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里,他连水都很少喝,累了就靠在陵园的石柱旁,仿佛这样,他就能离宋星绾更近一些。如今骨灰已被安葬,他才恍然发觉,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最后,他一步一步,去了曾经和宋星绾一同住的公寓。他转动钥匙,打开门,却站在外面,迟迟没有办法走进去一步。尽管知道里面有关宋星绾的东西大约都被收走安置,尽管知道进去会面临怎样窒息的空寂,可傅承烨却还是不由幻想,踏进去,这个噩梦是不是就醒了?他走进去了。里面家具的布置还和以前一样。
脑海猛地轰然一下,傅承烨几乎踉跄着要摔倒在地,面上惨白了一片。
他就这样望着默哀枪鸣传来的方向,心脏仿佛被人从里面刺了一刀又一刀,鲜血淋漓,却找不到刺痛的伤口。
闷堵,彷徨,恐惧……在这一刻,他面上能表示出来的表情却只有空白和不真实。
他想要去看看宋星绾,想要触碰她,可已经有警察走到了他的面前,声音严肃冷漠,其实细听也能听到隐藏在铁血下的悲伤:“傅先生,审查已经结束,我们确认你与A02案件毫无关系,你可以走了。”
傅承烨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傅家其余人多少有所牵扯,傅家更是遭到了查封,不少人都锒铛入狱,傅母更是如此。
这一次的审查,除了傅承烨,其余人竟都没能走出这里。
一直到离开这里,傅承烨的表情都是滞涩的。
他现在没有资格靠近烈士遗体,他只能远远看着,看着警局外面很快停下不少车,来了很多人。
他们有的是穿着机关制服,有的是胸前佩戴满警徽的退役警察。
所有人员肃立,面容哀痛。
最前面的警员宣布:“仪式开始!”
国歌奏响,全体人员默哀。
不知站了多久,一直到默哀结束,棺材被移到云城墓园烈士集中安葬区。
A02案件告一段落,这件事很快被广大市民知晓,同时,他们也认识了宋星绾,认识到了这个默默无名的英雄。
她在外只是一个档案员,可谁又知道她肩负了怎样重大的使命,并且承受了怎样大的悲伤?
前来哀悼的人们络绎不绝,花圈和悼词放满陵园。
旁边有几个姑娘哭的泣不成声:“宋同志为了任务身中六刀,死的这么惨,她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她当时该有多疼?”
傅承烨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心好似被无数根针扎。
……
傅承烨在陵园待了三天。9
一直到烈士遗体火化,葬入陵园。
这三天里,他连水都很少喝,累了就靠在陵园的石柱旁,仿佛这样,他就能离宋星绾更近一些。
如今骨灰已被安葬,他才恍然发觉,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最后,他一步一步,去了曾经和宋星绾一同住的公寓。
他转动钥匙,打开门,却站在外面,迟迟没有办法走进去一步。
尽管知道里面有关宋星绾的东西大约都被收走安置,尽管知道进去会面临怎样窒息的空寂,可傅承烨却还是不由幻想,踏进去,这个噩梦是不是就醒了?
他走进去了。
里面家具的布置还和以前一样。
忽地——“啪哒”一声,放在口袋中的护身符掉在了地上。
傅承烨呼吸一滞,缓缓蹲下身将它捡起。
在宋星绾将它还给自己时,她是在,和他告别吗?
他缓缓闭上眼睛,黑睫却止不住的颤抖。
恍然间,他好似看到了将护身符交给她的那天。
她望着他笑着,眼圈却泛了红:“傅承烨,谢谢你。”
“我相信它,一定会保佑我们一生顺遂平安。”
现在,平安的是他。
不平安的是她。
心里更加疼痛,他瘫坐在地,蜷缩着身躯死死压抑着疼痛:“对不起,星绾,我真的对不起你。”
是他害的她,没有戴护身符去执行任务。
他不该提离婚,不提她就不会把这个还给他,她会理所应当戴着护身符,就像之前她平安的那三年那样。
他拿起护身符死死握住:“当初你要是带着护身符去执行任务,会不会就不会死?”
风拍打窗户,再也无人回应。
……
五个月后,监狱探监室。
隔着铁窗,傅母的面色明显憔悴了不少,此时看见傅承烨,立刻便竖起了眉毛开口大骂:“你这个不孝子!我被关在这里这样久了,你为什么不把我保释出去!”
这样的话在探监室中大剌剌说出来,可见傅母是真的逼急了,甚至顾不上旁边狱警沉下去的脸。
她能不着急吗?这五个月她要死要活,才终于换来傅承烨过来看她这样一眼。
傅承烨坐在她的对面,就这样冷然看着她。
他的母亲,一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只是传递了几个消息,觉得自己没有错。
而他也是愚蠢,在这样脏的傅家,居然毫无察觉。
冰冷的目光让傅母打了个寒颤。
随即傅承烨冷然的声音响起:“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起身,离开了这里。
无论傅母怎样嘶喊叫唤,破口大骂,都没回头。
……
又是一年冬天,雪花飘落,但是身旁再也没有宋星绾了。
傅承烨想过殉情。
但他想,他更应该做的,是“赎罪”。
之后的几十年,傅承烨努力工作,除必要的钱,剩余资产全部捐献给烈士遗属基金会。
他终于到了要死的时候了。
等到投胎了,到了下一世,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到宋星绾?