间似乎在里面看见了许多的情绪,但一眨眼的功夫,却又变成了那个她熟悉的五皇子。
“不用。”
司徒砚眼睫微垂,声音清冷:“东西放下,你下去吧。”
红蕖愣了下,才点点头应了声“是”。
她将脸盆放在床头小几上,转身关门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那个人人都道痴傻的皇子,正小心翼翼地拿起湿帕子,温柔地替床上的小人儿擦拭手指。
“嘎吱”一声,房门轻轻阖上。
柔和的烛光微微晃动,房间里一时间就只剩下谢元棠和司徒砚两人。
司徒砚低头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
她睡得极沉,好像脸上身上的伤口都影响不了她的睡眠似的。
樱红的小嘴微微张着,偶尔砸吧一下,嘟囔几个他听不懂的音调。
司徒砚拿着浸湿的巾子,轻轻替她擦拭脸颊上的汗水。
有几缕不听话的刘海湿哒哒地盖在她的眼皮和睫毛上,他轻轻抬手,修长的手指替她拂开。
“唔~困……”
“羽毛走开……”
司徒砚微怔,恍然间似乎想起记忆中第一次见到她。
也是这般,将他的手指当成了恼人的羽毛。
他轻笑,唇角微微勾起愉悦的弧度,声音宠溺道:“还真是个小孩子。”
谢元棠不知道自己睡梦中被人观望,她正在梦里跟她的丧尸宝贝们玩耍。
忽地,零号的小脑袋被当成球踢下了悬崖,她急得叫出声来:“零号!零号……”
司徒砚疑惑地看着她紧皱着眉头,小手抓着他的手指,小嘴叭叭地嘟囔:“零号,快回来……”
零号?
司徒砚挑了挑眉,看了眼床尾那个丑兮兮的小脑袋,捏着它将它放在谢元棠手里。
两只小手瞬间抱紧了零号的脑袋,再次心满意足地睡去。
司徒砚:“……”
他嫌弃地点了点零号的丑脸,“啧”了声道:“脏不脏……”
“咔,咔……”
零号嘴巴发出奇怪的声音,司徒砚桃花眼顿时一凛,冷声道:“闭嘴!敢吵醒她我剁了你!”
零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他的话,总之那嘴巴再也没有出过声。
司徒砚这才看向谢元棠,想起她在林中说过的话,若有所思地问: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永远不会讨厌我吗?”
半晌,他又自嘲一笑,抬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小东西,才多大,净说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