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乡下的土包子,真是没见过世面,一件破蜀锦,就令她感恩戴德,真是可怜又可笑。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魏青的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黑。那气势汹汹的威怒,只怕没把周氏的东厢院给掀了。“小七好歹也是我的女儿,是府上的小姐,你仗着她没见过世面,竟如此苛待,到底安得什么心?”“国公府上的主子,竟穿的连丫鬟都不如,走出去你让我如何抬得起头?你让外人如何评价,夸你贤良淑德?”“苛责庶女,磋磨姨娘,你的骂名还少吗?怎就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从今日起,你将掌家之权交给母亲,三个月后再作安排!”
慈安堂的动静不小,周氏早早就在厅堂候着了。
“给主母请安!”
“给母亲请安!”
周氏最享受这种受人膜拜的尊贵感,垂着眼顾自饮茶,许久才缓缓道。“起来吧!”
随后,挑眉看了一眼清月,开始训话。
“你既入了国公府,就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谨言慎行,循规蹈矩,莫要做出乡野俗人那般出格的浪荡事来。否则,丢了家中脸面,莫怨我拿家法处置你!”
若不是羽翼未满,又寄人篱下,清月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这黄脸婆的嘴,竟这般侮辱人。可理智强行压制怒火,逼迫她忍耐。
“多谢母亲教诲!”
萍姨娘胸腔悬着那口气,总算落下。生怕这傻丫头跟人正面硬刚,送上去挨打。
周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法对着挑不出半点错处软骨头发火,只好冷着脸把东西赐下。
不过是几匹发霉的粗布裙衫,两套老旧的首饰。那老婆子的头,昂的比周氏还高。
“这是夫人赏你的,都是边城乡野难得一见的金贵东西,七小姐后日穿着去宴会,可别丢了国公府脸面!”
这些破烂东西几乎是砸在清月手里,在老奴才威风凛凛的炫耀下,还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多谢母亲赏赐!清月回去就换上这衣服,不辜负您的一片慈爱之心!”
被嘲讽之人面色平静,荣辱不惊,稳稳的端着梨木托盘,丝毫没有破怯风度。
萍姨娘掩唇。
好一个七小姐,懂得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可怜周氏还是一如既往的蠢笨,喜欢耍心机,却肤浅愚钝,真以为人家没见过好东西,稀罕这些破烂呢。
殊不知这样一身衣服,由七小姐穿出去,丢的可是国公府的脸。到时候再落个苛待庶女的名声,只怕京城的贵眷,都会暗骂这蠢妇无知,上不得台面。
“真是个土包子!”周氏暗暗得意。
不曾想这土包子,真会穿着老旧暗沉的便宜货在花园里招摇,还特意赶在魏国公下朝时,贴上去显摆。
“父亲,您回来了呀。女儿给您请安!”
由于靠的太近,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魏青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你这穿的什么衣服?如此熏人?”
清月没心没肺的笑着。
“这是母亲今晨赏我的新衣裳,虽说颜色暗了点,可是上好的蜀锦呢?女儿从前在边城,从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
这般诚挚的感恩,外加可怜兮兮,任人瞧不出半点心机,就连四小姐,都在一旁傻笑。
这乡下的土包子,真是没见过世面,一件破蜀锦,就令她感恩戴德,真是可怜又可笑。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魏青的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黑。那气势汹汹的威怒,只怕没把周氏的东厢院给掀了。
“小七好歹也是我的女儿,是府上的小姐,你仗着她没见过世面,竟如此苛待,到底安得什么心?”
“国公府上的主子,竟穿的连丫鬟都不如,走出去你让我如何抬得起头?你让外人如何评价,夸你贤良淑德?”
“苛责庶女,磋磨姨娘,你的骂名还少吗?怎就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从今日起,你将掌家之权交给母亲,三个月后再作安排!”
周氏没想到区区一件衣服的小事,怎就让老爷如此震怒,还要剥夺主母的权利,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老爷,你太没良心了。十五年前你被沈盈盈那个狐狸精勾了魂,如今还要偏袒那个小野种。你怎么对的起我?”
“要不是我父亲举荐你,帮扶你,你如何能官居一品,公爵加身?你就是一头过河拆桥的白眼狼,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
“啪,啪,啪!”
连续几巴掌甩过去,周氏那张蜡黄的脸瞬间肿胀。
早在前期,魏青还是五品小官时,的确仰仗岳家的帮扶,一路高升。可那时候也没少遭受大舅哥狂妄自大的白眼。就连周氏在府上作威作福,不敬婆母,不尊夫君都忍了。
可如今这国公之位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外加淑妃娘娘在宫中的荣宠获封的,这贱人怎么有脸,说是岳家的功劳?真是不知好歹。
“不要提周茂那老匹夫。如今本国公是正一品,他区区一个礼部尚书,算个屁啊。若不是我大度,他见了我得躬身行礼?”
“还有你个丑贱人,若是安分些,这府上留你一口饭。若是仍不识趣,爷我一封休书,送你回周府。”
周氏怎么也想不到,二十几年的夫妻,他竟如此绝情,还动了休妻的念头,真是薄情寡义。
“魏青,你个天杀的,丧尽天良的,你不能如此对我!”
周氏的嗓门又粗又大,东厢院的狼哭鬼嚎一字不漏的传到慈安堂。
老夫人那护犊子的暴脾气,提着拐杖冲过来就是一顿乱打。若不是魏知文护着,周氏那身犟骨头,估计要散架。
“娘,你别骂了!这些年,你吃了多少嘴巴亏,你怎么就不知收敛呢?”
“祖母,求您别打了,您要打就打孙儿吧,母亲这两年身子本就不好,实在经不住啊!”
魏知文夹在中间,谁也劝不住。挨了不少棍子,还被自己的亲娘抓花了脸。
“够了!全都住手!”
满院子鸡飞狗跳,令人烦不胜烦。魏青命令周氏禁足后,出府逛了一大圈,试图找一处清净之地排忧解闷。可走着走着,竟到了迎春楼。
这是沈盈盈曾经待过的地方。自从她离开后,顾及名声的魏大人,再也没有踏足烟花巷柳之地,如今故地重游,那个曾经遗忘的美人,似乎又浮现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纤腰楚楚,貌若娇花,一颦一笑皆是万种风情,一言一语皆入人心扉。
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疼爱了整整三年,怎就忘了呢?
“哎呦,魏公爷,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十几年未见,您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让奴家,好生迷恋!”
这老鸨竟是以前的花铃,那个处处要与盈盈争高低的死对头。若论姿色,比盈盈差之千里,可好歹也算个美人。如今竟皱纹横生,脸色蜡黄,那满身的脂粉味,令人作呕。
“滚——”
魏青满心恐慌,生怕脑海里的美人,也变成这般丑陋的模样。
“国公爷,您还挂念盈盈么?其实,当年她并没有与那人游船,是我骗了您。她至始至终只有您一个恩客!”
“什么?我竟是她唯一的恩客?”魏青癫狂大笑,跌跌撞撞的消失在街头。
花铃嫉妒沈盈盈,可在看到她身怀六甲被打的奄奄一息时,所有的嫉妒都化作了同情。
姐妹一场,今日这番澄清,算是全了昔日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